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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初对自己从来都是不咸不淡的,薛雯倒是一直以来反而因此对他不是很排斥,谁知今日突然有此一言,实在是令人摸不太着头脑······ 薛雯别无他想,只觉得他这一番言行奇怪而又荒谬,两个人在宁寿宫门口站桩,有宫人前来相请,薛雯手一摆让人麻溜退下了。 张子初显然是有备而来的,不管薛雯态度如何,回答如何,他始终慢慢悠悠地按照他自己的步调来,循循道:“公主心无所属,子初也无,公主有长辈之望,子初也有,就是不知道,公主可看得上子初否?” ······ 他说的话字字有理,可薛雯却听得不顺心,她蹙起秀眉,道:“那么,你呢?张大人可看得上本宫呢?” 张子初连忙施礼,道:“公主皎皎如日月,非臣所能攀也······” 说着,见薛雯露出了讥讽戏谑的神情,便及时地止住了话头,思索片刻,方有些犹豫地又道:“臣下事公主,当恭敬以待之,纵有夫妻名份,也当相敬如宾,君臣在前,夫妻在后才是。” 薛雯忽然地笑了,沈元麒说张悦是山中仙人,如今看来实在是当世的俗人,薛雯虽说本身对情爱一事也不过是一知半解,也不再是深闺懵懂的小丫头,但至少,她知道不该是什么“公主有长辈之望,子初也有”。 你当我薛明安是什么呢? ——前言早便说过了,薛雯是个可以在任何场合抬腿就走,可以和任何不想沟通的人一句话都不说的人,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并没有接张子初的这句话,也没有再管张子初神色如何,该怎样自处,只是一拂袖,领着人进了宁寿宫了。 张子初在身后匆忙行礼······ 且说太后此番找她来,不为别的,是薛昌韫的大军要回转了。 那西戎的符久,本是打着柿子挑软的捏的算盘来着——他是篡夺的叔叔的王位,见中原几个皇子乱成了一锅粥,自以为能趁着这份乱出手打个大胜仗,借胜绩稳定自己的王位呢,谁知却是连连吃败···薛昌韫本就骁勇善战,三军有一国之君坐镇更是士气高昂,自然是势如破竹了。 符久见势不妙,倒是懂得及时收手的道理,连忙派人和谈,对中原称臣。 这也是薛昌韫的政绩,符久急不可耐稳定王位,其实薛昌韫也一样屁股没坐稳,自然是那边一降就欣然接受了的。 毕竟——西戎愿意称臣纳贡,那是比薛昌韫打多少个胜仗都要硬的功绩,实乃是功在当下,利在千秋之事。 这不,谈得差不多了,不日便该班师回朝了。 此事自有六部筹办,之所以太后找薛雯来商量,是因为薛昌韫还带回来了一个西戎的公主:香追公主,符香。 这符香,乃是西戎老王的女儿、符久的堂妹,听说西戎从没有有过女子为王的先例,薛雯听文皇后说时,深觉得符久缺德——一个父母俱亡的小公主,无依无靠的,符久竟还容不下她,趁着这个机会给甩了···也真是够毒的。 符香是来和亲的西戎公主,不管是入宫还是赐予臣下,终究都要安排接待事宜,此事朝事之余,又也是后宫之事,文太后令徐贤妃与薛雯同掌此事,务必使送嫁香追公主的西戎使臣以及公主本人,感受大朝风范,宾至如归。 都是自己人,薛雯当着徐妙言的面直言问道:“娘娘怎么绕过了延祺宫?倒把雯夹带上,岂非名不正言不顺吗?” 文太后冷哼了一声,不悦道:“胡说!你是监国的公主,咱们娘俩又素来亲近,哀家自然是事事仰仗着你的。若说名不正言不顺——淑妃乃是妾房,妙言好歹还代掌凤印呢,这里头有她什么事啊!” 太后疾言厉色,薛雯也不敢再“浑说”,只得起身讷讷应下,三人又商量了几句,定下了大概的章程,方散了。 薛雯与徐妙言同行,想起了方才的情景,好奇问道:“卓青茗是个聪明人,善于把功夫做到家的,怎么好像得罪了太后娘娘,不应该啊。” 徐妙言鬼鬼地笑,咬耳朵道:“你忘了,卓青茗是沾了谁的便宜得宠的?母后恶心得够呛,烦她都来不及呢,她就是功夫再到家,也是白搭啊。” 薛雯这才恍然大悟。 ——是啊,卓青茗靠类似文太后的侄女文渺烟而得宠,文太后自然膈应她了,薛雯刚刚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四月,薛昌韫率大军回朝,薛雯交还国政,但并非就空闲下来了,又领命同鸿胪寺接待西戎使臣,及香追公主符香。 薛雯因此而得以时常在宫外走动,也终于得空去了一趟彭城伯府。 胡家的其他人薛雯都不熟悉,来了也不过是在她面前拘束受罪,索性提前吩咐了不见,皆可自便。就连世子——她的舅舅也不能例外,倒是胡伏宜和与东桥定了亲的曾经的四公主驸马胡仲贤得特例,获准前来请了个安。 薛雯问及外祖父的身体状况,二人面露欢欣之态,说薛雯赐下的老太医十分了得,另有东平郡王妃送来百年山参一支,也起了大作用,如今已大好了,老人家每日晨起还要打一套长拳,别提多硬朗了。 薛雯不是蠢人,相反还十分敏锐,那百年老参不是寻常之物,小胡氏与彭城伯这一支是隔了房的,不算近亲,上头又有那么一位婆母压着,嫁进去这许多年,一直也不能放开手脚、真正掌权,又本有薛雯几番提及的挂念在前,这里头必定有沈尧的手笔——她也自然暗暗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