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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破开,所有私兵尽数出城迎战,却吃了被反攻的亏。而争战正热时,王城的禁军也在禁卫的统领之下出来支援。 这一战死伤惨重,非要说的话…看起来,这里似乎没有赢家,没有胜利者。 纳玛的主力军差不多只剩下几支小队,耶那呵阵亡,海俏又挂了彩。 燕燎带来的冀州骑兵,阮弘方阵亡,百里云霆负了伤,基本上全军覆灭。 至于燕羽的私兵,那是最惨烈的,纳玛简直是就是盯着他在打,待战局谢幕,只剩尸骨成山。 这一切究竟是什么情况? 燕羽忽然茫然地立在城楼之上,看着远处燕燎和吴亥纠缠在一起的身影,看着这一黑一白的两个人,傻眼地想,这个姑苏质子,这么强吗? 而海俏也回过神来,他此时也惊觉过来,发现一切似乎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这似乎和计划中出入的太大了! 海俏奋力拨开百里云霆,轮着巨型钢刀冲向吴亥。他脸上的得意早就消失不见,此刻都成了困惑和愤怒。 海俏愤怒的声音如一道惊雷,炸开在天地间:“吴亥!!怎么回事!!” 也就在这时,吴亥按住了燕燎的手,他对燕燎说:“世子,燕羽在城中派去纵火的人,都是我的人,只要我一个信号,他们都会退开。” 燕燎冷笑:“所以呢?” 吴亥说:“燕羽的反叛,我已经帮你平了。” 燕燎还是那句话:“所以呢?” 吴亥眨了眨眼:“世子昨夜答应过我,若我引开纳玛巡兵,待你领兵回援,会答应我一个条件。现在还算数吗?” “你觉得呢?”燕燎咳出一口血:“你背叛我,我还答应你什么条件,吴亥,你在想什么呢?” 吴亥面上表情却一点也没有动容,他认真地点头附和:“也是,世子对我说过的话,从来都是空口诺言,向来是算不得数的。” 吴亥的声音低低沉沉,在寒天雪地里,像玉石相击,狠狠地勾在了燕燎的心上。 燕燎扬手,手中刀向后一抖,抗下了海俏劈下来的钢刀。 海俏用得是蛮力,他的臂力力大无比,这么向下一砸,燕燎虽说接住了钢刀,身下的马两只前脚向下一折,趴倒向地面,燕燎按着心口跃下马,转身回击海俏。 燕燎现在全是对吴亥的恨意,他对上吴亥无可奈何用不得全力,对其他人可就另当别论了。哪怕是一身伤,出手的刀对上海俏招呼,还是迅猛可惧的。 吴亥望着燕燎忽然又凌厉起来的招式,沉沉的眸光又晦涩了几分。 吴亥忽地开口:“还剩下些兵马,不赶回纳玛可以吗?旦律还等在那儿呢。” 话音一落,海俏的脸色就跟黑云遮面似的,半天憋出个“你很好”,随后被迫收兵,带着活下来的伤兵、残兵又急匆匆地窜走了。 真正是来势汹汹,颓然而归。 燕燎沉着脸盯着吴亥,吴亥说:“别这么看我,我没你想象中那么能干,只能想法子使些小手段。” 小手段? 燕燎到现在都还蒙在鼓里,不知吴亥下一步要如何走。 要去纳玛?回漠北,还是离开去别的地方? 他在走之前,还要做什么?漠北王城里,还有多少他的人? 对上吴亥沉静的面容,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浑身都撕裂般的痛。 城门前剩下来的兵士们也都脱了力量,自发努力维持起一个队形,等待主将发令。之前握在燕羽手中的那些私兵,在这一战后,也不敢再对燕燎不敬,灰头土面地挤进禁军中,低下头表示臣服。 夜幕降临,天穹灰红,一切终于暂时结束。 吴亥说:“我跟世子回宫,世子愿意听我解释吗?” 吴亥也不想再和燕燎打下去了。说起来,他本就不是喜欢舞刀弄枪的人。能用脑子解决的事,为什么要用刀剑呢? 燕燎还拎着刀,戾血累累沾衣,拂袖尽是腥气,他今日,又不知杀了多少人。除了眼前的罪魁祸首。 吴亥正色道:“但世子不能叫人把我关起来,你要带我回宫,亲自审问,我可能就老实交代了。” 这点还用吴亥说吗,不知道吴亥手里还有哪些棋子,燕燎又能把他交给谁去处理呢? 直到现在,吴亥都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超然自得。他往日里的臣服表象,终于彻底的崩塌了,已经不需要继续伪装下去了吗? 吴亥还打着什么谋划吗? 燕燎看不透,他第一次发现,眼前的少年,原来如此深不可测。 赤兔马自发地跑来燕燎身边,燕燎跨于马上,隐忍着心中暴虐,将吴亥一同拉上马背。 以不变应万变吧,总要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在最后的暴雪来临之前,解决一切吧。 “整兵,收队。” 燕燎下了命令,伤员们互相扶持,禁卫军的副禁卫跪到燕燎脚下:“世子,这里交给末将,请您速速回宫,众大臣全在宫中,人心不安。” 燕燎点了点头,沉着脸进了城。 只有这夜,王城街道上千家万户无一家点灯,黑暗与肃静包裹在城中。近在咫尺的一战,让所有百姓都害怕到了极点。 更别说出门迎接欢呼庆幸。 不过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就是赢了,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