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路人
引路人
根據曾浩然說法,那位認識藍皓軍的友人乃藥鋪店主,店鋪地點位置皆已告知. 不過當他依照指示尋得那店鋪之際,卻是見得該店並未營業,門窗緊閉,上面甚至還張貼著官府封條. 雖然裏頭空無一人,店鋪物事倒是擺得井然有序,桌上甚至還擺出了藥碗,其內尚有研磨至一半的藥粉. 由於僅有微弱日光透過縫隙照入,店內氣氛甚是陰暗詭譎. 看樣子,這家店鋪已被官府查封. 但即便如此解釋也是古怪,若是被封存,那麼這店內擺設為何擺得像是即將營業地模樣? 「嗯」 這店鋪尚有二樓,因此天明游移神識,沿著樓梯飄逸而上. 這二層閣樓內部物件凌亂,甚至有斑斑墨跡灑落牆壁,窗口下方正有一位年輕男子坐臥於椅,似是熟眠. 「唔?這是?」 這時天明發現了男子身旁之處有個桌子,桌上放著字條,上頭寫著. 三月七日,流寬樓上見 僅限一人前來 就這兩行字而已. 難道藍皓軍就在字條上所指的流寬樓? 見到天明又是陷入自己思緒而舉步難移,惡劍老人忍不住插嘴點道. 「無論如何,去了流寬樓就知道了如此一來」 髂髂髂髂髂髂啊啊啊啊啊啊 忽然間天明察覺了某種怪聲發出,其聲響源頭竟是 「我在那裏等你」 只見椅上男人僵直站起,喉嚨發出低沉嗓音. 轟 隨後便有著一股強烈衝擊震入天明神識,徹底遮斷了天眼神通的窺探. 「喝!?」 突兀衝力晃得天明頭暈目眩,整身躺倒於木床上. 竟被擺了一道 我還真是老糊塗啊 惡劍老人也是一身狼狽,不過他反應速度比起天明要快,沒受到多大傷害. 凝心入定後,喘息漸漸和緩,受損神識開始復原. 「這是什麼古怪招式?難不成那人沒死麼?」 對於天明這樣提問,惡劍老人悶哼了一聲後說道 沒什麼,不過就是奪舍術罷了 這廝心頭也陰險至極,看來是專程來與我們會上一面的 不過他還是漏算了一點 「太師傅,照這話聽來您似乎知道這人真身?」 嗯,正是如此 雖然短暫,但這人出招時,其自身之魂魄樣貌也被我給即時掌握 此人身分,正是你小子朝思暮想的藍皓軍了 「唔~」 事已至此,自己蹤跡被藍皓軍所發覺也是理所當然. 天明一路上皆以本名行事,於瓊取城也用了凝雷劍訣張揚滅殺李通才,那人絕不可能未有掌握自己行蹤. 「事情倒是有趣起來了」 字條上所指日期是三月七日,而天明知道今日以外域年曆算起正是三月六日. 總而言之,明日去那流寬樓探下虛實罷. 既然藍皓軍已然落下請帖,那又怎能不去? 叩叩 「壇公子,宴會已然準備得嗯?有什麼好事發生麼?」 鐵扈見著天明異樣神情因而困惑問道. 「啊?」 自己正在笑? 天明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確實是咧嘴微笑的模樣. 看來這事情確實是折騰自己許久,如今好不容易是顯露了解決跡象,自己心情也就不自覺地好了起來. 「沒什麼,只是想到有趣事情罷了對了,夫人知道流寬樓麼?」 對於天明這隨意提問,鐵扈反而是愣呆地望著天明,雙頰頓時羞紅了一片. 「嗯!?這」 看著鐵扈這欲言又止的古怪態度,關於這流寬樓究竟是什麼地方,天明心頭也有了個模糊概念. 「夫人,難不成這流寬樓是風月場所?」 「嗯~正如公子所說一般,不過公子為何提起這地方?」 「若要從頭說起當是一言難盡,不過夫人毋庸多慮,我只是受到藍皓軍所邀,要於明日和他於流寬樓會面罷了」 鐵扈心思細膩,聽見天明這點到為止的說法後也不繼續追問,而她臉上僵硬神情也逐漸緩和下來. 雷府,申時時分. 咚咚咚咚咚咚 短敲輕鼓,這宴席雖然不盛大,但卻是十足精緻. 於雷府中庭,一臺戲班演員演著小劇,而雷府十來位家族成員皆是團聚一堂,和樂地觀賞戲曲. 於雷府中,天明坐落於偏僻一角,盡量不讓自己出太大鋒頭. 鐵扈父親雷千秋與天明會面之際,兩人只是簡單地打了招呼而已. 雖說雷府也是一介豪族,不過與李通才勢力相比可說天差地別,因此鐵扈母女能夠安然返家讓他樂得開懷. 睽違數十年,好不容易等到自己女兒與孫女返回雷府,而他自然沒有心思去招呼天明這個外地人了. 好!好啊 再來 見著戲班子比劃著行雲流水地武打招式,底下觀客不住地鼓掌叫好,讓氣氛炒得更加熱絡起來. 