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看着夫君认真的样子,秦嫀笑了:“都是福气,我俩都有福。” 赵允承笑着点头。 一对璧人恩爱,眼中只有彼此,感情那般纯粹自然,太皇太后目光柔和,透着俩小辈,倒是想起了自己的双十韶华。 那年,三千宠爱集一身。 一眨眼的功夫,就这么多年过去了。 人老了,精力容易不济,太皇太后陪他们话了会儿家常,吩咐道:“我就不留你们用饭了,在宫里也不方便,你们好生回去吧。” 此趟来,自然没有白来。 太皇太后命人收拾了一车东西,赐与小娘子。 宫门口,两辆马车相遇,都是赶着要出宫。 “怎么停了?”一辆马车内,传来一道清越的女声。 车夫忙道:“回郡主,却是遇到了一辆宫中的马车,让它先过吗?” “谁?”一只白皙的手掀开帘子,露出半张姣好的面容,赫然是丹阳郡主,刚从坤宁宫出来,看见一般规格的宫中马车,冷道:“宫中除了那几位贵人,本郡主还需要给谁让路?过去。” 车夫知道丹阳郡主的脾气,是个蛮横跋扈的,自然不敢不从,于是便打马挤了上去:“丹阳郡主车驾在此,前面且让一让!” 眼下整个后宫,除了太皇太后、官家,庄太后以及庄太后所出的两名帝姬,其余的主子,确实没法跟丹阳郡主别苗头。 毕竟丹阳的父亲平郡王在众多宗室中拔尖,丹阳自己亦是颇得庄太后喜爱。 没宠的后宫嫔妃,不过是在宫中熬日子。 丹阳会怕她们? 秦嫀听到后面的喊话,和丫鬟面面相觑,而后车夫好像也迟疑了一下,毕竟不明白后边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要让路? 丹阳郡主? 好熟悉的名号。 难道是那日在江家府上甩脸子走人的皇亲国戚? 秦嫀也是服了自己了,这种堵心的事竟也能忘记? 就姑且算是吧,所以她要秉行事不过二的原则了:“沐芮,你去跟车夫说,不让。” 听声音明显是他们的马车在前,让是情分,不让是本分。 沐芮忙应:“喏。” 什么郡主,她们不知晓,只知晓听夫人的话。 可终究还是说迟了一步,两辆马车因没协调好先后顺序,最终堵在了宫门内。 平日里开放的侧门就那么大,容纳一辆马车绰绰有余,两辆就嫌挤了。 眼瞧着过不去,车夫无奈地禀报:“郡主,堵在门口了。” 无需他说,丹阳郡主也知道堵在门口了,于是掀开帘子出来,倒要看看这位分毫不让的‘主子’是谁。 “我是丹阳,不知车内是哪位?还请让一步。”丹阳郡主站在自己的马车上喊道。 她以为,下一秒就能瞧见车夫驱车往旁边挪,岂料,马车内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郡主海涵!我家夫人急着出宫,不可延误了时辰!”还没吃午饭呢:“请郡主先让一步!” 丹阳郡主:? 丹阳郡主的脑子迅速转动,听闻对方是个夫人,那便不是宫中的人士;能够随便召人进宫的主子,统共也就那么几位,所以这位有可能是寿安宫的客人。 丹阳郡主不是想不通利弊,她只是心有不甘,凭什么呀? 更何况这人也不一定就是寿安宫的客人,让了不就亏了吗? 于是两辆马车,在宫门内陷入了僵滞的状态。 不多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了过来。 原是赵允承不见秦嫀的马车跟上,去而复返。 宫门内的景象,令他深深地蹙眉,把视线移向那辆郡王规格的马车,以及站在马车上惊慌失措的女郎。 丹阳郡主没料想,会在这里见到令人惧怕的九皇叔。 “丹阳见过九皇叔。”丹阳郡主立刻下了马车,恭敬地过去行礼。 因着二人距离马车有一段距离,加上丹阳郡主胆怯,说话声音不大。 “嗯。”赵允承吩咐道:“将你的马车挪开。” 丹阳郡主睁大眼睛,虽不知道为什么,但也只能咬着唇应了声:“是。”然后回去照做。 她在后面看着,那辆车扬长而去,而她惧怕的九皇叔,等马车过去后,跟着马车的身侧……竟是一副随行的姿态。 马车内坐的……究竟是谁? 丹阳郡主神情变幻莫测,实在是太好奇了,想了想,她命人掉头回坤宁宫,去问问庄太后! 见她去而复返,庄太后笑道:“丹阳,怎地又回来了?” 丹阳郡主表情复杂,询问道:“太后娘娘,您知道今天是谁在寿安宫做客吗?” 