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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氏之事才告以段落,董卓还没来得及擦一擦脑门上的汗,就见女婿牛辅脸色灰白大哭着走进来,他气不打一处来,抄起未干的墨笔砸向牛辅,骂道:“青天白日,你是来看我呢,还是来哭丧呢?” 牛辅见是毛笔,不避不让,往董卓跟前一跪,招手叫底下人把东西抬上来,哭道:“岳父大人,小婿不知哪里得罪了贵人,要部曲死的这样惨。” 董卓猛地起身,“你的人叫人杀了?” “小婿最倚重三位校尉,李傕、郭汜与张济。”牛辅将白布掀开,“岳父大人,张济死的好惨呐。” 董卓一愣,见惯了死人,并不闪避,道:“这是杀他的那柄剑?” 牛辅道:“是宫里的东西。” “宫里的东西?” 牛辅示意外面的小头目进来,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那小头目这半日过的可太刺激了,膝行进来,不敢多看,一五一十把自丝绸店里的纷争说起,直到最后张济死在李府。 “你说那是个八九岁的孩子?”董卓面上惊疑不定,“随身侍从成百上千?” 一时牛辅此前派去打探消息的人也回来了。 两下里一对便知道,杀死牛辅帐下校尉张济的,竟然真的就是未央宫中的九岁皇帝。 董卓想到此前小皇帝跟自己讨狗的模样,分明还是个娃娃,无论如何想象不出这娃娃要如何杀人。 “必然是他身边的侍从动的手。”董卓笃定道:“你们看错了。他一个九岁孩子,怎么会杀人?” 那小头目战战兢兢,却仍是道:“将军,千真万确,小的亲眼所见。当时院子里的士卒也有看见的。那孩子自称‘朕’,叫侍从按着张大校尉跪下,亲手拔剑杀了张大校尉。” 董卓望着尸首心口那柄犹自震颤的剑,先是不敢置信,渐渐怒火涌了上来。 这小皇帝胆子肥了! 他扶这小娃娃做了皇帝。 这小皇帝却反过来,一剑杀死了他帐下的校尉。 董卓捉起佩剑,怒气冲冲往未央宫而去。 第10章 却说董卓捉了佩剑,怒气冲冲入了未央宫。 虽然按道理臣子是不能带武器觐见皇帝的。 然而董卓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已成了特例,自然没有人来拦他。 董卓一路畅通无阻入了未央宫,怒问左右,“小皇帝人呢?” 左右见他满面怒色、手按剑柄,都相顾摇头,知他鸩杀何太后之事,恐怕要加害皇帝,于是不敢告之皇帝行踪。 董卓冷哼一声,大步走至御案前,俯身望了望,竟然旁若无人得径直坐在了御案后。 这乃是天子之位! 左右大惊,却无人敢出言劝阻。 董卓坐下之前,心跳也快了一拍,待到坐下去了,却也觉得不过如此。他既然坐在了御案之后,便顺手翻了翻御案之上的文书,翻开的第一份却是给他的封赏文书。 董卓嘲讽一笑,细看之下,愣了一愣,那嘲讽之意却消退了。 如今他天子之位都坐得,那自然是想要什么封赏都有了。 是以董卓有嘲讽一笑。 然而这封赏文书,却是给他母亲的,要封他母亲为池阳君。 能由他想到他的老母亲,这份封赏无论如何,都算有心了。 董卓想起仍在家乡的老母亲,想自己今日功成名就,想当年母亲抚育之恩,如今自然应当将她也接来享受荣华富贵。 想起母亲的抚养之恩,董卓心头那股杀机怒气渐渐消散。 他抚着文书,心道,这小皇帝却也并非无心。 他手下的兵,入了洛阳城,是什么行径,董卓自己心里清楚。 方才掀开白布,那张济死后衣衫仍未齐整,不难想象他死之前在做什么。 小皇帝没经过这等事情,在外撞见了,一时激愤动了手,却也不是恩将仇报,故意要针对他。 又想到,小皇帝还有几分胆色,若是像刘辩那脓包似的,这皇位给了也是白给,倒不如他自己来做。 想到这里,董卓心头一热,然而想到外逃的袁绍等人。这些人定然都不许的。若是他自己做了皇帝,全天下的人都起来反他。那他的好日子便到头了。 董卓从那冷冰冰硬邦邦的天子之位上起来,颇有些意兴阑珊。 本是要问罪小皇帝来的,此刻小皇帝不见人,他来时的怒气却也消散了。然而小皇帝到底是杀了他帐下的校尉,总不能什么都不做。那他的脸面往哪里放?底下人还怎么尽心跟着他? 董卓正在头疼,忽然听到墙角传来一阵低吠,循声一望,却是此前他献给小皇帝的那条小黑狗。 那狗见了陌生人,正低吠示警,要驱赶董卓。 董卓盯着那狗看了两眼,拔剑上前,就是它了! 如今小皇帝无错,若是明着打骂小皇帝,恐怕连司徒王允都要弃他而去,更不必说天下人了。 倒是此前小皇帝跟他讨狗,听闵贡说很是喜欢这条狗。 如今他把狗杀了,是个警示的信号,叫那小皇帝伤心后悔害怕几日,看小皇帝以后还敢不敢动他董卓的人! 他提剑上前,满以为一击必中。 谁知那狗虽然小却很灵活机警,一见他出手,便立时蹿了出去,它又是条短腿狗,仗着身形优势,往案几底下乱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