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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就含笑只盯着她看。 ——眼角眉梢,鼻尖唇瓣,越是看越是喜欢。 薛雯还不察觉,只是自个儿开怀低笑。 趁她笑时,沈尧似是痴了似的,情之所至有感而发,又声音很轻地补了一句,道:“谁让公主您就是我的月亮呢?” 这一句由心而发真情实意,却又真的很轻,险些被吹散在了风里。 只是薛雯到底还是听见了,笑声一顿,也愣愣地盯着沈尧看起来。 她虽不曾有幸聆听过沈三郎“是日虽明,群星亦灿”的论调,但当此良夜,这样的一句动人情话却分明让她莫名的,感觉到了些许隐隐的悲伤。 才刚的笑声终于是一点一点的,消散在夏夜的风中了,薛雯眼中现出些许清明,微蹙起眉头疑惑道:“阿兄一时夸赞我是太阳,一时又抬举我是月亮······我心里虽然欢喜,只是太阳、月亮,终究都高悬在苍穹之上,究竟是好在高高在上、惹人仰目呢?还是好在自身呢?” 沈尧奇异地在这位高高在上的太阳眼中见到了一丝不安与脆弱,心里一揪,连忙捧住她的手道:“当然是好在自身,方才能使人仰望倾心啊!蓁娘,你怎么了?这可都不像你了······” 似乎真的只是一时想岔了,薛雯低了低头展颜笑开了,轻轻点头道:“你说的对,我当然是千好万好的。只是···这世上的好不能只叫我一个人得了······我还是只做太阳吧。阿兄是我的月亮——我在一日,明耀阿兄一日,你在一日,便慷慨落辉于我一日,如何?” 说着,还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眨掉了几不可见的一点泪光,笑里带上了几分苦涩,道:“否则我终日只做别人的光,真的太累了。” ······ 太累了。 我不想再包容照顾我愚蠢的姐妹们了,也不想再容忍平衡我贪婪的庶母们了!不想再做挡在薛昌辉面前的靶子,不想再做鬼魅伎俩中的一环! 更不想我、三哥、四哥、文淑妃·····这一个个朝夕相处的人皆都···不得善终。 薛雯眨掉了泪意便了无痕迹,瞧着与平日里一般无二了。 而沈尧自然是不知道眼前人的这些心事的。 ——事实上,从“阿兄是我的月亮”这一句起,他的心就已经飘于九霄云外了。 这可真是······ 这可真是!他沈三,说白了也不过就是京城中的一富贵纨绔罢了! 此时愣愣地看着他的太阳、他的明安、他的出发点他的历程他的终点,心里头忍不住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街,暗道:“去他娘的不可亵渎!去他大爷的不愿轻薄!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君子。”一把将薛雯捞进了怀里。 这一次,不必群星下投,如点墨一般黑漆漆的,仍是这世上最美的一双眼睛。 沈尧近乎虔诚地,低头吻住了这双牵绊他一颗心的眼睛。 轻柔的温小心翼翼地落在眼角,公主好不容易才忍下去的眼泪于终于夜色中偷偷滑落,而没被任何人看到。 ——明日且不知在何处,当时当下,唯在此处。 第16章 问计 沈尧说备了东西送给自己,薛…… 沈尧说备了东西送给自己,薛雯当时听着还以为至多不过首饰玩器,谁成想···竟是个及膝高的匣子,被放在路边儿上和瑞金姑娘正面面相觑······ 见他二人出来,瑞金忙禀报说已经派人回去送信儿——正说着呢,来了三个昭阳宫的小太监,这才把沈三少爷的重礼“搬运”回去。 而等到薛雯回宫后打开查看,匣子里头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净是一些零碎,就更让人觉得不知所谓了。 ——直到翻出了沈尧留下的笺子一看,才知匣中竟是一些胡皇后闺中的旧物。 薛雯读的时候,瑞金在旁边探头探脑的,也看了个差不离儿,她是个咋呼跳脱的,立刻忍不住惊呼道:“呀!三少爷有心了呢!这些东西找起来,想必是费了不少功夫的吧?” 薛雯一边随手捡出了一个响铃镯拿在手里逗着凑上来耸着鼻子探查的将军顽,一边扯了扯嘴角,有些心不在焉地散漫道:“是啊,难为他费心了······” 瑞金一下有些胆怯了,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嘴,觑着公主的脸色将那一匣子的东西赶紧都收起来了。 倒是有几本书,因上头还有胡皇后旧时的笔记,被薛雯翻了翻叫留下了。 瑞金溜出来后,趁着收拾登册的功夫,忙不迭地拉着瑞银咬耳朵,疑惑道:“你看,怎么瞧着公主像是不高兴似的?可是又同沈公子闹矛盾了?” 瑞银没她那么不靠谱,先不急着扯闲话,先抻头看了看,见薛雯正靠在迎枕上看书,想她暂时不需要人服侍,这才又缩了回来,想了想,不确定道:“倒是不像,应该···就是想起娘娘了,伤心吧?” 瑞金一想也是,她一路跟着回来也没见俩人吵嘴闹气的,这才放下心来。转而又大大地叹了口气,嘟嘴道:“沈公子也是的···公主并不是那等拘泥于过去伤春悲秋的性子,他怎么巴巴儿地送这个来,倒是白惹的公主伤心,吃力不讨好了。” ——果然,临安置时,瑞金奉命整理书案,正按照旧习惯把制好了的书签夹进薛雯看到一半的书里,从内室走出来的薛雯见了,随口道:“不必了,收起来吧,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