那般的排面,除了寿安宫,她想不出第二个去处了。 庄太后挑眉:“寿安宫的事,本宫并不知晓。”而她看这妮子,却好像是知道了什么。 丹阳郡主顿了顿,抿唇说出一句:“我瞧见,九皇叔护送一辆马车出宫。” 庄太后的表情,没有让丹阳郡主失望,不过也很失望,因为庄太后看来是真的不知晓。 第33章 能让摄政王护送出宫的人,普天之下就那么两位,不是太皇太后就是陛下。 然而这两位出宫可不是小事,身边护送的人,定然不止摄政王一人。 听丹阳的意思,那马车里头坐着一位夫人。 庄太后就是真的不知道了。 说开了寿安宫的事,丹阳郡主犹未尽兴,多嘴嘀咕了句:“洛阳沈氏如此清贵,而他家的嫡系嫡子却娶了一名商户女,也不知道皇太祖母是如何想的。” 当时此事进行得相当低调,鲜少人知晓。 若非丹阳郡主在江家偶遇那秦家姐妹,恐怕也难以窥探。 庄太后吃了一惊:“真有此事?” 世家娶商户女,确实有损颜面。 “真的。”丹阳郡主见庄太后有兴趣,便绘声绘色地与她说道:“不仅如此,因为那商户的三女加入沈氏,后来她家二女也与世家定了亲,而且还是太皇太后亲自保的媒。” 你说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是不是老糊涂了? 当然这后半句,给丹阳郡主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说出来。 庄太后也是这么想的,可她这人向来明哲保身,不喜多管闲事,也不喜身边的人多管闲事:“丹阳,这话你莫要到处乱说,免得被有心人听去。” 等着庄太后跟自个一起同仇敌忾的丹阳,闻言瓮声瓮气地嗯了声,她的心中很不是滋味,凭什么一个商户女能跟皇家攀亲? 秦嫀在宫门口,和当朝得宠的郡主正面刚了一把,回去之后便有些想不通,那郡主如此飞扬跋扈,不好相与,怎么到了最后却反而让了路? 当时秦嫀倒也听到了一阵马蹄声,知晓那是谁,所以她想着,说不定夫君会知晓此事因何。 “你回宫门寻我的时候,是不是瞧见一辆马车和我们堵在一起?”秦嫀轻声问。 赵允承看了眼她,点头。 秦嫀满眼疑惑:“那辆马车是丹阳郡主的车驾,她脾气很有些跋扈,在你没来之前亲自喊话让我等让路,结果后面不知怎的她却是主动让开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容王剥蟹的修长手指顿了顿,做出思忖状,片刻后摇摇头:“不知。” 看来夫君并不认识那跋扈的丹阳郡主,思及此,秦嫀很有些后悔自己的行事莽撞,万一那丹阳郡主果真很受宠,岂不是惹祸上身。 一句话,身在阶级主义社会,该夹紧尾巴做人的时候,到底还是要夹紧尾巴做人。 秦嫀保证,以后若是再遇到类似的情况,她肯定不狂了。 “笑笑,张嘴。”面容出色的郎君,将剥好的蟹腿rou喂至女郎唇边。 秦嫀吃上了心心念念的醉蟹,笑容甜蜜,给夫君还了一个媚眼,然后又瞧瞧外头还算凉快的天,用手推了郎君一下:“修晏,不若你给阿爹阿娘送两坛过去?” 被使唤的容王殿下愣了愣,然后微微笑了下,等给她剥完手上的蟹,用桔皮泡的水洗干净手,便出了门。 秦府收到醉蟹,很是开心。 王氏听闻这是洛阳沈氏的主母亲自动手腌制的,心中更是激动:“修晏等等,我捎些东西给你带过去。” 来送东西的容王:“……” 一会儿被岳母安排了一大包,他没奈何,同时又觉得有点意思。 “回来了?”秦嫀看见了他,还看见了他手里的大包小包,失笑:“我阿娘给的?” 赵允承无辜点点头:“是。” “先放着。”秦嫀吃够了蟹,这才洗了手,过来拆包裹:“让我看看是什么东西。” 大部分都是吃的,有桂糖糕、龙须酥、茯苓饼等等,真吃不了那么多。 赵允承看了一眼,总结:“岳母很会养人。” 从他的口吻中,秦嫀听出了由衷和认真:“……” “我们自留一份。”秦嫀笑着吩咐两名丫鬟:“剩下的你们拿下去分了,人人有份。” 丫鬟笑道:“喏。” 此业务她们已经很轻车熟路了,不多时,在府里当差的人都收到了主母赏的东西。 在这个时代饴糖是很金贵的,寻常人家吃不起这些甜丝丝的东西。 不过在沈府当差的好处,就是不缺零嘴和饴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