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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景想了想,猫着腰,决定扒开点门缝,偷偷看一眼屋里的情形。 主要看越无尘死了没有。 没死就赶紧回个话,或者赶紧给他指明回去的路。 他困得很,就想倒头睡一觉。 将房门推开一丝缝隙,小景鬼鬼祟祟地往里面偷看。 从来没人教过他,不能偷看别人死了没有。 罗素玄也没教过,只教小景不要对伤害过自己的人手下留情。 所以小景也没有不能这么做的概念。 他就是好心好意想确定一下,越无尘死了没有。 哪知门缝才一被扒开,小景就看见一片袅娜的白雾,整个屋子热气腾腾的。 好像仙境一样,到处白茫茫的。 小景的眼睛被热气熏得微微发红,使劲眨了眨眼睛。 隐约能看见热气是从屏风后面溢散出来的。 还能看见一点点木桶的边缘。 以及越无尘的背影。 再多的就看不见了。 小景心想,越无尘天生就比他高人一等,还是怎么的。 同他泡了一下冷池,就觉得很脏,还是怎么着。 不过一转眼的工夫,就自己偷偷躲竹屋里沐浴来了。 沐浴就沐浴了,还整了一个屋子都是热气。 熏得小景俊脸通红,正准备起身,哪知屏风后面人影晃动,就听见哗啦啦的水声。 越无尘竟然直接站起来了。 那屏风并不算高,只堪堪能遮住越无尘的腰部往下。 未穿衣裳的后背便蓦然映入眼帘。 小景吓了一跳,当即想把房门掩上。 可是下一瞬,他的神情就有些僵住了。 目光一直停留在了越无尘的后背上。 他看见的,并不是一片完美无瑕的后背,而是遍体鳞伤的后背。 纵横交错着许多伤痕,看起来像是被什么比较柔韧的棍子反复抽打所致。 应该有好些年头了,伤痕结痂的部位形成了难看的深褐色,和周围白皙的皮肤相衬,显得十分狰狞难看。 光是长条长条的伤痕,也就算了。 小景还看见越无尘蝴蝶骨的部位,有六个拇指盖大小的窟窿,好像是被什么钉子深深凿进去的。 应该直接就钉在了骨头里。 可是,越无尘明明是无极道宗的宗主啊,普天之下,到底谁有那么大的能耐,居然敢责打越无尘的后背呢? 又为什么会被人往蝴蝶骨上,钉下了六个指甲盖大小的窟窿。 还是说,越无尘曾经也和林景一样,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然后才受此刑罚? 可若是如此说来……为什么死的人是林景,是陈玉龙,是别的好多好多人。 偏偏越无尘好好活着呢? 就因为越无尘是无极道宗的宗主,就因为他是仙门仙首,修为高深? 小景不懂,始终也不明白其中关窍。 哪知就是这么一愣神,刚好越无尘偏转过脸来。 二人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小景啪嗒一声,就把房门关上了。 完了,被发现了! 这下会不会被误会成故意偷看越无尘洗澡的? 小景心脏砰砰砰地乱跳,一不做二不休,撒腿就开始跑。 随意挑了个方向,没命地往前跑。 跑出去好一阵子,越无尘都没追上来。 小景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抬手扶着身旁的竹子,拍着胸口道:“幸好没追上来,我还没想好怎么解释。” “那你现在想好了么?” 越无尘就跟鬼似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飘了过来。 衣服已经穿戴齐整了,只是满头白发还有些濡湿,并没有束发,很随意地披在了肩头。 也不知道是小景的错觉,还是月光太过清冷似霜。 越无尘的脸色很苍白,好像失血过多,给人一种诡异的病弱感。 可他分明修为高深,来去自如,来无影去无踪的,就跟鬼一样。 显得额间的那条竖痕越发鲜红,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溢出鲜血来。 “我是故意偷看的,可我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死在里面了。我不知道你在里面洗澡!也不知道你没穿衣服!” 小景倒是挺实诚的,并没有狡辩说,自己不是故意偷看的。 他就是故意偷看的,门缝都是他两只手合力轻轻扒开的。 可他偷看的目的,他得讲清楚啊,不能让越无尘误会他是个死性不改的断袖啊! 山中的弟子们各个清俊,万一越无尘误会他死性不改,把他关押在某个地方,再也不放他出来了,那怎么办? 越无尘原本不知道怎么开口询问,哪知小景就自己说出来了。 更让他感到头疼无比的是,他宁愿小景说是故意偷看他洗澡的。 也不想听小景说“我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死在里面了”。 生死在小景的嘴里,好像说出来很容易的。 就好像在说“今晚吃什么”一样简单。 轻而易举就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在小景心里,他真的一点都不重要。 不重要到,连说起他的生死,也能如此随意淡漠。 “那你认为,本座现在是活人,还是死人?”越无尘淡淡开口询问道。 本以为,他如此一说,小景能明白自己说错了话,即便不同他道歉,应当也会羞愧地把嘴闭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