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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燕攸宁,那一副扭捏作态的样子,真令人干呕!她恐怕不知道多盼望着这么叫了,却还要装作矜持和为难的样子,犹豫了再三,才回话,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了:“阿娘。” 卢氏听了无限欢喜,泪水纵横,握住燕攸宁还不断发颤的小手,看向自己的丈夫,泪水肆意地流淌而下,模糊了自己的脸。 燕昇心疼地抬起手为她擦去脸上的泪痕,“夫人,你终于如愿了,咱们的阿胭,是真的回来了。幸而她是你所生,那卫氏教了她这么多年,都没将咱们阿胭带偏。” 燕夜紫一听,更是脸色涨红,燕昇的这番话,犹如几记铁掌抽在了自己的脸上。 何意? 因为燕攸宁是夫人生的,天生底子好,所以被卫氏那贱人祸害了这么久,都没有养歪?而自己是卫氏生的,所以天生恶毒,这意思么? 她和卫氏有何感情!她不为那下贱的妓求情,她才不会把自己变得和燕攸宁一样假惺惺的! 宴席之后,卢氏派心腹徐显家的到清河郡主崔宝玑的府上替燕攸宁收拾,而自己拉了燕攸宁的小手到房中叙话,卢氏令燕攸宁与自己分坐与罗汉床上香几小案两边,捧出精美的小食糕点,哄她去尝。 “阿胭,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桂花的、栗子的、马蹄的便一样都备了一点,你尝尝可还喜欢。” 盛情难却下,燕攸宁只好每样都尝了一点,入口即化,都是上品,燕攸宁都说好吃,卢氏眉眼噙着笑,抬手摸她的发,“喜欢就好,以后常来母亲这里,保证次次都有。” 燕攸宁的嘴角还粘了几粒碎屑,卢氏抬起手为她擦去,温柔而悉心。说实话两辈子燕攸宁都没有体会到母亲的温柔,不知道母亲疼爱是一种什么滋味。 但她决计不会昏了头,认为现在卢氏就对她有什么真感情,如果将现在卢氏心里的自己和燕夜紫拿出来称一称,保准燕夜紫数倍于自己的分量。 自己的这一点点心机能换来卢氏的愧疚和心疼,但还换不来真心。 “母亲。” 她垂下眸光。 “自回来以后,母亲好像,还没有问过阿墨。” 她大度地提醒卢氏,她对于燕夜紫的忽视。 卢氏果然一愣,“倒是。” 燕攸宁又道:“陛下皇恩,许阿墨为东淄王侧妃了。” 卢氏还不知道这事,阿墨如今的身份,自是不好再做东淄王妃,卢氏对此已经感到满意,点了点头,微笑道:“阿胭,你心思纯善,阿墨这点比不过你。” 虽然卫采苹恶贯满盈,咎由自取,但从卫氏落网被打入昭狱,包括现今发边朔方,燕夜紫对此没有丁点同情不忍,这便不禁令卢氏有点兔死狐悲之感。 燕攸宁推说不是,“阿墨她只是更爱您。” 卢氏固然知道这一点,“那你呢?” 燕攸宁顿了顿,“阿胭不敢想。” “傻孩子,”卢氏心疼至极,蹙眉道,“没有关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咱们慢慢相处,你也慢慢想,不着急。” 听说这次那姓霍的马奴救了自己的女儿,很得陛下的赏识,卢氏连带着看霍西洲,都顺眼了许多,更别说自己险遭大难的亲女儿了,“阿胭,那杀千刀的贼人,可找到了?陛下可有说怎么处置?” 找到了没有?天子自然是找到了的。 怎么处置的?天子下令,李苌娶燕夜紫为侧妃。 燕攸宁很满意这样的处置。 毕竟她这次被霍西洲救回来,毫发无伤,天子除了警告李苌和施加些不痛不痒的惩罚,也无法好想。李苌将来还要参与储君竞争,这时候,天子还要观察他。 不过有了赐婚,相信燕夜紫也会很满意,皆大欢喜。 燕攸宁回房间,开始思忖着怎么想法混出去,名正言顺地与洲郎见上一面。 六月开拔在即,他身为阵前先锋都尉,想必近来事情繁琐,难以约会。可若是不见的话,她实在会……很想他。 “娘子在想什么?”绯衣为她梳发,铜镜里清晰地映出娘子泛红的脸蛋,时而蹙眉不展,时而垂目含笑的。 燕攸宁还没说话,绯衣这丫头,大胆地笑了起来:“绯衣知道了,娘子定是在想霍郎君,对不对?” “……” 绯衣猜中了,眼睛晶亮亮的盈满欢喜:“娘子,回来之后,奴特地替娘子打听过了,霍郎君现今住在城郊北衙府。” “就你聪明!”燕攸宁恼羞成怒,不禁含笑,一指头戳她额头。 第54章 临行之夜 月色空蒙, 铺满落英的九曲回廊晒入一层薄薄的碎银之色,香雾弥散,正要出门的燕攸宁与绯衣在还没有转过最后一道折角, 迎面便和燕夜紫碰上。 绯衣手里拎着的灯笼瞬间抖了抖, 被燕攸宁伸手扶住,她看了眼绯衣, 接过她手里的灯笼,自己掐在右手掌中提着, 微笑和善地唤道:“meimei。” 一声“meimei”一下扎穿了燕夜紫的心, 她故作讥嘲, 抱臂看她:“天色很晚了, 姊姊这是要上哪去?” 她看见这主仆二人行色匆匆地从斗春院出来便感到很是可疑,过来堵了一堵, 映着廊檐下飘摇的灯笼散发出的光,燕夜紫看清楚了,燕攸宁一身银朱色披风, 脸藏在兜帽之中,行迹匆忙, 一看就是要出门去, 燕夜紫立刻会意:“姊姊是夏国公府嫡女, 难道半夜私会情郎竟然也使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