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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真是再找不出更珍贵、更娇养的金丝雀了。 姜勤风赤脚踏在宫殿的地砖上,倒不觉得冷,这地方铺地的砖石皆用的蓝田美玉,触手生温、一寸千金的宝贝用来踩在脚下,真是令人瞠目结舌的浪费。 他越瞧越惊心,华殿高宇之中,飞檐悬窗,雕梁画柱,灵檀作顶,明珠为光,随手推开一处房门,里面堆积着的金银珠宝如同小山堆似的,只要姜勤风乐意,可以把鸡蛋大的珍珠当弹球玩,玛瑙翡翠宝石水晶等等价值连城的什物砸着图好听,砸个千年万年也砸不完。或者说,整座宫殿都是由修真界最珍贵最坚硬的皓月宝石打造而成,如同妃嫔华美的珠宝匣子,盛满了人世间最美好的宝物。 这泼天的富贵、无尽的财富,不可能短时间内造就出来。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姜勤风缓缓拿起一个雕刻着游龙戏鱼花纹的琉璃盏,睫毛一颤一抖,好似展翅欲飞的蝴蝶。 因着近日的囚禁,他的身形清瘦了些,柔软的布料从手腕缓缓滑落至手肘,露出一截莲藕似的雪白手臂,在阳光下,显露出一种无辜的脆弱感。 江佑邻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 透过烟雾似的纱幔,他心爱的弟弟快要化蝶消失一般。 他的呼吸几乎停滞,挥手掀开层层叠叠的红色纱幔,快步走上前去,咬着唇瓣,急忙从身后抱住姜勤风,抱得近近的,似乎想把对方融进自己的身体,合二为一,永不分离。 “咔嚓。” 因为江佑邻突如其来的闯入,精致的琉璃盏倏忽落到地面,脆生生地碎裂成两半。 姜勤风有些苦恼地推开肩头毛绒绒的头颅。 不可笑吗? 这副患得患失、可怜兮兮的模样,好像被囚禁的人是江佑邻一样。 “小风……小风,你在想什么呢?” 江佑邻欺近他的耳畔,冰冷的呼吸喷洒在他耳边。 姜勤风转过身,冷静地正视他:“这里是灵宝境内吧?你霸占了他们的宫殿?” 如此奢靡华丽的风格,囤积般的珠宝首饰,修真三大境中独此一家。 只是不知江佑邻如何做到的神不知鬼不觉。 “不愧是我最喜欢的小风呀……真聪明。我带你去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 江佑邻连他这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也爱到了心坎里,连忙拉住姜勤风的手——当然,他还是一丝不苟地戴着手套,掩盖住自己丑陋不堪的指甲。 “你,把这里打扫干净,找一个一模一样的琉璃盏过来。” 他吩咐身后跟随的魔人侍从,语气自然,一如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江家大公子使唤自家的奴仆。 应声的魔人是个容颜娇美的女子,看衣服打扮竟是花国人,当年老魔主倾其所有圈养的高阶魔人全都便宜了江佑邻,他能直接控制这些魔人的思维,使唤起来相当得心应手。 姜勤风不由得多看这女子一眼,看到她木然的样子,眼神中流露出可惜与心疼的情绪。而这样稀松平常的感情对于江佑邻来说,却是超乎世间一切的珍宝,几乎是瞬间,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带有杀意的笑,略施小法,便让在外面闻风丧胆的高阶魔人痛苦地捂住脑袋,在地上狼狈地打滚。 “啊啊啊啊我痛,求求江公子,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你这是做什么?我只不过是看了她一眼。” 江佑邻冷声道:“你却连半个眼神,半个笑容都不愿意施舍给我。” 耳边女人的惨呼声撞击着姜勤风的耳膜,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妥协道:“你究竟要怎样?” “很简单。” 他眉眼弯了一弯,活像只讨糖吃的小狐狸。 “你亲亲我,我就放过她。” 姜勤风的性子就是这样,这下是真的被江佑邻逼得没有办法了,只好咬牙道:“你这么逼我又有什么意思?一定要和我闹到这种地步吗?” 听到这话,江佑邻就知道弟弟妥协了,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右边唇角,狭促道:“乖,亲这里。” 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姜勤风闭着眼,不情不愿地凑近江佑邻的身边,飞快地亲在了他的嘴角下,那甚至不能叫亲,只能叫啄了一下,但就是这样敷衍、冷淡又不耐烦的亲近,也让江佑邻满足到眉开眼笑,他立刻让女魔人恢复了正常,女魔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离开了他们这对关系诡异的兄弟。 “等我找到能够抵御魔毒的法宝,小风,可不是这么简单就能了结的。” 江佑邻的天魔之毒几乎可以称得上世间最厉害的毒素,没有人能逃过他指甲的轻轻一划,可就是这样无往不利的杀器,在弟弟面前,就变成了再麻烦不过的枷锁。 而对于现在失去人身自由的姜勤风来说,这可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别看江佑邻这么疯,终究连一个唇齿相依的吻都不敢索取。 若不是魔毒的限制,他可能真的就像一条锅上的鱼,早就被江佑邻反复地煎来煎去,哪还能像现在这样淡定。 “小风,你瞧瞧,好看吗?可符合你的心意?” 江佑邻把姜勤风带回最初的那处寝殿,九枝玄鸟灯上每一只鸟喙都衔着明灭摇晃的烛火,栩栩如生,美不胜收,处处铺着柔软雪白的地毯,踩上去就好像踩在云朵上一样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