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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怎就翻个天? 不像她所熟识的那个人了! 常燕熹命她到榻沿来,待走近至,伸出胳臂揽住腰肢托上榻往薄褥面倒。 潘莺使劲推阻他的胸膛:“还穿着鞋呢,勿要弄脏了。” 常燕熹将她腿一屈,膝盖一弯,指骨扣住鞋帮儿一带,红绣鞋便被褪下一只,丢到了地上,又是另一只。 再握紧着清水白袜儿的秀足,压住她半身,面庞贴近粉腻桃腮,沉声沉调地:“方才说的那些话可是真心的?” “什么话?”她装傻! 他捏得她脚心疼,炽热的呼吸喷在颊腮边儿:“不要跟我耍心眼!” 怪她么,是他阴晴不定的......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她还是会看眼色的:爷让我去哪住就去哪儿。 常燕熹脸色略缓和:“真心的?以后可听我的话?” “真心!爷说什么就是什么。”潘莺牙根恨的痒痒:“不听要被送人发卖!” 他胸膛起伏贲起,咧嘴笑起来:“不错!所以你要乖些。” 潘莺轻哼一声:“你昨晚还说爱我爱得要死,怎一语不合说卖就要卖呢。” 他抬手挟起她的下巴尖儿:“昨晚说没我活不下去的又是谁?” 四目相碰,昨晚种种如胶似漆,便似潮水般奔涌进彼此的眼神里,记忆实在是太过深刻,忘记很难。 潘莺红了脸,那时的话岂能信,她不信自己,更不信他。 常燕熹亦如是。 第壹壹捌章 明堂间暖玉温香 文武官明讥暗讽 房里静悄悄的,鳌山铜炉里龙涎香袅袅伸起连成烟线,风吹得湘竹帘子嗑呯嗑呯敲着墙,阳光倾漏进来,在地面深一道浅一道地左右摇摆。 “阿莺!”常燕熹唤了声,指骨把玩她垂散在鬓边的一缕碎发。 “作甚!”潘莺听见一只猫儿在房顶叫春,好不聒噪。 “这里还痛么?”语气听着挺不老实。 潘莺抓住他乱动的手,眼波丝丝地瞪他:“以后勿要再吃那种药丸子。” “受不住?我昨怎么没看出来?”这时候装什么装! 狗嘴委实吐不出象牙!潘莺给他手背留下两个牙印。常燕熹嗤嗤低笑起来,从袖里掏出个青瓷瓶儿:“问人讨的,我来帮你擦!” “才不要!”她一把夺过紧攥手心里,臊得连耳带腮红透,一劲儿追问:“你问谁讨的?” “狐朋狗友。”常燕熹看那抹娇艳朱唇近在眼底,忍不住按住她脑后发髻,俯首噙住,抛开前尘仇怨不提,只觉甚是甜美。 潘莺揽住他的脖颈,心底模糊暗忖,不是不能人道么,也没吃药丸子,怎还这般地兴致勃勃。 这正是:一个目炽气粗,好似虎嗅蔷薇,一个言娇语涩,浑如莺啼绿柳。 常燕熹沉喘渐浓重,忽听“嘻嘻”几声轻笑,他瞬间清醒,猛得回首,巧姐儿站在榻沿边,托着腮正好奇看着。 潘莺连忙坐起身,抬手整理鬓发,这色胚子,竟干白日宣yin的事儿,差点着了他的道。 常燕熹倒是无谓,仍旧懒散地倚着洒花枕垫,朝巧姐儿笑道:“下次可不许乱闯,你阿姐会害羞。” “常老爷,常老爷。”巧姐儿抱住他的大腿往上爬,再往他胸膛一坐。 “叫姐夫。”常燕熹看她衣袖上不晓哪里蹭的大片灰尘,伸手替她拍掉。 巧姐儿偏着头笑:“爹爹!” 常燕熹手一顿:“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叫老爷!”潘莺过来把巧姐儿抱走,坐到桌前剥松子穰喂她。 福安隔着帘子禀报:“丁侍郎的长随来递帖子,请老爷去府上吃筵。” 潘莺见他起身穿靴要走,身上的衣裳经方才压碾起了褶皱,放下巧姐儿,从橱柜里取出一件竹根青绣云纹直裰。 常燕熹伸展手臂由她伺候换衣,只道晚间会回得迟、毋庸等他云云。 潘莺腹诽谁会等他呢,总不是她。却也不表,后话暂休提。 且说常燕熹来到兵部右侍郎丁玠府邸下马,早有锦衣管事候在门首,命人把马牵进马厩,领他进了花厅。 好几素日相熟官员已围坐桌前吃茶,见得他来起身互相作揖寒喧,说了会子闲话,搭的戏台来了伶人,开腔唱起《空城计》。 曹大章朝他笑道:“你那小舅子潘衍是个人才,文采斐然!” 四月初招录庶吉士,由吏、礼二部出题考选,这曹大章贵为吏部右侍郎,自然更通其间内幕。 常燕熹问:“预备何时出榜?” 曹大章摇头道:“原已录取庶吉士四十五名,昨接谕旨,命三日后这四十五名进士入文华殿,皇帝要亲御赐题考试。” 正说着话,管事领进一官儿来,穿暗绿玉杭绸直裰,腰间革带镶金嵌珠,绾发戴巾,面容清隽,笑意温和,不是别人,正是吏部尚书龚如清。 众人起身与他作揖寒暄,那龚如清亦还礼,随意择位坐于曹大章身侧。 一时皆已到齐,佣仆端摆酒菜,珍羞美味不多表。《空城计》唱罢,上来个十六七岁的伶人,韶年玉貌,楚楚可怜,抱着琵琶唱起《秋波媚》道: 小院回廊见檀郎,恍在春梦中,欲近又退,退而遮面,只把空心跳。十丈车尘各歧路,归期可有期,今年花落,明年花发,可与相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