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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料小景听罢,居然很认真地跟他分析起来了,他道:“我从前认为,死人是不能行动的,但认识了罗素玄之后,我才知道,死人也是可以动的。 后来,我又认为,死人是没办法开口的。可是后来我遇见了越宗主,是你让我知道了,死人也是可以说话的。” 越无尘的眉心狠狠跳动了几下,他没想到小景会如此一本正经地跟他分析这种事情。 “所以?” “所以,从脸色上来看,越宗主很像个死人,但罗素玄从前又告诉我,看待事物不能光看表面——”小景又一本正经地道。 越无尘不甚高兴。 罗素玄,又是罗素玄! 他已经从小景的嘴里,听见过好多次这个名字了! 小景好像很在意罗素玄,也很听罗素玄说的话! 甚至遇见了困境,还会下意识想起罗素玄! 罗素玄到底对小景做过什么,又有什么能耐,事到如今了,还能让小景心心念念地记着他! 小景丝毫没察觉到越无尘的怒意,顿了顿,他才又道:“罗素玄说,活人和死人其实很好分辨的,只需要这样就可以了!” 话音未落,小景飞快地抬起手来,先是一探越无尘的鼻息,嗯,还在喘气。 再顺势把手往下一移,直接贴在了越无尘的胸口,嗯,心脏还在跳动。 小景道:“你还活着!” 越无尘:“……” 他就是微微一愣神,小景就已经做完了这一切,甚至还得出了最终的结论。 越无尘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也不好训斥小景无礼,更不好责罚小景,怕把人连夜就吓跑了。 略一思忖,越无尘才叹了口气道:“那本座得谢谢你,证明了本座还活着。” 小景:“不客气。” “……” “那既然误会都解释清楚了,越宗主可以给我指明回去的路,或者是,亲自带我回去了吗?”小景抬头,凝视着越无尘的脸。 越无尘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抬头望了一眼天色,然后摇头道:“不可,已过亥时了。” “已过亥时……然后怎么样呢?就不允许回房睡觉了?” 越无尘解释道:“山中有门规,弟子们须得卯时起,亥时睡,眼下已过亥时,便是过了宵禁,便不允许有人在山中随意走动。” “……” 小景的嘴角有些抽搐了,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狼窝里一样,卯时起,亥时睡,难道就不能有一点点偏差吗? 这不就是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感觉也没做什么事啊,怎么就过了亥时了呢? 小景想了想,满脸认真地道:“可我不是随意在山中走动,我是有目的地在山中走动,我想回房睡觉。” 越无尘摇了摇头:“怕是不行。” “那你能给我指条回去的路吗?我自己偷偷回去,不拉着你一道坏门规,这样总可以了吧?” “会有专门的弟子巡夜。” 小景忐忑地问:“被抓到会怎么样?砍手砍脚,挖眼割舌,杀了我吗?” 越无尘不知道小景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触犯宵禁而已,还不至于砍手砍脚,挖眼割舌,更不至于要命。 但他还是希望小景从现在开始就能遵守门规,于是便道:“若是被人发现,会罚禁闭抄写门规,或者经文。” 小景道:“那我要是反抗呢?我不愿意抄,又能如何?” “那就会被扭送进戒律堂。” 小景:“送进去关起来?” 越无尘摇头道:“不是,送进去受罚。” “什么罚?” “一般来说是杖打,但分情况,若是你反抗时伤人了,受得便重些,若是没伤人,受得就轻些。”越无尘解释道,顿了顿,为了威吓住小景,他又道:“受完后,还要在后山罚跪的。那样你就更没有觉睡了。” 越无尘以为这么说,小景就不敢破宵禁了,哪知小景一本正经地反问:“针对我一个人吗?” “针对山中所有弟子。” 小景又问;“也包括你?” 越无尘点了点头,觉得小景真是孺子可教也,一点就透,还是很机灵的。 而后小景接下来说了句,差点让越无尘一口气上不来的话。 “所以,你后背上的伤,就是因为你破宵禁了,还打伤巡逻的弟子,所以落下的吗?” 越无尘:“……” 越无尘:“………” 越无尘:“…………” 是了,小景不仅一点就透,还能举一反三。 越无尘承认自己突然回答不上来了。 他后背上的伤并不是这么来的,原来小景都看见了。 但小景也没对此有什么表示,反而很轻松地,甚至带点幸灾乐祸地问他,是不是触犯门规了,所以被责打留下的伤痕。 越无尘还没当宗主那会儿,师尊对他也严厉至极,但他自幼就比较冷漠沉稳,也从未触犯过任何门规。 不像他的徒儿林景,明明不该受那些责打的,可却因为各种各样的人和事,一次又一次地受伤。 没什么可解释的,越无尘道:“就当是吧,所以,你现在还想破宵禁么?” “不想了,”小景果断摇了摇头,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也很从善如流地抬手往后一指,“我去竹屋里睡一晚,这样总不会坏门规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