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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着开口:“虽说你这眼泪很假,可看起来还挺……” 姜糖稍许斜着脑袋等他的话。 “让人心疼的。” 第二十九章 过夜 他面不改色说完这句话, 用袖子擦了擦她脸颊上未干的痕迹。 像是对待易碎的珍宝瓷器般,缓慢且轻柔, 一下又一下抚去晶莹的泪珠,不多会儿,衣襟处便被沾湿了一些。 姜糖坐在椅子上,静静等他把泪水擦干。 心里浮现一丝奇怪的感觉,方才还说女人的眼泪不可信,这会儿怎么就突然心疼上了? 等下,心疼? 姜糖惊悚地回忆这个词的用法以及场合。 这个词也会用在好姐妹身上吗? 翻开了脑海里的字典—— “心疼”的解释是带着舍不得和疼爱的情绪,却并未说明只能用在男女之间, 人与人之间是可以广泛使用的。 也就是说, 这句话很正常。 两个感情深的女人之间,也可以用。 姜糖冷静下来, 把多余的想法撇出脑外。 即使半蹲着,容景也比她高一个头, 向来阴森阒黑的眸子盛了点光, 握刀杀人毫不手软的白皙手指捻着一片袖口。 像是一阵阵的微风, 柔软地贴着她的肌肤。 他擦干后,收回手。 姜糖还有点不舍,留恋地看了一眼袖子,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果然干透了。 接着方才的话题,仗着他的态度与先前有极大的变化,她有恃无恐道:“不管, 我就要住这里。” 容景站起身:“我没说过不让你住。” 姜糖提醒道:“先前你就不准我住。” 还很凶地让人走。 她都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每一幅画面,以及他冷淡的眉眼。 容景神色自若:“我没说过。” 震惊他撒谎时的面不改色心不跳,姜糖半晌没说出话来, 嘴一撇,坚持己见道:“你确实说过。” 容景假装没听见往屋里走,姜糖像个复读机般在他身边打转:“你说过!” 他更加固执,无动于衷道:“我没说过。” 姜糖:“……” 她说不出任何话来形容这个人。 …… 姜糖搬进来的当天夜晚,容景没回天鹤殿。 他从未在别院里住过,只是偶尔过来坐一坐。 尽管别院是清心殿最华侈的布局构造,庭园深深,绿柳归莺,甚是幽静雅致,却不得他的半分喜爱,偶尔逗留几回也罢,呆久了浑身不自在。 姜糖住下后,眼观鼻鼻观心,在他欲飞离之际,抱住他的胳膊,缠着说:“jiejie,我一个人怕黑,你来陪我。” “胆子这么小?” 容景回过头,收住涌现的灵力,眼尾上扬:“以前一个人怎么不怕?” 姜糖独自住了很长时间,理由确实不充分,她支支吾吾的,犹豫着怎么解释。 像是想到什么不言而喻的内容,他凑近笑:“还是说有我在,才开始怕了。” 他的鼻尖抵住她的发梢,似有若无地撩拨。 离得近了,两人的气息相互缠绕,分不清谁是谁的。 姜糖没搞懂他,摆正了小脸,非常认真地回答:“不是的。我确实怕黑,以前都是点着烛火睡觉的。” 她茫然地看着他的动作,不解道:“jiejie,你在做什么?” 容景动作一顿,若无其事地站直了身体,敛住笑意。 垂眸时流露出些许淡薄不可见的无可奈何。 姜糖仍在纠结最初的问题,眨巴眨巴眼睛:“你到底住不住啊?” “嗯。”容景移开目光,将视线投向院子里青枝嫩叶的绿柳上,神色自然道,“住。” 然后当夜便住了下来。 不过容景很嫌弃厢房里的家具太简陋粗糙,环视了一周,抬起木椅,拧起眉毛道:“太小太旧。” 擦了擦桌子上的灰,嫌恶道:“太脏” 看了一眼床榻,面无表情:“太破。” 全程听他吹毛求疵,姜糖坐在高床上,不安分地晃悠着两腿,拍拍床板说:“睡觉了,我很困。” 半边窗子的缝隙里,天色暗如倾斜泼下的浓墨,在苍穹上氤氲涂抹。 月光凉,微风拂动,悄悄从窗缝中流淌进来。 她脱了鞋,大大地打了个哈欠,上下眼皮正在打架。 容景目光划过她,落在狭窄的床榻上。 这屋子只有一张床,两人只能挤在一起。 方才还挑剔得紧的人不作声了。 将白皙的双脚收回,姜糖躺到了床上,支着脑袋看他,眼中冒出一团疑惑。 而他顿了半晌,月色下的眸光如流水般,轻轻地从她周身淌过,最后停在她露出被褥外,卷曲的脚趾上。 姜糖:“你还不睡吗?” 他声音平静道:“我不喜欢这张床,等我去寻另一张过来。” 言罢,他踩着纱灯落下的光,转过身,宽大的衣袖拂过桌角,须臾间消失在苍茫的夜色。 天鹤殿的库房,容景寻到一张可以塞下厢房内部的单人床。 原本想更大一点,估摸了一下长宽度,似乎塞不下,只好退而求其次。 他轻轻松松地抬起来,搬到了厢房里。 路途间,系统一直闪烁着蓝光,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却说不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