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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时兴许是顾不上萱萱的。 大抵根正如容亦这样的好苗子,从来都没想过,有人会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来对待不谙世事的小昭萱。 但凡是个人,都下不去那样的手,何况是与自己血脉至亲的外孙女。 想到这里,她问容樾,“容樾,太后怎么样了?” 容樾知道她在想什么,说,“这些事又何须你来管,不是要紧事。” 怕她多想,又说,“那些人,都关起来了。” 言下之意,只是关起来了而已。 没有滥杀。 他知道她不喜欢他杀人。 以后,昭昭不喜欢的事情,他尽量改。 只是这件事是骨子里的劣根性,他几乎是违逆本性在做这件事。 很难很难。 但是昭昭不喜欢。 只要她能一直在这里,就像现在这样。 她平安,她喜乐。 让他能看得到。 “那萱萱的事情?” 昭歌看出容樾沉寂的眸子不自在地转动,看出了他的不愿意,眸子狡黠转转,拖着长长的调子,“容——” “容樾你最好了,答应我嘛,答应我嘛…容容容容……” 咬字很软,带着糯糯又甜腻的连音。 行,又来。 容樾无奈揉了下眉心,认命地嗯了一声。 李德祥见惯不怪,笑眯眯地对下巴几乎要惊掉的魏嬷嬷说道,“嬷嬷也见了,回去若是见到昭萱小殿下,一并搬过来吧,给昭歌小殿下做个伴。” 魏嬷嬷是老人了,转眼便整理好表情,低低称了声是,亦步亦趋,恭敬退下。 转眼宫里便只剩下两人了,容樾想起陆遇说过的话。 “她身体殊异,必须要恢复此骨龄,按照正常的生长规律生长,此后方能一世康健安宁。” 即使别有一年,陆遇容貌模样大改,气质较以往沉闷淡漠,但容樾并未在意,陆遇世代从医,他说的话,容樾不会质疑。 昭歌原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和容樾解释这回事,却没想到竟然是陆遇为她解决了难题,但他的话,与666说的一般无二。 是准的。 其实,陆遇那个人,是奇怪了些,尤其是隔这么久再见他。 之前昭歌对他没什么印象,只道他是反派为数不多的朋友,不能得罪,也不能太无礼疏离,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 可上次见他,昭歌莫名地觉得此人很值得信赖,不会对他的话产生怀疑。 确实,他能为了朋友,不惜忍受酷刑,容貌受损,也绝不说出容樾半分秘密。 陆遇,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容樾,那你是不是要等我很久?” “六年而已。” 如今昭歌体龄八岁,女子十四及笄,六年而已,只要她在,他都等得起。 “只需你不变心,昭昭。” “我哪里是这样的人……”昭歌微微转动的眸子里氤氲微怒。 容樾微嗤一声,若不是方才指尖又缠着一句“陆遇,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他就被陈昭歌这幅无辜良善的样子骗了过去。 容越算是得闲,闲的下心思给昭歌梳头,骨感分明的修长手指穿插在微栗色的浓密长发中,动作看上去不温柔,但是昭歌并不觉得疼痛。 忽然她发现了什么,伸出白嫩的短胳膊给容樾看,“容樾,我这里有小花花!” 吹弹可破的肌肤以为画布,一簇粉嫩蔷薇花舒展着,花瓣渐变出粉色梦幻的色彩,还有一些将开未开,衬着几簇新绿,仿佛映着光般,温暖舒服,明谧安静。 这是纹身吗? 她什么时候纹的,都不痛,否则她肯定会知道。 看着献宝似的伸过来的胳膊,弯弯的笑眼里,亮的发光,看得出来,她很喜欢,容樾解释道,“是画上去的。” 以骰子骨灰为引,腐墨为底,斟酌入画,墨色深深没入肌肤骨血。 永不褪色。 以他骨灰,入她血rou。 从此以后,丢不掉,弃不得。 他永远都能知道她在哪里,再也不会出现上次发生在辉夜岛的那种事情。 但是这些事情,他不会去说,她也不必知道。 发髻将成,这才发觉发带落在塌处,便只得用簪松松定住,容樾折回身去拿。 而因为喜欢得不得了,而一直在看手上的花的昭歌,发现花的颜色逐渐变淡,而随着容樾拿着发带再次回到她身边时,花的颜色逐渐变浓,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噫? 而容樾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透过镜中与她对视,头微微歪,在问:怎么了? 昭歌摇摇头,她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玩的秘密,暂时先不要告诉容樾。 “我这几日有些忙,回来的少。”容樾道,是以他今日陪她这么久。 “而且…昭昭,我想,在你及笄之前,还是保持一下距离。” 昭歌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容樾知道,昭歌的心智是随着年龄慢慢恢复,这漫长的等待,于他而言,更像他陪她成长的过程,他愿意参与,愿意等待。 她还是那个昭昭。 捧在掌心的昭昭。 “那,以后都不可以抱着你睡吗?” “不可以。” “不可以亲亲吗?” “不可以。”但是沉思片刻,他认真道,“可以亲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