在中域,天明自幼於武宗修行而未曾見過戲台表演,不過這異國戲曲正是讓他好好地增長了一番見識. 而當天明專注地看著表演時,一位意料之外的人主動接近了他. 「壇公子,我們京城小戲好看麼?」 「嗯?」 一時間天明還以為這人是鐵扈,不過定神看後才發覺卻是琴夫人. 「怎麼?不認得我了?」 「你旁邊還有位子,能讓我坐下麼?」 「請坐」 沒料到她竟會找自己閒聊,天明稍微亂了些陣腳. 而看著天明這樣慌亂態度,她則是露出狡黠微笑,大咧咧地做於天明身旁. 「毋庸顧慮,我夫君可是正在享受難得的天倫之樂,要是自己還纏在他身旁那也太不識趣」 「而我若是和那些下人談天也只會令他們尷尬難為,所以妾身也只能找上壇公子來殺些時間了」 她話說得理直氣壯,天明也不好推辭. 於是天明拱下手,謙和說道. 「琴夫人,壇某也只是普通醫者,可沒多大見識」 「若要與我談天,怕是讓夫人覺得無聊而已」 「呵~怎麼會呢~」 「我想若能與公子相談有關於李通才這人之事,那應當不會無聊罷」 她將話題直白地切入核心,顯然是有備而來. 而天明此時也打了十二萬分注意,故作輕鬆地答道. 「李通才?那人怎麼了?」 「於這旅途中我是有聽聞鐵夫人說過,這惡人讓她們無法與雷府通上書信,意圖強虜寡婦作為自己禁臠,實在是可惡至極」 「不過好在老天有眼,一位不知道從何而來的高段武者竟將這人給滅殺了,足見這世間還有正道啊」 「哦~原來是這樣,不過這怎麼跟我聽得不太一樣?」 「推算於十三日前,擎天京城忽然下了王令,抄光了李通才的家產,連帶與其有關之黨羽全然鋃鐺入獄」 「不過最終還是走漏風聲,李通才遁逃無蹤,至今連官府也未能將他捉拿到案」 「若壇公子不信,便可隨便詢問路上行人,這事情那時候鬧得可大,可說是滿城風雨呢」 聽著琴夫人這般正經說詞,天明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因為這絕不可能,畢竟那李通才是自己所滅殺的. 「呵~不過畢竟壇公子當時不在瓊取城,誤信謠言也是人之常情」 「我家雷扈jiejie能逃出生天也是幸虧李通才貪汙事情被意外揭露所致,因此若要說是老天有眼,那麼也不算錯了」 意外揭露?那揭露者又是? 「琴夫人,恕壇某斗膽相問揭露者難道會是」 「壇公子,京城各路小道消息甚多,究竟是誰揭露,妾身也不能確知」 「不過我想您可以於流寬樓尋得一位貴人,找到真實答案」 琴夫人將這話說得直白,顯然是看透了天明並非尋常醫者. 不過其後續之話便是說得隱晦,令天明摸不清她對於此事到底理解多少. 「謝過琴夫人提點,壇某自會注意」 「而關於流寬樓,既然是夫人盛情介紹,那麼自己定然要去瞧瞧了」 「好的,那麼這時間也殺得差不多,我還得去照看下夫君,要不然這雷府可能就沒有妾身的位置了呢~」 「那麼壇公子,還請好好地欣賞這齣戲曲罷」 琴夫人維持著神秘笑容,轉身離開了天明身旁. 她與天明接觸絕非一時興起,而是經過周延考慮而來. 這藍皓軍雖非武者,但他所掌控之人脈有如蛛絲般,緊密地纏繞於天明身際,比起舞弄刀槍的凶惡對手更顯威脅了. 隔日清早天明一人輕裝,先行前去擎天京城繞了一圈. 也就是這番折騰後夜幕終至低垂,流寬樓開展燈火,逐漸化為湖上煙火花叢. 流寬樓之所以如此取名,正是因為閣樓矗立於湖畔中央,僅能以舟船渡至,讓天明對於如此建築工法讚嘆不已. 「敢問閣下是壇公子麼?」 對於接渡船夫早有準備,天明也不感到意外. 「正是本人」 「那好,請隨我來」 反正已然侵入敵陣,天明反倒開始放鬆起來. 當小舟順著湖畔微波搖晃,他便是仰望著滿天星夜,等待下船時刻到來. 也不過半炷香時間,這艇輕舟便是渡過湖畔,抵達了流寬樓地岸. 「先生,請」 上岸後,天明才察覺古怪之處. 這流寬樓燈火通明,卻是未曾見得一位客人. 搭乘輕舟前來的人,除了身後的擺渡者以外,也就剩下自己而已了. 「壇天明先生,你可讓我等得許久」 「那麼,我們總算有些許空檔時間可以相互談聊了」 只見船夫將船槳擺置於舟上,逕自走於天明面前,神情泰然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