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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绎听得一头雾水,就抓住了“趁人之危”四个字,原本积攒的好感迅速消失,他用审视的目光看了看周淮生,“那确实是你的问题。” 周淮生低下头,眼神有些黯然。 卷卷吃了药,见没有人理他,就默默地抱着杯子走到桌边,踮起脚努力地把杯子放上去,可是他个子太小,短短的胳膊支愣起来,杯子就开始摇摇晃晃,刚碰到桌边,杯子就倾斜倒下,里面的半杯水全浇在卷卷的脸和衣服上。 周淮生没来得及把他拉开。 杯子在卷卷脚边四分五裂,发出刺耳的声响。 卷卷低着头呆呆地看着他的小熊杯子,他没有哭,可嘴角还是忍不住往下撇,几秒后,他很难过地望向周淮生,声音里带着哭腔:“爸爸,小熊碎了。” 周淮生把卷卷抱开,拿了一条干毛巾塞到卷卷的领口,安慰道:“没事,爸爸明天再去给卷卷买一个小熊杯子。” “卷卷弄坏的。”卷卷把脸埋在周淮生怀里,因为做错了事情感到内疚。 “卷卷也不是故意的,对不对?卷卷不哭,杯子很便宜的,五根棒棒糖就可以买一个杯子,爸爸明天就去重新给你买一个,好不好?” 卷卷抽抽搭搭地抬起头,认真地说:“那我不吃棒棒糖了。” 林知绎嘴里的棒棒糖忽然就不甜了。 他清咳两声,冲卷卷笑:“叔叔给你买,你想要什么样的?” “不要。”卷卷摇了摇头,重新把脸埋在周淮生的怀里,过了半分钟,还不忘周淮生说的要懂礼貌,抬起头对林知绎说:“谢谢叔叔。” 卷卷哭了一会儿就困了,周淮生抱着他去洗脸洗脚,然后就把他放到床上,脱了羽绒背心和裤子,盖好被子。 林知绎坐在餐桌边上,觉得有点冷,可是客厅里没有空调。 周淮生安顿好卷卷,走到林知绎身边,问他:“还很疼吗?能走路吗?” 林知绎伸手去够自己的皮鞋,周淮生先一步拿到,帮林知绎穿好,没有系鞋带。 林知绎有些局促,撑着桌边站起来,左脚刚沾地,就像有一束电流从脚踝直接窜到腰胯,痛得林知绎重新坐了回去。 “看起来还挺严重的,这样吧,你去床上躺着,我帮你用冷毛巾敷一下。” “床上?” “你今晚应该是走不了了,也不能一直坐在这里,”周淮生朝他伸手,说:“没事,你和卷卷睡,我在客厅打地铺。” 几步路的距离,周淮生本来是扶着林知绎走,可跳动声太响,在深夜显得尤为扰民,林知绎和周淮生对视了一眼,周淮生说:“我抱你过去。” “我——” 几步路的距离,背过去倒显得麻烦。 林知绎想起来卷卷的哮喘,他把大衣脱了,周淮生拿了一个衣撑过来,把林知绎的大衣挂在门后的挂钩上,然后才微微俯身,将林知绎打横抱起。 房间里还算暖和,林知绎坐在床边,目送周淮生去卫生间洗毛巾。 其实他应该也很累吧,一天送四十单,晚上还要这样被人折腾,林知绎有些愧疚。 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一靠近周淮生,他就有种莫名的依赖,好像很确定周淮生不会拒绝他。 身后是缩在被子里的小鼓包,林知绎扒拉了两下,把卷卷的小脸露出来。 周淮生拿凉毛巾敷在林知绎的脚踝处,几次之后,林知绎明显感觉到疼痛减轻。 周淮生让他躺进被窝里,又塞了个热水袋到他脚底。 林知绎一转身就看见睡熟了的卷卷,睫毛长长,看上去软绵绵的,他趁着周淮生转身,偷偷抱了卷卷一下。 他听到周淮生在客厅搬椅子的声音,大概想把几张凳子拼成床,林知绎觉得这人好奇怪,为什么要对一个陌生人这样迁就呢? 林知绎喊来周淮生,“我睡地上吧,你是主人,怎么能让你睡客厅?” 周淮生按住他,“没事,床边太窄了,不好睡,我不怕冷的,以前在山下我——” 他忽然停住。 林知绎没注意到周淮生的反常,他指了指床边的地面,“虽然窄,但一个人够睡了,你帮我铺一下,我睡地上吧。” “那我睡地上。”周淮生说。 他去卫生间洗漱,回来后把凉席和两床被子铺在地上,不由分说地躺了进去。 “周淮生!” “睡吧,不早了。”周淮生背过身去。 林知绎气恼地躺了回去,揪了揪被子,刚想再坚持一下,卷卷忽然翻了个身,小手碰到了林知绎的胳膊。 林知绎动都不敢动了。 他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很小的床,很厚重的旧棉被,一点都不遮光的窗帘,身边是两个才见过几面的陌生人,可是困意来得很快,他还没有想清楚今天自己到底为什么来这里,就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周淮生先醒来,他蹑手蹑脚地从窄小的夹缝里起身,一转头就愣住了。 卷卷缩在林知绎的怀里睡得正香,林知绎侧身躺着,一只胳膊做卷卷的枕头,一只胳膊圈着卷卷的屁股,很自然的姿势。 周淮生看得失了神,他俯身替他们盖好被子,然后走出卧室,去厨房做早饭。 第7章 阳光从暗黄色窗帘的缝隙中透进来,林知绎在半梦半醒中觉得怀里有什么在动,他的大脑迟钝地运转了两圈,迷迷糊糊中收紧胳膊,却抱住了一个温温软软的小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