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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诸萦长时间不应,那人身侧的一个虬髯大汉大喝一声,声音粗狂雄厚,兀那小儿,我家主人乃是陈国王孙,阮延君是也。 这般纡尊降贵的同你说话,是你的福分,你怎么不应,莫不是要吃某一拳才识相不成! 诸萦仍旧没有应,仿佛压根没有瞧见虬髯大汉。 而那位阮延君眉间一蹙,像是不赞同一般,樊古,不得无礼! 虬髯大汉这才面色愤愤的住嘴。 阮延君则客气歉疚地冲诸萦笑了笑,是某管教无方,令义士受辱,是某的不是,还望义士莫要气恼。说着,他拍一拍手,便有识眼色的侍从捧来了一袋钱币。 这些是某的小小歉意,还望义士莫要嫌弃。 诸萦弯了弯唇,有些好笑的望着他,任凭他们怎么说,像是瞧戏一般。 硬是等到这位阮延君的面色渐渐有些挂不住,她才似笑非笑的开口道:不必了,某亦不缺这些。 阮延君只好作罢,他没想到会碰上诸萦这么个钉子。虽然有些挂不住,但他还是勉力维持着自己的颜面,故作大方贤良的道:义士客气了,想来本君是招揽不到义士您入府。无妨,来日若是义士能改主意,只需来本君府上,必倾力相迎。 然后就对诸萦一笑,驾马欲离开。 然而就是在他们离去之际,里头有一人突然回头,朝诸萦扔了什么。 诸萦的感官灵敏,几乎在那人一出手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她差点就绷不住,要施动技能去挡了。谁知道这个时候,旁侧的树枝上突然跃下一人,伸出长剑一挡。 只听到铛的一声,一个有些像飞镖,有四个尖利角的东西就被挡住,改变了轨迹,澄的一向扎树里。 横空出世,替诸萦挡住暗器的人,看年纪似乎不过才及冠,嘴边叼着一根芦苇,神情不羁,打扮得就像是个浪荡的游侠儿,连声音都透着两分吊儿郎当。 他讥讽道:啧啧,世上果是沽名钓誉之辈者多。 瞧瞧,前脚还说请人家做门客,那叫一个言辞恳切,结果后脚就变了脸,趁人不备,暗下杀手。呵! 他嘲讽一笑,什么礼贤下士,广揽天下门客,只怕是徒有其名,实则心胸狭。门客门客,说的好听,怕只怕比看门狗好不了多少。 他越说越过分,直把阮延君说的面色渐黑,不过是板着脸掩住怒气。 但是怒气归怒气,该解释的还是得解释。阮延君是凭借礼贤下士,广揽门客而博得贤名,就断不可因为一个小小的浪荡子,而被污了名望。 所以阮延君强扯着嘴角,恐怕是误会了,本君并未有伤人之心,想来是养缙他自作主张了。 说着,阮延君将目光落在诸萦身上,微微拱手,某会给义士一个交待的。养缙为本君的门客,既然他犯错了,本君难辞其咎。 说着,阮延君拔出自己的佩剑,在胳膊上用力一划,血泊泊冒出来,很快就浸湿了阮延君的衣袖,甚至往外沿去。 他这一动作,一下就将他身边的那些门客们感动了,先前想要用暗器伤人的门客满脸的愧色,某不过区区贱躯,怎敢令您损害己身。 说着,这人举起剑就想要往脖子上抹,嘴上还道:身为您的门客,不但不能护卫您,甚至因为某的缘故而受了屈辱,某无颜活于世间! 不可!阮延君惊呼出声,连忙阻止他,养缙你糊涂啊,本君便是为了你才不惜自伤,你如今举剑自刎,岂非辜负了本君的一番相护之心。 看着他们你来我往的,愣是把诸萦看愣了,而且阮延君身侧的人,竟然还有因阮延君拳拳爱护之心而备受感怀,痛哭流涕的。 一时间,诸萦有些难以形容心中的滋味,她抿了抿嘴,只觉得这些人的行为实在是一言难尽。 就在阮延君等人,好不容易你来我往,互相吹捧完之后,阮延君拖着受伤的左手,对诸萦拱手行礼,方才令义士受惊了,本君愿赠以二十金,聊表歉意。 诸萦终归没有受伤,阮延君的姿态又做的足够低,甚至还让那位伤人的门客对诸萦行跪礼致歉。 二十金诸萦没收,她只是正了正色,对阮延君道:金就不必了,若是君有心,用以救济有需之人便是。 不待阮延君回答,诸萦就将目光落在对她抛出暗器的人身上,走到那人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中似有所指,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你既自诩衷心,唯恐自己连累了主公,便甘愿为主公舍弃性命,本该是是个磊落之人,却在今日行了此等不义之举,暗地伤人,便不觉羞愧吗? 谁料那人梗着脖子看了诸萦一眼,神色中似乎全无惭愧,但是记着主公的吩咐,强按着性子,跪着附和起了诸萦,义士所言极是,养缙受教。 诸萦知道自己方才是白费口舌了,但是她同这个时代的人三观有出入,方才虽然惊险,但是她有技能和丹药在身,所以知晓自己是不会受伤的,兼之有阮延君赔罪的举措,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 她尚且做不到视人命如草芥,哪怕身上配了剑,也无法拔剑伤人,她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