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和尚圆寂赠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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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那不过是个不相识的和尚,言照清因着他的年纪也不敢怠慢,立即起身过去,犹豫了一瞬,在坐在地上蒲团打坐的圆至和尚旁跪坐下来。 圆至和尚打量他,问他:“你既然是执金吾,可有机会见到李夔谷?” 这声音不怒自威,同壮年时的李皇气势相当。言照清不敢怠慢,道:“当值时候有幸得见龙颜。” 圆至和尚轻笑了一声,从手上褪下一串佛珠,递给言照清,“若是见他,将这串珠子交还给他,就同他说,我换那李家的女儿一条性命。” 言照清疑惑,“李家的女儿?晚辈斗胆,请大师明示。” 圆至和尚指一指榻上的阿弥,“娃儿命运凄苦,不该做李夔谷座下累累白骨中的一副。” 言照清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糊涂。 阿弥是李家的女儿? 是哪个李家? 圆至和尚又道:“她中过我以前做的毒,那毒我还没来得及起名字,制毒的方子我交给了李夔谷,原是见他天赋异禀,颇具才能,必定能做出解毒的方子。但今日见她这般,李夔谷还是又用这方子害了人。” 圆至眸中无波澜,看着言照清,好似透过他在看李皇,眼底透露出来的,竟然是一丝怜悯。 觉得李皇可笑的怜悯。 言照清低垂着眉眼,看双手捧着的佛珠。 圆至和尚道:“有高人给她清过我做的毒,但能力有限,清了四五分,余下五六分仍在她体内蛰伏。平日里无事,但易被几味药草引发,阿寿施主做的蒙汉香虽然不含致死的东西,但其中一味贲木却是能将我做的毒引发出来的药草。” 圆至和尚是在同他说明。 “这李家的女儿跟我有缘,我命不久矣,她是我最后一个救治的人。到她为止,我也救了九百九十七个中毒的人了,若是罪孽已赎清,望我佛叫我食指骨头化舍利,留后人警戒,万不可行差踏错,生害人之心。” 圆至说完,又道一句“阿弥陀佛”,双手合十,闭起眼,同言照清道:“今日之事,托给施主。此地不宜久留,请施主速速离开。” 言照清看那闭眼阖目好似入了定的老和尚一会儿,将那串佛珠戴上自己的手,一咬牙,站起身,走到榻旁将阿弥背起,同其他人道: “走。” 米阿得在旁边咋咋呼呼,“哎!这就对了!待在这儿干什么?一个死和尚也没什么好看的!他撑着这么多年没死,已然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佛祖老儿有慈悲之心啦!算寿终正寝了,不必担心!” 秋生同知县夫人急忙先出门去套马车,言照清背着阿弥,才跨出房间门槛,回头看那神神叨叨的米阿得,问她: “你说的可是真的?” 米阿得敷衍一般顺着嘴道:“自然是真的。他二十年前就早该死啦,偏偏沾染了人龙的气息,生生叫他多了二十年的寿命。值当啦,值当啦!” 言照清皱眉,张了几次嘴,才道:“我说的是,你说她还有十年好活……” 如今细想起来,她那时候戏谑说的话,分明是说阿弥只有十年寿命的意思。 米阿得一愣,瞧瞧垂着脑袋挨在他颈侧的阿弥,又看看言照清的脸,眼珠子转了两转,倏地了然,失笑出声。 “嗨呀,我随意乱说的,这不是要早些将你们赶走么?你们在这儿可碍事。” 言照清一凛,“什么意思?你要将圆至大师给杀了?!” 言照清觉得自己可笑,他方才竟然还信了他那套说辞! 她分明是个神经兮兮的疯子!想要杀害圆至和尚的疯子! 米阿得细长的眼睛一翻,尽力冲天翻了个白眼,双手仍然袖着,并且好似冷了一般更往交互的袖子里头伸,腰背也站不直,用下巴指一指圆至和尚那儿。 “你瞧瞧,他都已经没了,用得着我动手?!” 言照清面上煞是一冷,好似血液尽失,示意阿寿去看。 阿寿翻了圆至和尚的眼皮,又探了圆至和尚的气息和脉搏。半晌,半转身子同言照清摇头。 言照清觉得诡异。 今夜发生的事情快得像脱缰的野马,好似一整件事情都透着丝丝诡异。 米阿得笑着用手肘推言照清背上的阿弥,道:“快些走快些走,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呐!你们这些rou体凡胎就别在我这儿碍事儿啦!” 她看似没用多大力,言照清脚下也没动,却觉得眨眼间往外移了四五步,已经站到了院中。 阿寿落后了一会儿才从房间出来,没看到言照清这里的异样,经过米阿得的时候,阿寿还深深看了米阿得一眼。 “我怎的好似在哪儿见过你?” “哪儿?” 米阿得好脾气地仰着脸给阿寿看,带着笑意吟吟。 阿寿想了想,“悬赏?岭南地区有个富商在悬赏寻人,画像上的人好像同你长得差不多。” 米阿得面上的笑瞬间就没了,少了那叫人沐如春风的笑容加持,她那张脸更是平平无奇。 “哎!晦气!” 言照清转身看二人说话,察觉到地底下有微微颤动传来,像是地龙翻身的前兆。 “阿寿,走了!” 他倒也不费心叫那米阿得。 这人是人是鬼是妖他都不知道,神神叨叨的,嘴里尽是怪力乱神。 阿寿应了一声,要走,袖子却被人家拽住了。 低头一看,手边也没有东西,弯腰驼背靠着他的米阿得双手仍旧袖在袖中。 “哎,他悬赏多少银两寻我?若是钱多,我倒是可以回去。” 阿寿诧异,只觉得自己是在一场怪异的梦中。没人拽他,他却被拽着。 言照清瞧见阿寿的异常,想回身去拉阿寿,但伴着阿寿一句“黄金万两”,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似的,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在破庙的门外。 溪水潺潺,微风阵阵,脚底下的土地隆隆颤动,二人眼前的破庙大门紧闭,风平浪静,好似他们从来没进去过,也没遇见过一个圆至老和尚,也没遇见过一个神神叨叨的…… 谁来着? “方才是不是有个女子,叫个什么名字的,在这庙里头?” 言照清想不起来,问阿寿。 阿寿同他面面相觑,好似想起了,又好似没想起。 “大人!” 秋生牵着马,知县夫人掀起马车帘子,催促这言照清同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