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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脂粉也难遮她眼下青黑,顾钦辞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 疏疏,我跟你一起去。 宁扶疏没有拒绝。 一路上,她听着琅云的描述,弄清楚事情因果。不算什么太棘手的麻烦,无非是有位姓罗的姑娘前几日在店里定做了一身衣裳,今日来取货时,遇上了同样在铺子里的郡守府韩娘子。 那位韩娘子像是专门来找茬的,对布料与纹路挑挑拣拣,各种不满意。孰料,她看见店伙计拿出一套成衣,立刻伸手指过去,表示这件衣裳她要了,正是罗姑娘定制的那套。 韩娘子仗着自己有钱有势,就想用二十两银子抢下衣裳。 没想到,那罗姑娘是个硬气的主儿,非但不答应,反而说给韩娘子三十两,让她回家待着。 两人这就抬起了杠,一个出价四十两,另一个便出价五十两。一个加价到八十两,另一个开口便喊一百两。韩娘子从没被人用钱羞辱过,咬咬牙翻倍出两百两。不知是何身份的罗姑娘似乎不差钱,气定神闲就能出四百两。 几个来回之后,争的便是个面子。 先败下阵来的人,不仅承认了自己囊中羞涩,往后在路上撞见对方都得绕道走。 韩娘子一拍桌子,掌心压着的,直接是一张五百两面额的银票。 罗姑娘也拍了下桌子,那声响堪比三尺惊堂木。就在围观众人都想看看她究竟有多阔绰时,罗姑娘云淡风轻地说了句:成交。 衣服归你,五百两归我。 韩娘子蓦地愣住了,她没想到这人会突然认输。忽瞥见罗姑娘勾唇狡黠一笑,她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这人从最开始就不在乎那套衣裳,故意利用她较真的脾气,诈一笔银子。 宁扶疏听闻之后,也不由得一笑:这位罗姑娘倒聪明,只要有银两,想要什么买不到。 罗姑娘也这样说,有钱不赚是傻子,要韩娘子愿赌服输。琅云道,可谁知道那位娘子大家闺秀出生,做起事来却跟无赖差不多,她抵赖说自己只出价二十两。罗姑娘口中的五百两,是欺诈,她可以报官的。 婢子赶回来时,韩娘子的侍从已经和罗姑娘的贴身丫鬟在店里打了起来,也不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她说完,马车正好停在花想容门口。 宁扶疏还没下车,就听见打斗声、议论声、劝架声揉成一团,吵闹非常。 两边人从店里打到店外,又从街上打回店内,有两排货架被推倒,上面摆放的布匹掉在地上沾了灰。 而站在一旁神情傲慢的,应当就是韩娘子。另一位望着自家丫鬟,面色隐有担忧的,则是罗姑娘无疑。只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位罗姑娘瞧着似乎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宁扶疏转而想起来,这不就是岁除那晚,说着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小公子,可见当日是女扮男装了。 眼见又有一排货架要遭殃,顾钦辞闪身上前,双手各握住郡守府俩侍卫的一条胳膊,咔嚓一声,卸了他们的手臂。 究竟是哪条衣裙这般不俗,居然引得韩娘子不顾郡守颜面,为此大打出手?宁扶疏沉着脸走上前,淡淡瞥过韩氏,又看了眼柜台上叠放整齐的襦裙,就是那件?掸开给本宫瞧瞧。 店伙计全都是自己人,立马照做。 是一件浅翠色烟罗软纱襦裙,点缀典雅的兰花绣纹。 宁扶疏点点头:确实不错。 韩娘子喜欢? 嗯,喜欢。韩氏承认,随即话锋一转告状,但谁能想到她竟狮子大开口,五两钱做的裙子转头要收五百两银子才肯卖给我。长公主殿下,您来评评理,这不就是欺诈嘛。 她只是出个价,又没逼你买,与欺诈有何干系。宁扶疏并不接她的话,倒是这条裙子,本宫也很喜欢,韩娘子要跟本宫抢吗? 韩氏一愣,谁敢跟长公主抢东西啊,纵有不甘心,也只能摇头说不。 如此甚好。宁扶疏道,既罗姑娘出价五百两,本宫愿意花高价买心爱之物。琅云,拿银票给罗姑娘。 韩氏脸上表情有些绷不住,眼皮子抽跳。同样是心爱的衣裳,长公主愿花高价买之,而她却说五百两是欺诈,格局立现高下。 周围看热闹的路人把绸缎庄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全部在看她的笑话。韩氏羞愤不已,朝宁扶疏福了福身子,便要喊上侍从回府。 韩娘子,请留步。宁扶疏再次出声。 韩氏不得已回首,捻出的笑意比哭还难看:长公主殿下还有何指教? 宁扶疏站在一片狼藉当中,慢条斯理说道:本宫记得刚才是韩娘子先出手打人,那么这铺子里破损的木架与沾灰的布匹,是否也该按原价赔偿? 韩氏深吸一口气:多少银子,说吧。 店伙计拨弄着算盘,十指灵活:咱们店老板对事物讲究,这所有木架都是用的降香黄檀打制,再加上刚从皇都金陵运过来的名贵云锦 同为降香黄檀木质的算珠在他手下噼里啪啦作响。 抹去零头,总共算您五百两纹银。韩娘子,请问您怎么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