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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在杨新登的缄默不语下,礼部拟定了封号为“平”。 布纲治纪曰平,薛铎仁的一生,至此盖棺定论。 ——寿皇殿前,薛雯终于见到了文贵妃。 贵妃虽神色憔悴,但瞧着状态还不错,薛昌煜还没有正式承继大统,所以王贤妃也暂时只是先帝的王贤妃,王老太后已薨逝,文贵妃仍然是六宫之首,站在了贤妃的前面。 王氏恨得牙痒痒,可规矩就是规矩。 文贵妃青春犹在,貌美依然,却每每故意仗着位份叫已显老态的贤妃为“meimei”···可见这对母子也是真憋屈,都已经成了最大的赢家了,也还是一个个的不拿他们俩当回事,毫不见忌惮恭敬······ 逮住一个空档,文贵妃与薛雯找了个空房子坐下说话。 薛昌煜百般拦住了不让贵妃与秦王母子见面,薛雯传达诉说秦王夫妇的状况,贵妃这才稍稍放心。 文贵妃又道:“好孩子,这回可真是多劳你了,我听说了那日文昭阁的情形,当真是吓死我了。” 薛雯含蓄笑了笑,此时不是多客气的时候,贵妃也很快就说起了正事,层层把风的人,也还是忍不住十足压低了声音,道:“先帝崩于行宫四海太平阁···崔氏在其中。” ! 薛雯一下子握紧了拳头! 文贵妃在她惶然震惊的眼神中肯定地点了点头,神色莫辨地道:“她胆子小,因怕卷进事端,求着杨公公帮忙偷偷溜走了,但和鄢大人是打了个照面——能证明,她确实见到了先帝最后一面。” “好”,薛雯神经质地站起来又坐下,“好,如此甚好,省了我们多少功夫。” 文贵妃没有她那么乐观,人心都是rou长的,即使文贵妃也知道鄢首辅是个忠正耿介的好人,但是昔年“胭脂轻”一事,毕竟曾将她逼至走投无路,其对鄢首辅,自然也就有一些不可控制的敌意,蹙着眉质疑道:“只是,那鄢大人板正迂腐,恐怕不会那么轻易地站在我们这边。” 薛雯与文贵妃的观感又不同,旁人眼中的鄢老大人,是严肃古板的,可是她却偏偏与鄢大人有师徒情分,自然也有旁人没有的亲近依赖,闻言笃定道:“自然。老师一声清名,也本不该被卷进这样的事里,只是咱们私下里动些小手脚罢了,牵扯的人越少越好。” 文贵妃这才眉头稍解,正想再细问问,薛雯就忍不住先开口道:“文妃母,父皇的病···他···婉嫔有没有说过······” 文贵妃见她目光躲闪,不由怜爱地叹了一口气,拉过她的手拍了拍,道:“你放心,马大人献上的丹药,虽非仙丹神药,却能让先帝不感病痛,舒缓无忧。” 不感病痛,舒缓无忧,薛雯张了张嘴,干巴巴地道:“哦···那儿臣就放心了。” 其实她根本不是想问这个,文贵妃误以为她关心圣上有没有受煎熬,薛雯开口,却只是为了仿照父皇笔迹时心里有个数——手颤不颤抖、眼花不花罢了。 不过有这八个字也就够了,薛雯乖乖闭上了嘴。 第83章 苦意 在秦王府时,他们曾经打算得…… 在秦王府时,他们曾经打算得很好,也自以为是万无一失了,可却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竟是一切成空,全部都得从头谋算。 薛昌煜很有几分疯劲儿,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在马祖昌和礼部侍郎孙品周的运作下,钦天监和礼部呈上了个一个半月后的日子,方乃是登基的吉时。 一杆子支了这么远,真等一个半月黄花菜都凉了。 本想着再与他周旋拉扯呢,薛雯本就打算只拖延上半个月,就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谁知他不管不顾,说自己夜中得先帝托梦——五日后就是吉时。 别说什么“一国之君的威仪气度”了,便是连脸面也根本都不顾的架势······ 不过阴差阳错的是,薛昌煜因忌惮西南军和楚王,不用薛雯算计,巴巴儿地把沈尧给宣进了宫,放在了眼皮子底下——还做他的羽林右卫都指挥使。 对于薛昌煜来说,他心乱,行动更乱,乱中出错,越乱就越容易出错。 而对于薛雯他们来说,浑水才好摸鱼。 ——沈尧一出一进,正好为薛雯带来了如今不好联络的秦王的消息。 “陆九一”已经到了关外,暂时还没有什么更进一步的消息传来。 薛昌煜急得不顾脸面,如今他们也正是箭在弦上心急如焚,只要让薛昌韫摸到了兵马,只要放虎归山······ 薛雯又向沈尧询问皇嫂张妍的状况,沈尧面色一僵,本想瞒她,但转念一想隐瞒无益,她也本不是躲在任何事任何人身后的人,便语调沉重地实言以告道:“不太好···这一路车马劳动,好人都受熬煎的,何况娘娘状况不好,月份也又本就大了,这几日已经卧床、熏艾了。” 薛雯闻言不免忧心忡忡,但是多想却无多法,只能默默祈福,向文贵妃传信儿时,也隐去了这一截儿。 如今,沈尧进了宫,薛雯行事就更方便了。 ——她并没有为了让人放心而对刘意和徐妙言吹牛,宫中的确处处都是她的眼线,偌大的三宫六苑,也的确是在她明安公主的手心儿里攥着的。 五日后,薛昌煜按照他自己糊弄小孩儿的鬼话,不管不顾地如愿登基称帝。高玉薇也妻凭夫贵入主坤宁宫——这也是在薛雯的见证下的,坤宁宫的第三位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