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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具人族修士的尸体擦着沈慕玄的衣角落了下去,他发丝灰白,肌rou松弛,眼角额头遍布着大量皱纹,面部覆盖着一层浅淡的灰色薄雾。 这样的尸体战场上到处都是,沈慕玄简单扫了一眼,目光落在尸体透亮整齐的指甲上时忽然停住。 他放慢脚步,抬手伸手捏住空气中轻轻飘过的一缕灰色气流,而后撤去了覆盖在手指上的全部灵力。 被他注视着的那个手指尖,覆盖在指骨上的皮rou以一种rou眼难辨的速度在失去光泽。 沈慕玄发力欲要碾碎,破损的气流却灵活自指尖溜走,灵力流转,指尖皮rou重新恢复了润泽。 遍布战场的灰雾在吞噬修士与妖族的生命力,它吞噬已死之人生机的速度是蚕食活着的生灵的几百倍,是在刻意控制?还是有什么特定条件在阻碍它? 后者的可能性不大,如果是前者,连合道大能都难以压制,它是在害怕被什么发现? 鹿长老。沈慕玄还是习惯性这样称呼他,昔日妖主陛下负伤归来时,妖都之妖损伤速度如何? 鹿篱看了一眼他指尖溜走的气流,眸色微暗:当年那怪物行事肆无忌惮,从来都是大肆吞噬,未曾做过隐藏之举。若非如此,也不会把我族逼到封 话音戛然而止,沈慕玄抬手一掌击在肩头叫他倒飞出数十里,鹿篱心头错愕,脚下踉跄,还没站稳身形,迎面一棵叶子没了大半的树人啪地撞上来,他一句话还没骂出口再被撞飞数里,若不是及时运功调整身形,怕是整个妖要一头栽进满地黄沙里拔不出来。 下一瞬,身下沙地剧烈震颤起来,不,是这片天地都在颤抖! 鹿篱猛地抬头,看清发生什么后,浑身冰凉。 硕大阴云团以妖都为中心,毫无预兆地爆开,像是一朵淡灰的巨大烟花,狂暴的冲击波呈环形一层接一层向四面八方奔涌,浓重雾霭掠过之处,天地尽是灰白之色,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擦去了颜色。人影、妖影、树影、石影所有的一切在被雾霭触碰的刹那,就失去了全部声音,如一张纤薄的纸片轻易被灰雾吞没。 好似一场末日的留影,天地震颤,却无声无息。 呆愣在这里干什么!往后退! 沈慕玄暴怒的吼声在耳边炸开,他持剑的右臂血迹斑斑,几道狭长血口从肩膀延伸到小臂,血rou崩裂,形容可怖。 鹿篱被爆喝一声晃过神来,看清他伤势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扶过他迅速后撤。 他们足足撤出了近百里,及时跑出来的人妖寥寥无几,都是些原本位置就靠外,运气好被掠过的几人几妖搭了把手,才险险逃过这次灭顶之灾。 放眼望去,妖都的方向完全被浓重灰雾覆盖,尽管完全无法看到其中情景,只看他们擦了边的惨状,也能想到妖都周围的核心地带伤亡如何惨重。 百不存一甚至十死无生都不是没有可能。 怎么伤的这么严重?谢庭轩微皱着眉,小心端过他右臂查看伤势。 伤口形状比较统一,走向也 你自己剜的? 轻一点啊!沈慕玄轻吸一口气,满不在乎地开玩笑,一不小心着了道,那玩意儿附在伤口上逼不走,只能壮士断腕了。 谢庭轩叹了口气,取出内外伤药给他疗伤,华听澜凑过来看一眼,塞了他满手的听澜叶。 想起之前情况紧急被他一掌打出半人半妖状态时那棵半秃的树,沈慕玄玩笑道:你这样子真的不会把自己摘秃么? 华听澜闭了闭眼,扯开嘴角:呵,劳道君费心了,不过叶子是体毛,不是头发,秃不了。 本以为能恶心到这小子,熟料沈慕玄自然而流畅地露出惊讶的神情,怜悯地看着他: 为了尽快赶回妖域为妖主陛下尽忠,不得不日日生吃自己的毛发,树妖王殿下,真是牺牲巨大啊。 华听澜: 是头发!是头发!听见了吗敲里吗!没秃! 前方雾霭渐渐淡去,被救下的小妖和人类修士喘着粗气瘫软一团,目光中惊惧尤在。三妖小声商讨了几句,鹿篱表示他们五妖连着焦玉玉要立刻动身往妖都里去,询问谢沈二人的意思。 沈慕玄拍板做主:我和谢兄要先去看看人类那边的情况,别的东西之后再说吧。妖都是那怪物盘踞的老巢,各位此行也千万小心。 遂分别,各往目标行去。 嘶 即使早就提前做好心理准备,见到眼前横尸遍地、残肢零落的狼藉景象,沈慕玄心底仍旧控制不住地发寒。除了完全断绝七情的无情道修者,但凡心中尚有半点良知,都不得不为眼前惨像而动容。 修士与妖族的尸体层层堆积,几近无处落脚,入目所见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伸手轻轻一碰,尸体立刻干瘪下去,散落成一摊骨粉与干枯人皮的混合物。 偌大的战场,竟然看不到半点血rou的猩红色。 两人心都跌到了谷底,这般惨烈的战场,这里真的还有活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