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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思杳与她并肩而行,见左右无人,便握住了她的手,只觉那绵软小手之中,湿冷一片。 姜红菱微微挣了挣,但顾思杳握的甚牢,又见此地僻静,心中本也有些怏怏,便也随他去了。 顾思杳见她不言语,低声问道:“有心事?” 姜红菱摇了摇头,只是淡淡说道:“看着婉姐儿这样子,我心里有些不大好受。”说着,又问道:“这事,你怎么查探的这样快?不过一夜的功夫而已,虽则老太太没问你要证据,但你既来了,想必都是备妥了的。” 顾思杳微微仰起头,高挺的鼻梁在五月的日光里,微微泛着光泽,他轻声说道:“昨日二姑娘是和你一道出去的,我怕这事拖累了你。侯府于二姑娘的亲事很是看重,出了这样的事,不敢去找宋家的麻烦,但只怕要在府里寻个人出来扎筏子了。我不快些把事情了结了,他们就要咬上你了。所以,我连夜就叫人去查了。你知道,为了将来筹谋,我是养了些人手的。那赵立不过是个市井泼皮,行事颇露行藏。这点小事,查探起来,很是容易,所以一夜间就有了消息。” 姜红菱想到这两日里,苏氏的疯癫狂乱,顾王氏的冷言冷语,顾思杳所言之事的确大有可能。 昨夜,她一夜未曾睡好,也是想到了此节。 她心底有些触动,不觉微微低头,说道:“然而,那是你的外祖家。你这样,岂不是和那边伤了和气。” 顾思杳生母早亡,上一世虽不见他同宋家有多密切的往来,但未必就没有亲戚情分。 顾思杳听闻,驻足不前,转身看着她,深邃的眼眸里带着些暮春的暖意,他莞尔道:“同你比起来,那些人都不算什么。” 第104章 姜红菱面上微微一热, 莹白的肌肤里透出些许绯红,倒好似涂了胭脂一般。 她垂首, 浅浅一笑, 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两人立在甬道之中, 一时里谁也不曾说话。 微风时过,将她发髻上的一绺青丝吹了下来。顾思杳抬手, 替她绕到了耳后, 指尖触碰到她颊边的肌肤,细腻温软, 让他禁不住的有些失神。 片刻, 姜红菱方才缓缓说道:“我……须得回去了。” 顾思杳颔首道:“我去同大老爷说这件事去。” 姜红菱点了点头, 转身往洞幽居行去。余下的事, 便不是她要cao心的了。顾婉必然不能嫁到宋家,宋家也到底要给他们一个交代。但有顾思杳在,仿佛一切都不需要她担忧了。 姜红菱走在回住处的路上, 仰起头,见和煦的阳光正迎面洒来,天上则是一碧如洗,万里无云。尽管当下, 侯府中仍旧是局势诡谲, 但不知为何,她心中却有种阴云即将散尽之感。 顾思杳一路走到顾文成的书房,经人通传, 入内见了伯父。 家中出了这样的事,顾文成今日并未出门,只在书房静坐。女儿的丑事,也不好同人商议,正在发愁不知如何处置,就听闻侄子来了。他心中烦乱,本不愿见,但又听人说起近来这个侄儿很是能干,有心听听他来有何事,便还是招见了。 顾思杳入内,寒暄已毕,将查探结果一一讲述了一番。 顾文成耳里听着,心中颇为烦躁,这件亲事于他本不甚要紧,但宋家既然弄出这样的事,少不得要去上门要个说法。宋家仕途亨通,祖上袭成下来的国公爵位,又有个女儿在宫中做皇妃,无论哪一处都压着侯府一头,不是侯府能斗得起的人家。 顾文成踌躇了一阵,问道:“可有问过老太太?这门婚事,乃是老太太亲口许下的,她老人家可是个什么意思?” 顾思杳回道:“已向老太太禀告过了,老太太的意思,既是宋家这等阴毒下作,二meimei当然不能嫁过去。余下的事,就请老爷拿主意。” 顾文成面色沉沉,把玩着一对文玩核桃,一字不言。 姜红菱回至洞幽居,见前来回事的几个管事嫂子正在院中等候,传到堂上料理一回家事,便打发了她们离去。 如素上来倒了茶,说道:“程姑娘来了两回了,听闻奶奶不在,又回去了。” 姜红菱怔了怔,随即明白过来,轻轻斥道:“府里出了事,乱成这样,谁有闲工夫管她那档子闲事。” 如素说道:“但程姑娘就这样住在咱们院子里么?名不正言不顺的,算怎么回事呢?” 姜红菱端起茶碗,随意抿了一口,说道:“我说就这样罢,在咱们这儿总不短了她的吃穿。老太太现下心里正不痛快呢,别去找那个麻烦。待会儿,你过去一趟,把这些道理掰开揉碎说给她听,告诉她还想去西府就老实些,这两日别去触老太太的霉头。将老太太激恼了,把她撵出府去,她就别想再进来了。” 如素答应了一声,又说道:“程姑娘倒是想见见奶奶呢,适才还千托万求的,叫我等奶奶回来了,一定要告诉她。奶奶见不见?” 姜红菱想也不想,道了一声:“我没工夫见她。” 过了午后,便有消息传来,一则是太太病了,要请大夫医治。馨兰苑已然报请了老爷,请了个大夫过来,只是医药钱需过账目,打发人告知了姜红菱一声。另一则,便是姑太太顾琳收拾了行囊,就要启程迁往西山别苑。 姜红菱收得消息,心中也是纳罕如何走得这样急切。她和这姑太太素来不和,但她既然身为侯府内宅管家,少不得去打理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