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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间,等待着属于他的腐烂,但他并没有变成白骨,因为在他死后没多久,有人来挑选他们。 还记得那个人的神情,仿佛在看一件毫无用处的死物,像买菜似的挑挑拣拣,总算选出一部分,装在车上,让人推出去。 其实很多人说,人死后灵魂离体,是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的。但他觉得不够切实,因为那个人把他的肌肤剥下来的时候,他疼的仿佛要再死一次。 那是块后背的皮肤,死的时间有些长,长了黑斑。 那个人不太满意,简单地处理了下,就给他挑了个老旧的竹编框架,闲散地贴上去。 就是这个时候,他终于看清兜帽下的脸,是一张不带感情,冷若冰霜的脸。 她拿起烧红的针,在灯笼的角落,一笔一画刻下“承佑二十九年十二月”,随后咬着嘴唇,把他挂到走廊下,日头刚好照过来,黑色随着阳光慢慢消失。 属于他的灵魂的双手,化为一阵云烟。 灯笼里像是有无数只手,将他拉过来,重重地往里塞,然后他觉得魂魄都被捣烂了,意识浮浮沉沉,最后归于虚无。 “你的意思是,有人不仅杀了你们,甚至连意识都没放过?” 明罗听得惊心动魄,一种难以言说的反感,涌上她的心头。 四周的灯笼仿佛也有所感,纷纷跳跃着,屋子里再次吵闹起来。 第九十五章 灵识重重地跳起来,发出一阵剧烈的光。 明罗下意识的遮了遮,四周的灯笼被安抚好,安静地躲回原处。 对方形容的事情过于骇人听闻,过了好久,明罗才继续问道:“那画舫呢?你们是怎么来的?” “被做成灯笼后,我的意识就不太清醒,好像一直有人控制着。” 他叹了口气,许是情绪波动太大,灯笼歪斜着倒在地面上,楚泱画的法诀隐隐约约地亮着。 “突然有一天,我们都被带进画舫,挂在上面。但慢慢地,就感觉到,有个人在控制我们,通过我们的意识,观察画舫内的一切。” 看来明罗的猜测是对的。 楚泱挑了挑眉,回想起那天被拉进帘子后面,瞬间镜像的法阵就起了效用,而这些灯笼和他置身在一处,时时刻刻紧盯着他,同时也牵扯住他的灵力。 要不是被封印,另外的灵力使不出来,也不至于干看着不能动。他不是第一次吃亏了,如今处处受限,原本因为明罗歇下去的心思,突而又升起来。 楚泱偏过头偷偷瞧着明罗,她的脸在一层浅白的灯影里,非常干净,意识到他的目光,满心欢喜的朝他笑。 楚泱无声地叹了口气,终究是要把真相告诉她的。 “平安画舫,做的是什么生意,你们应该很清楚吧。” 赵缨临死前和她说了一番经历,明罗逐渐有个猜想,尤其是按照灵识所形容的,制作灯笼的是个女人,不知怎么就冒出凌霄宗后山交手的情形。 灵识似乎是怕他们追究,赶忙撇清道:“我们只是负责监视他们,可从不参与,两位道长总不会迁怒我们吧。您看,我们都变成灯笼,仅凭灵识活着,已经很惨了。” 明罗有些无奈,摆手承诺绝不会找他们麻烦。 灵识这才将平安画舫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地复述道:“画舫向来只招待修行者,表面上是以物换物,其实就是吸收法器符咒里的灵力。他们兑换的铜板,就是灵力变换而来。反正最后都用在赌桌上,相当于自己把灵力花出去。” “那三楼呢?” 门帘刚刚被楚泱撩了上去,大厅里的桌子七倒八歪,挂着的灯笼都掉了下来,整个画舫呈现一种诡异的宁静。 灵识顿了顿,有些难以启齿,楚泱把手掌握成拳抵在嘴边,轻微的咳嗽了一声。 灯笼立马抢话道:“有些人抵不住诱惑,非要去三楼赌,这个时候画舫就会考察他们。若是有足够的欲望或者念头,三楼就会不断引诱他们赌,刺激他们的欲望。 时间一长,鲜少有人能抵挡,多半疯或死,最后留下的执念,会被画舫收走。” 明罗眼神闪了闪,这样的做法,不知为何让她想起小师叔,犹记得守剑阵的时候,关于剑灵的执念,从未出现过。 偏偏那梦貘变换成阿清的样子后,惹得小师叔做出许多惊人的举动,这种刻意的反复,难道...... “收集执念,是用作什么?” 哪怕她修行多年,也很少听到执念的用途。 修行界是会有一些歪门邪道,但大多都取用人的灵魂,以此衍生的邪法也极多,但执念这东西,比灵魂更难预料。 灵识仿佛被噎住,半刻后才道:“这我们就不晓得了,画舫的老板每次只来一趟,就是将收好的灵力和执念取走。” “那画舫的老板,长什么样?可有什么特别的穿着?” 明罗有些焦急地追问,楚泱的面色有点白,满屋子的灵识,基本都靠着他的灵力在撑。 “是个长相冷艳的女子,穿着……” 灵识绞尽脑汁,终于高喊道:“噢,她喜欢穿一件黑色的袍子,上面好像绣着些老鹰什么的。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毕竟在屋子里被封了好些年。” 他仿佛有点抱歉,但楚泱站起身,对明罗伸出手,“画舫没有法力支撑,已经无法隐藏,河岸边都是人,我们该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