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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兴许还可以重新开始呢? 这样的念头一闪过,容锐章便笑了起来:“魏卿卿,你尽管恨我吧,上辈子说到底,我是欠了你的,可我也仅有一点点的后悔而已。而现在,你只小心你自己的性命,别再落在了我手里!” 说罢,屋子便彻底安静了下来。 魏卿卿就站在那密道里,屋子里的细微声音都被放大,她甚至听得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不多会儿,便有杂乱的脚步声靠近。 有人胡乱翻找了一通后,才听人传来声音:“在前面林子里!” “几个人?” “一个。” 屋子里的人咂摸了一下,又四处翻看了一番,揣测道:“这里应当是只住了一个人,碗都只有一只,屋子里也无女子用的东西,不过这汤还热着,就算真的有女人,也跑不远,立即去追!” 哗啦啦。是那碗被摔碎的声音。 魏卿卿屏气凝神,就那样站在密道里一动不动,她知道河道那边肯定还有人暗中盯着,而这屋子外,也有人在盯着。 果不其然,魏卿卿的腿脚都站的发麻了以后,才听见原本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到的屋子里传来男人一声嘀咕:“真的没人。” 说罢,那脚步声才慢慢远去了。 魏卿卿终于敢呼出一口气,靠在潮湿的密道墙边缓缓坐了下来。心里也起了思量。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但密道通往的河道同样不安全。 容锐章必然会被抓,他会供出自己吗? 方才他故意说那样的狠话,竟是让自己乖乖逃生去,魏卿卿纳闷,怎么这样绝情自私的男人,竟也会救自己? 想不通…… 魏卿卿抚着肚子,见肚里的孩儿这一路都乖乖的,有些感慨,当初借尸还魂到这具身体上,原本是体弱多病走几步都要喘的人,这一年的光景,竟叫她好生调养了回来。 想想,还是每顿饭雷打不动的一碗夹杂着药香气的汤。 那汤从还在魏府开始,直到嫁去国公府,她都一直喝着,早先她还觉得异常,寻了秋月来问。 才知是容彻私下里叮嘱的,为的就是给她调养太过虚弱的身子。 当时她还觉得容彻此人做戏未免做得太全。 魏卿卿想起这一年来发生的事,嘴角不觉溢出几许甜蜜的笑,现在容彻应该接到自己事先传出去的平安无事的消息了吧。这样一来,他应该不会上了赫连紫风的当。 想了想,魏卿卿又合着眼睛稍稍歇息了会儿,等再睁开眼睛,发现从床板缝隙那儿透进来的微弱的光线已经没有了,这才悄悄起了身子,从密道往河道那个方向去了。 外面天色已经黑了,没有打更人,谁也、也算不准是什么时辰,只知道炉子里的火早灭了,只留下一炉凉透了的炭,和满地被翻乱的狼藉。 一身是血的男人一步一步的往回怕,被踩碎了腿骨的腿拖在地上,发出嘶嘶的声响,疼得他眼冒金星满头虚汗,不过他想,他应该是活不长了。 那几个黑衣人过来,一刀就刺穿了他的胸口。 “魏卿卿……” 他爬到小屋角落的那砖土垒砌的床边,掀开被子,看着隐秘角落里还完好的锁,朝里面敲了敲。 没有回应。 容锐章自嘲一笑,也是,自己都说了那样的话,魏卿卿又不是曾经那个傻子了,怎么可能还不走? 也不知道她走不走得了,还怀了孩子呢,孩子是容彻的吧。 容锐章心底发酸的想,他也是在失去一切之后犹如丧家之犬四处躲藏后,才终于想明白他的心。 他依旧热爱权势,依旧厌恶那俗气的金银,却也知道,不论他怎么劝诫自己,骂自己下贱,心底那缕魂牵梦绕的情愫,怎么也斩不断了。 “真是……”容锐章张开嘴,勉强扬起一个自嘲的笑:“下贱。” 说罢,便倚靠在床边,看着地上那破碎的瓷碗和里面洒出来的汤,仰头望着天上被乌云遮蔽的月,没再出声。 快至天明时,那没有动静的床内,传来敲砸的声响,却原来是去而复返的魏卿卿。 河道不能走,她只能悄悄去寻了一块趁手又够坚硬的石头来,砸了那锁。 砸了半刻钟,只砸的手心全是血,才终于砸开个缺口,又探出手把那小小的铜锁砸了开,才舒了口气爬了出来。 刚出来,便瞧见了头发凌乱。满脸血污的容锐章。 容锐章的心口还有一个血窟窿,血流了一地,染在粗布衣襟上的血却变了颜色,看来已经有一会儿了。 魏卿卿见他瞳仁已经涣散,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终是抿紧了唇角。 魏卿卿瞧见他手里还死死拽着什么,俯身看了看,竟是他一直坐在门口削着的东西。 魏卿卿皱眉,心里模糊的猜到了这是什么东西,到底还是俯身将那被他死死抓着都染上了血的东西抽了出来,是一只流云纹的木簪。 他便是为了这个东西才拖着两条都被碾碎了骨头的腿爬回来的么? 魏卿卿脑海里忽然浮现当初她尚待字闺中,容锐章与她初相识的场景。 他手里也是捧着这样一支木头雕刻成的流云纹发簪,不久,这簪子就出现在了她的梳妆台上,并一首他字迹清隽的小诗。 “掩映眉梢春袅娜,梦寄多情,掌上玲珑颗。一缕青丝心可可,相逢早种因和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