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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不想让我们知道,装聋作哑便可,不要节外生枝,给他添麻烦。”孙平放下碗筷,对所有人严肃道,“既然这桩案子非我等人所能插手,这几日就在客栈歇息,没有大人吩咐,所有人不得擅自行动。” “庄府那三个下人如何?”王七忍不住问道。 孙平望了一眼杜思紧闭的房门,摇头道。 “是生是死,全凭大人能耐了。” 这时,杜思正苦苦冥思这些证词,每人说法不一,几乎不在一个点上,令他十分头疼,现下唯一能确定的是,昨日庄慧表现有异,在任付之都未知秦氏真正的死亡时间之时,他却同另一人话语相同,两人似乎都知秦氏何时而死。 杜思取出沾血香烛,庄府那三位下人绝无可能杀害秦氏,素日与秦氏结怨的人又多如牛毛,单凭口角纠纷来判断嫌疑,寻找凶手无异于大海捞针、水底捞月。 桌边杜蘅送来的饭菜早就凉了,杜思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却嚼之无味。 用脑过度后皆是无尽的空虚,他昨日睡的极晚,今早因毛益又起的早,现在通体困乏,瞌睡如潮水般袭来,他忍不住伏在桌案上沉沉睡去,不去想这一切。 梦里,牢里的莺儿、力哥与郑秋走出官府,一同向他道谢,真正凶手被缉拿归案,郑秋的父母也在场,他还向杜思说,今后便回家陪着父母,不再想着挣大钱,平安,即是福。 梦,终归是梦,当杜思被翻动书页的声音惊醒时,却还沉浸在秦氏一案被破的喜悦里。 桌案前不知何时又坐了一人,正细细查阅杜思所写的案宗。 杜思揉揉眼睛,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几日不见的新晋捕快,井恒。 “你怎么在这儿?”杜思一伸懒腰,想起来倒水喝。 井恒却递过一杯茶,杜思一顿,随即接过小声道谢,而他却连眼都没有斜,一直盯着案宗上的内容。 “被押进牢的下人没有杀害秦氏的条件,他们是无辜的。”杜思望着案宗,突然说。 “为何?”井恒问道。 “致秦氏死亡的伤口在右颈,长约五寸,宽两寸,伤口上宽下窄,入体极深,由此判断,凶器应为一把斧头。”杜思喝口水,继续道,“那日于案发现场,我亲眼看见秦氏的尸体呈侧卧状,只有遭遇背后重击,身体才会前倾倒下,而秦氏经常在书房对账,能找到书房、又能使秦氏背对,满足这两个条件的人必定是她所熟识的,因此,这定为熟人作案。” 换而言之,嫌犯就藏匿在庄府,只是不能确定秦氏真正的死亡时间,那三位庄府下人便存有杀害秦氏的嫌疑。 杜思停下言语,突然想到一点,小四既然说寅时见到庄慧从后门奔走,庄慧当日也算在府内,他还未明确盘问出庄慧所隐瞒的事实。 有了目标后,杜思不禁松口气。 “你明日要做什么?”井恒望着杜思低垂的眼睫,轻轻问道。 “去庄府,重点盘问庄慧。” “万事小心。”他嘱咐道。 杜思十分惊异,不禁抬眼看向井恒,仿佛见了什么难得一遇的稀世珍宝。 二人此时距离极近,杜思似乎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那双素日冰冷的眼瞳被火光映照出一道光亮,明亮至极。 杜思心跳不禁骤然加快,以至于井恒随后说的话全都成了耳旁风,直至躺到床上,那种奇异感才渐渐消失。 一片黑暗里,杜思闭上双眼,心里默默念想方才做的梦,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门外,守在门口的杜雨与井恒却是针锋相对,两人并无言语,眼神交流一段时间后,井恒便离开了,杜雨松开紧握配剑的手,等到杜思房内黑暗降落,她才靠到墙上,将双眼阖起来。 第二日,县丞毛益并没有来,客栈却迎来一尊大佛,邺城的知县大人亲自来到客栈,在楼下等着杜思。 杜思匆匆收拾好,随着宋知县一起出去。 两人先去了长乐坊,赌坊守卫一见宋知县,立即通知老板,问起庄慧那晚的行程。 “庄老板快及寅时出去了一趟,过了寅时后便取银子回来了,只是银子沾满泥浆,擦了好一会才擦干净。” 二人走出赌坊,宋知县得意洋洋,在他看来,此案凶手正为狱中庄府那三个下人,这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杜兄弟,不知你对此案有何看法?”宋知县瞧着路边风景问道。 “扑朔迷离。”杜思回答。 宋知县展颜一笑,还未等他说什么,杜思下一句话堵得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却也不是没有破解的方法。”杜思应道。 宋知县笑容逐渐凝固,尴尬道,“依你所看所见,本官现在应去哪儿?” “当然是庄府。”杜思沉声答道,“知县大人,可以请你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你说。” “待会儿进去后,大人您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我无论说什么,你只管点头便是。” 宋知县有些疑惑,本想拒绝,想想那天某人对他说过的话,却还是照做了。 于是,宋知县坐在一张带有靠背的木椅上,旁边站着杜思,庄慧不久来到二人面前,一副心神不定的模样。 “见过知县大人。”庄慧行礼道,宋知县刚挥挥手,他便立即起来了。 “不知二位大人今日大驾光临,真正令寒舍蓬荜生辉啊。”庄慧谄媚道,宋知县看看杜思,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