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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灼险些把爆米花扣他一头,手忙脚乱地挤过去,手在安逸膝盖上撑了一下才坐稳。 “怎么没买原声?”他在座椅扶手上放爆米花桶,盯着屏幕小声抱怨。 安逸没理他。 气到跟我都不愿意说话了? 陶灼扭脸看他,突然发现这个“安逸”的下巴比平时宽了十倍,3D眼镜都挡不住一脸的疑惑和莫名其妙,也在盯着他看。 不是安逸! 陶灼赶紧道歉,再往右边看,右边是个面无表情嚼爆米花的小姑娘,看着还不到十岁。 坐错位置了? 陶灼欠身又对了对座位号,掏手机给安逸发消息:你人呢? 家 安逸飞快地回复。 陶灼:“……” 这俩人一天净整些什么事儿啊。 陶灼无话可说,跟右边的小女孩一个姿势往座椅上一歪,乏味地盯着爱莎公主……哦,现在已经是女王了,艾莎女王的meimei·不知道什么公主,跟她未婚夫用普通话吵架。 安逸连着又发了好几条消息,陶灼懒得看,锁了屏看电影。 来都来了。 虽然没什么兴趣,陶灼还是看着看着就开始观察电影里的建模和场景。 这是习惯,就跟厨子吃饭演员看戏一样,心里还没有意识,大脑已经条件反射地开始感受优缺好坏。 影厅很热,看了会儿,陶灼把外套和围巾脱掉,抱在怀里继续歪在座椅上。 从刚才进来到现在,他又迟到又说话又动来动去,一直没安生,冬天的外套脱起来动作还有点儿大,陶灼自己都有些烦自己。 余光里,坐在小女孩旁边的人在往自己这儿盯,陶灼没好意思转头,把下巴埋进羊毛围巾柔软的面料里,感到很舒服。 反正乌漆嘛黑也看不清脸,盯就盯吧。 第二部 不如第一部,陶灼看得浑身发懒,只心疼熊熊燃烧的经费。 直到这场乏味的电影播完,大灯亮起来,他才坐正了慢吞吞地套衣服,等前面的观众走得差不多再下去。 右边的小女孩跟他应该是一个想法,坐在椅子上当啷着腿,也没动。 在这种灯光下,陶灼就没法忽略女孩儿右边注视着自己的目光了。 直白。 而且直接。 很不礼貌,又毫不掩藏。 他突然有种说不来的奇异感觉,摘掉眼镜朝右边望过去。 对上厉岁寒目光的瞬间,陶灼微微一愣,头脑里产生了片刻的真空。 “走么?”整场电影一声没吭的小女孩仰起脸,看向厉岁寒。 厉岁寒依然跟陶灼对望着,没有表情,只从鼻腔里“嗯”了一声,说:“把你围巾戴上。” 陶灼的视线迅速朝小女孩脸上挪过去,灯光大亮下,他才发现这小孩儿活脱脱就是一个性转缩小版的小厉岁寒。 他真空的脑子里瞬间释放出条件反射的两句话。 ——分开两年孩子都有了? ——我他妈今天没洗头。 第2章 记忆这个东西,有时候不是很讲道理。 就在两个小时前,陶灼还觉得厉岁寒的脸在他记忆里都快模糊了,浮着一抹薄薄的雾,朦朦胧胧,他懒得抹开,也不想去抹。 现在冷不丁来了个面对面,眼前的每一寸五官与表情,顷刻间就跟他脑子里朦胧的轮廓卡了个十乘十。 两年的时光,厉岁寒似乎没怎么变,在影厅顶头的灯光下眉目深邃,鼻梁高挺,叠腿坐着的姿势让他的腿显得很长。 跟七八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比,倒是变了很多。 陶灼突然想。 散场很快,一愣神的功夫,除了零星几个等彩蛋的观众,带着孩子来的家长全都挤去了楼梯口。 小女孩戴好了围巾,厉岁寒仍没有要抬屁股走人的意思,她顺着厉岁寒的目光看了眼陶灼,露出有点儿无聊的眼神,也没催,把吃空的爆米花桶递给前排的保洁。 陶灼犹豫了一下,现在站起来走人显然不合适,也很幼稚,就主动开了口:“好久不见。” “哦。”厉岁寒仍望着他,很含蓄地点了下头。 这声“哦”太熟悉了,是十足厉岁寒的风格,不管面对生人熟人,还是半生不熟的人都能用,语气里带着不以为意的漠然。 陶灼突然也觉得有点儿无聊,跟厉岁寒打招呼的自己像是有病。 他嘴角礼貌地扬了扬,收回视线准备离开。 刚要起身,拎着簸箕的保洁正好来到身旁,指指他搁了一扶手的爆米花和可乐,大声问:“还要不要啦?” 陶灼不吃爆米花,只喝了两口可乐。他拿起爆米花想说不要了,看那满满一桶又觉得有些浪费。 见保洁、小女孩和厉岁寒都在盯着自己看,陶灼受平时在画室对待小朋友的习惯驱使,把爆米花往小女孩跟前递了递,问她:“吃么?” “谢谢,不吃。”小女孩奇怪地看他一眼,她刚吃完一桶,嗓子都快冒烟了,目光下意识瞥向那两杯可乐。 陶灼沉默,把爆米花递给保洁,再把另一杯没动过的可乐递向她。 “我外甥女。”厉岁寒终于张开嘴,说了他们偶遇后的第一句人话。 陶灼心想怪不得。 又想谁问你了。 小女孩转脸看向厉岁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