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她是眼睛瞎了
卷发女人一走，穆然赶紧跟了出去，走到女厕所对面的放满鞋盒子的狭窄过道里。 穆然蹲下身子假装收拾盒子，却是仔细观察着女厕所那边的动静。 穆可可那暴脾气，发现门被锁，早就不耐烦了，狠狠踢了几下厕所门，还没有人理睬她，直接扯着嗓子开骂了—— “穆六十，你个光吃饭不长脑子的废物点心！我知道你干的好事！快把门给我打开，不然等我出来，我一定要告诉爸妈，非把你的皮扒了不可！” 穆可可说的好事是穆然把厕所门锁了。 卷发女人以为的好事是自己的好事暴露了。 但收了人家的钱办事，还能得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拿去卖个好价钱，人就在跟前了，卷发女人干嘛不要？ 不仅要，还要速战速决，快点儿把人带走。 很多人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何况是以贩卖人口为生的人贩子！ 卷发女人三两下开了锁，打开厕所门的同时，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喷雾小瓶，对准了门里边，喊，“穆然。” 穆然摇摇头。 这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 早在穆可可那声“穆六十”出口的时候，卷发女人就认准了被关在女厕所里的是“穆然”。 这不，穆可可什么回应都没有，就被喷了一脸。 刚刚的嚣张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过眨眼功夫，就变得乖巧又听话。 穆然经历过，自然晓得那瓶子里装的是迷药。 迷药是新出来的，连市面上都少见。虽管不了多长的时间，药劲儿却是真的厉害。 能控制人的意识，让人完完全全的按照指令去做事儿。 后来在电视播报中，穆然也看过许多被控制意识后把全部积蓄拱手给人的消息。 当然，那些都是后话，不提也罢。 还说当下。 半分钟不到，穆可可乖巧的跟在卷发女人身后出了女厕所，两人乘坐电梯下的楼。 说真的，穆然有些怀疑穆可可也不是顾云亲生的了。 谁家妈心有这么大！ 行事之前就没想过人贩子会把她跟穆可可弄混淆？就不怕人贩子把自己的孩子也一并拐了去么？ 感慨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 穆然好笑的摇摇头。 她管穆可可是不是亲生的做什么？ 反正她不是亲生的就对了。 现在大功告成，她也该回去了。 穆然特意磨蹭了一会儿才下的楼，就是不想再看见卷发女人。 没想到的是，不仅看见了坐在驾驶座上的卷发女人，还看见了卷发女人的搭档——站在灰扑扑的面包车旁边的健壮男人。 一想到那男人看着她时色眯眯的模样，穆然就浑身不自在。 一个闪身往拐角处的墙壁后方躲去，只露出一只眼睛窥探情况。 只见健壮男人拉开后座车门。 后座上坐了两个人。 一个是坐在最边上的穆可可，大概是药劲儿还没过，还是一副温顺的样儿。 另一个嘛，则是和她差不多年纪的男生，长手长脚的，个儿挺高。 五官生得很正，眉骨清秀，给人一种温润的感觉。 巧的是，男生也是一眼就看见了她。两只桃花眼眨也不眨的和她对望，表现得认真极了。 穆然觉得自己的视力太好了，隔了那么远，她竟然连男生眼里腾腾的雾气都看得见。 还有瞳孔收缩间，那显露无疑的欢喜！ 可怜见的。 显然是把她当做了救命的稻草。 那看着她拼命的摇头又是什么意思？ 是怕她因为救他而涉身险境，让她不要去？ 穆然探头探脑的再看，只看到男人钻进后座，车门合上，车子咻的蹿出去。 穆然从墙壁后面走了出来，沿途寻找电话亭。 她虽算不上好人，可也不是没心没肺的人。 穆可可母女对她不怀好意，她自然将计就计，给予教训，管穆可可是死是活。 可作为一个在人贩子手里拼命挣扎过、死里逃生的人来说，她没法儿眼睁睁看着另一个素不相识的同龄人被拐卖。 落入人贩子手里的人有几个是能得好的？ 那些被弄残疾了去乞讨的、安排了去运送毒品的、更有甚者，活生生被挖了器官暴尸荒野的…… 想想男生湿漉漉的眼睛，那小鹿般温驯柔和。 穆然越发不愿意那样残忍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 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几乎是小跑着去找到的电话亭。 报了警以后，穆然用最简洁明了的话把事情说了一遍，还催促着警方赶紧出动。 令穆然咋舌的是，警方出动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得超乎了她的想象。 她电话还握在手里呢，警车就乌拉乌拉的从电话亭旁边呼啸过去了。 最末的一辆警车停下，那个叫王锐的五十岁左右的警察，还好心将她捎带着前往“案发现场”了。 在前去的路上，穆然因为眼睫毛落进眼睛，泪流不止。 王锐以为她是担心，忙递过来两张纸，安慰道，“小姑娘别太担心，你meimei绝对不会有事的。” 穆然接了纸，擦一擦眼泪，连连点头，“嗯，我相信警察叔叔。” 王锐摇头，“不，你该信的是顾老司令的孙儿！” 说到顾老司令的孙儿，王锐眼里登时装满了赞赏、佩服、敬重、还有和这个年龄阶段完全不相符的崇拜。 穆然听得很茫然。 所以说，这位顾老司令的孙儿是谁？到底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王锐说，“顾老司令的孙儿，就是和你meimei一块儿被拐卖的那个少年！他把自己当诱饵，打入敌人内部，一举就端了敌人的老窝！” 穆然揉眼睛的手一顿。 所以…… 她是眼睛瞎了才会觉得那人是被拐的！ 早知道那个顾老司令的孙儿是个多管闲事的人，她就不该打那通电话，把记忆中人贩子的窝点报出去！看他能不能一举端了人贩子的老窝！ “最近宁城出了多少拐卖人口的案子，亏得有顾老司令孙儿这样的少年英雄在！”王锐说到激动处，忍不住拍了一下穆然的肩膀，“小姑娘，他是你们的榜样啊！” 穆然嘿嘿的笑。 什么温润如玉，什么温驯无害，都见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