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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管林阳会不会听,就这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好多人都告诉我,闻观不是什么好人,他很危险,很可怕,要小心,要远离。但这样一个别人口中的坏人,对我来说,却是我见过的最温柔的人。” 祈无病坐在小台阶上,看着地上的光斑,在心底翻开了那从未回想过的久远记忆。 “我和他不一样,我是个一点都不温柔还特别没品德的人,我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语气里带着圆滑的玩笑意味,“孤儿院从不教这些。” “我偷过东西,做过托儿,打过人,还烧过房子。” 他低声笑了笑,“更混蛋的,是我经常欺负小孩儿,哪个小屁孩儿笑得最开心,玩的玩具我从没见过,我就看他不顺眼,就想把他的东西抢过来,抢不到的话,就毁掉。” 他顿了顿,“有老人过马路,我也从来不扶,公车上我也不给他们让座儿。看见就离的远远儿的,每次遇到都祈祷,千万别让我帮忙。” 祈无病看着自己的手指,轻声问,“你说,我这样的,是好人么。” 林阳走过来,坐到他旁边,她直言,“刚见面的时候,我觉得你虚伪,一看就是不能深交的人。但直觉又告诉我,你心不坏。” 她眼神认真,“你和闻观的确不一样。好人坏人也不能用感觉来定义,但是我也敢确定,闻观这个人,真的不能靠近。” 祈无病掏出一根烟递给她,“有句俗话,说是人有善恶之分,世有清浊之别。虽然我没读过书,但我觉得不对。” 他给她点上火,自己也咬了一根。 “善恶有之,才称为人。就像一面镜子,照出来的也只有一面而已,是好是坏,是黑是白,说不准的。” 林阳吐了个烟圈,她在烟雾缭绕中开口,“那他在你心里呢,是好还是坏?” “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祈无病顿了顿,放轻了声音,“他是特别的,就像垃圾堆里的一支玫瑰。” 林阳皱着眉看过去,“……”她沉默了一会儿,“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去看病了。” 她又抽了一口,慢吞吞的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祈无病“啧”了一声,“那我记得可太清楚了。我俩第一次见面是在大马路上。除了我们,旁边儿还有个老太太,柱着根拐杖,眼睛花的已经看不见路了,走一步就歪一下。 闻观就在我们中间站着,我现在还记得他那时候的样子,温文尔雅,戴着金边儿眼镜人模狗样的。” 林阳看着他,“然后呢,他要扶那老太太过马路?” 祈无病哼笑,“怎么可能,他压根儿没理,红灯刚过,他抬脚就要走。但那老太太顺手就拉住了他的胳膊。 他是那种有洁癖病的人,谁碰他衣服他都受不了。但也没挣开,就懵了几秒吧,然后放慢速度配合那老太太,小步挪到了对面。” 林阳问,“你一直在看着他们?” 祈无病点点头,“我跟在后边儿,走得更慢,因为长时间失眠,我头很晕,干什么都慢八拍。” 他接着说,“等我们走过去了,老太太那意思,是让闻观接着把她送公交站,离那个红绿灯还有一段距离的地儿。 当时他不知怎的就瞥见了我,直接把我拉过去,把那老太太交到了我手里,还给我塞了张名片儿。” 林阳沉默了一会儿,对这个cao作表示了震惊和无法理解。 “然后呢?” 祈无病嘴角噙着笑意,脸上的苍白似乎都有了颜色。 “然后他就走了。” 林阳:“……你送了吗。” 祈无病点点头,语气里透着丝不好意思,“送到地方,那老太太拉着我的手,说了好几遍谢谢。” 他看着自己的手指,“最后,她还给我塞了一颗糖。” “橘子味儿的,很甜。”他说,“那是我第一次收到礼物。” 细节粒粒清晰。 记得分明。 那天也是像今天这样的阳光。 淡淡的。 像是月亮的光斑。 闻观面无表情的拿纸巾整理着自己被拉皱的袖子,一边跟祈无病说,“我还有病人在等着,时间紧,你帮我把她送过去。” 他微微弯腰,对着老太太,还是没什么表情,语气却温和,“您放心,他一定能把您安全送到。” 老太太笑的眼都眯成了线,连声说着谢谢。 闻观不顾祈无病一脸懵的反应,从兜里又掏出一张名片不由分说直接塞到他手里。 塞完收回去开始擦手,嗓音里透着冰冷的质感。 “我是医生,诊所就在伦敦大街79号,把她安全送到,就免费给你检查一次。” 祈无病当时还有着严重睡眠不足后遗症状,一脸的厌世烦躁。 他捏着名片儿,相当不爽,“你什么医生?治哪一块儿的?” 闻观礼貌的露出了第一个笑容。 优雅且温柔。 “治脑子的。” 第40章 祈无病走的时候。 林阳还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我不了解闻观,但我知道,他为了一个人,害了我们一家。” 祈无病表情平静,眼神里的东西被凉雾遮挡着,他说,“我会问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