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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生

    

李先生



    因着此事兹事体大,李枯也不想连累叔公家,主仆三人商议后还是决定先暂时顶替李槁的身份在这住下。

    因摸不透京城里的情况,李枯好几次想回京城都被张姑姑劝了下来。

    这会儿回去,岂不是要伤了李槁的心。

    好不容易替姐代嫁,让jiejie逃出魔窟,jiejie要是再跑回去,岂不是浪费了李槁一片心意。

    而且,李枯自己也能看出来,若是这会儿自己回去了,那就坐实了姐弟二人联手欺骗齐侯府,是要一起去做大牢的,能不能活着就看齐侯爷的心情了。

    但是自己的新娘逃婚了,齐侯爷的心情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如此主仆三人唉声叹气,小心翼翼地住了半月有余。

    那李叔公却是个十分爱小辈的人,他自己读书不怎么灵用,故此十分看重小辈的读书。

    这半月有余,几乎是天天来考校李枯的功课。

    李枯从小和李槁一起长大,又是双生子,不免交流功课。那万静安多有苛刻,但家里的教书先生还是以育人为本,并没有对姐弟两另眼相看。故此姐弟二人的功课是一直没有落下的,若细细考究起来,李枯的功课还要比李槁出色些。

    李叔公自己没大学问,问了几日后,自己先露了怯,思前想后还是要在家里招个教书先生。

    于是这半月有余,他一边问李枯功课,一边在四方乡镇上寻摸教书先生。

    找来找去也没找到什么称心如意的,想着不如就把孙侄送去白兰书院好了,却赶巧儿遇到个从京城下来游山玩水放松心情的书生,那书生又赶巧儿是个本家也是姓李的。

    李叔公本来是吃酒菜的,听那书生与白兰书院的教书先生把酒言欢,言语间才情四溢,他都快有些听不懂了。李叔公是个善交友的,端着一杯酒就去教书先生那聊了几句。

    这一聊,就把李先生聊了回来。

    李叔公家里开酒坊的,自家的宅子也飘着酒香,等李先生跟着李叔公到了后院,却是少了酒香多了植物的清香,李叔公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孙侄就喜欢摆弄花草,我想着也是修身养性就没去管了,若是跟李先生读书后,先生觉得这些玩趣不务正业,那先生跟我说,我自会管教他,不能由得他性子来。

    后院里满满的,全是这段日子心里烦闷的李枯打理的花草。

    李先生倒也没说什么,只皱着眉,跟着李叔公先进了凝香阁。

    凝香阁里,李枯正在画画,她向来心情烦闷的时候,就喜欢作画。

    她擅长画花草植物,线条柔和,色彩温润,那一朵残荷跃然于纸上,当真是活灵活现。

    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残荷听雨声。男声传来,沉稳又干净,当年李商隐投奔表叔崔戎,与表兄弟崔雍崔衮及表叔崔戎关系甚好。后崔戎病故,李商隐不得不离开崔家,这首宿骆氏亭寄怀崔雍崔衮正是挂念那崔表家,却不知这位公子是在挂念谁了。

    李枯抬头一看,来人一身湖水蓝镶边刺绣长袍,面白似玉,目似繁星,高鼻樱唇,头戴书生蓝缎带,当真是十分俊美,气度不凡。

    李枯简直说不出话来了,她的毛笔掉到地上。

    张姑姑连忙去捡,捡起来后还怪道:怎的落了笔?

    槁哥儿快来拜见先生,叔公我可是找遍了四方乡镇,这才找到这位李先生。李叔公介绍道,都是本家姓,本家人。李先生可是从京城来游玩的书生,学识自是不在话下,你跟着李先生治书要好好听话,不可胡闹,不可顶撞,要尊师重道。

    拜见李先生。李枯简直是机械性地行礼。

    她,她,她没看错吧?

    这,这,这分明就是齐侯爷啊!

    李先生却也行礼道:好学不倦,咱们都是孔夫子座下的学生,我也不过是比李公子年长几岁,提前多学了一些诗书罢了,今后互相指教,还望李公子海涵。

    酸儒气息极重,这还是京城里盛传的恶侯爷吗?

    而且那张脸,干净得不像话,哪里又有那三道老虎爪痕。

    刚刚倒是没注意他走路的样子,李枯这样想着,道:李先生可走近些,我这幅画还没画完,不知道李先生可有什么高见?

    高见不敢谈,李先生往她那方向走,一边走一边去观赏那画,道,李公子笔法犀利,画里也有风骨,想必李公子写字更是一绝了,别的都没什么,只是这幅画太空了,若是添上一句诗就更好了。

    走路没问题,不是个瘸子。

    他不会只是长得和齐侯爷像吧?

    天底下哪有这么相像的人?

    不知大李先生名号是什么?以后我也方便告知他人家师名号。李枯又问道。

    名观澜,号逢春居士。李先生十分坦然道。

    李枯觉得自己脑袋里轰隆隆的像是在打雷,号逢春居士?齐逢春?

    你你你,我我我。李枯语无伦次,不知道要说什么。

    李观澜却先上前一步,握住李枯的手,在那空白处写下自己刚刚吟诵的诗句。

    他靠她靠得极近,一边写一边说道:李公这句留得残荷听雨声却是后人误传的,原句该是留的枯荷听雨声,我以为这枯字其实要比残字略死板些,虽然写实,却是少了悲情多了无奈。

    每念到枯字,李观澜就加重声音,直到说完整句话,他悄悄附在李枯耳边道:你说对不对,枯儿。

    李枯执笔的手再次软了,笔却没掉下来,因为被齐侯爷的手紧紧的握着。

    李叔公听了半晌,对李观澜卖弄的文采很是欣慰,自觉找对了先生,倒是没注意自己孙侄和李先生之间的暗潮涌动。

    我也觉得这个残字比之枯字要更妙些。李叔公发表意见道,李先生就住在你隔壁玲珑阁,到时候念书写字你直接去隔壁就好,不得迟到早退,莫要辜负了先生一片心意。

    李枯吓得整个人都在抖,她不知道这个齐侯爷换个身份现在过来是要做什么?

    秋后算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