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页
他终究不是她,也不知道她的心结到底是什么。与其病急乱投医地安慰,不如等她愿意倾诉的时候,再对症下药。 顾离原感受到了他的靠近,心里成千上万的话,到了嘴边她却害怕开口了。 对她来说,父亲离开后的那段日子是灰暗不安的。她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对他说那些,或者说,她对他来势汹汹的感情,没有信心。 倾诉太多,终会成为一段关系中的弱势方。一个没有秘密的关系,也终会因为失去新鲜感而日渐消迷…… 第10章 他也曾被伤过(捉虫) “我没关系,只是心里有些闷,静一静一会儿就好了,你不用担心。” 顾离原温声宽慰着他。 “无妨,我陪你坐坐。”严则之目视前方,双腿立起,用双臂抱着,“你知道吗?我母亲在生我的时候大出血离开了,我一生下来就没有母亲。” “其实嫡母开始对我挺好的,她一个比我年长的儿子,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何,突然有一天便不见了踪影,直到几日后才知道是去官学的路上玩水不幸溺亡。那之后,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处处找我的错,同父亲告我的状,父亲责罚我时,她恨不得让父亲打死我才好。” 他的声音清幽淡然,用这种最为平和的语气说起这些惨痛的经历,仿若雁过无痕却又历历在目。 顾离原惊愕,她原本只以为他至少要过的比她幸福,因为他还有父亲。可是她忘了,他是男子,是整个严家除却他父亲外唯一的男丁。从小身上便肩负着与她截然不同的使命。 “也是因为这样,我比一般人懂事地早。后来嫡母生了个女儿,她偏执的将对夭折的男孩儿的爱全部倾注在她身上,娇惯她,护着她,便没有心思管我的事了。可是自从父亲身体不好之后,她便又开始处处针对我,在外面散播我的谣言,说我不学无术,好吃懒做,也是为什么直到现在,扬州许多人都瞧不上我的缘故。” 顾离原知道一些这样的传闻,若不是因为严家家大业大,恐怕他走到哪里都会因为那些空xue来风的传言被人唾弃。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顾离原方才才在心里下定了决心,想着如今还不能将那些不堪的事情告诉他。 可是此刻,那些她内心惧怕的事,不敢做的事,严则之都毫不犹豫地做了。 而她呢?会因此对她不屑吗?还是说,他内心深处已经因为这些而看轻了他? 有吗?好像也没有…… 严则之勾唇一笑,有些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不是说,安慰一个人就要比那个人惨,这样高低立现,才能从比自己还不幸的人身上产生共鸣,找到安慰?” 顾离原木讷地看着他,在傍晚余晖的光线下,她勉强能看清楚他此刻的侧脸。 舒展的眉,深邃的眼,挺翘的鼻,还有此刻微勾的唇;棱角分明的脸上只有淡然,没有丝毫因为提及过往而伤心的痕迹。 两个人紧挨着,在这样密闭狭小的空间里坐着。她能闻到他身上散发着的淡淡清香,和初见他时闻到的不一样,那是她熟悉的梅花香,是她身上的味道。 如今,连身上的味道都在昭示着他们之间亲密无间的关系…… “你说这些,只是在安慰我吗?”顾离原傻傻地问了一句,问完就后悔了。 严则之嘴角勾起的弧度扩大,“自然不是,还是想看看你是不是会心疼我。事实证明,这一招还是有用的,不然方才你不会那般柔情似水地盯着我看了半晌!” “你!”顾离原被他没来由的一句话逗的面色发红,方才的忧郁,也被他一扫而光。 束手无措地看着严则之,有些气愤,“不同你说了!” 她扶着墙壁想要站起身,却因为坐了太久,大腿已经有些酥麻。在起身的那一刻,脚下一软。她惊呼一声,直直地朝严则之身上倒去。 后者眼疾手快,连忙放下腿,健硕的臂膀接住她的身子,让她坐在自己放平的腿上。 “……” 顾离原从惊吓中回神,对上严则之戏谑的眼神,本就有些红的脸颊此刻‘唰’地一下,彻底红透,一时之间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夫人可要站稳了才好啊。” “我……只是坐久了腿有些酸疼。好了,你快些放开我吧。”说完,挣开严则之的双臂,撑着他的腿站起身,忙不迭开门出去,脚步还有些没有缓过来的虚晃。 严则之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两手交叠抱在胸前,头朝后靠着墙壁,闭眼凝神,嘴角的笑意有增无减。 …… 翌日清晨 严则之起得有些早,从他那边的小床小心下床走到顾离原身旁。 看着她睡觉都不曾舒展开的眉眼有些心疼,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眉心。余光瞥到她枕巾上一片湿濡的痕迹,眸光一深,无声叹了口气。 出去,问了青梅几句,又顺便交代了石头一些事,便带着食盒离开了。 回来时,见着顾离原正和青梅说着话。 他凑上去,“怎么了?你们两个人在说些什么呢?” “没甚,不过是一些女孩子之间说的悄悄话,你一个大男人,这般好奇做甚?”顾离原娇俏地顶回去。 严则之见她心情不错,想来昨日的事她多少也放下了,只是想起早晨见到的那副场景,又有些害怕她是强颜欢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