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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越泽意味不明地一笑,“那就好。” 何丛走出办公室时还挺不解。 裴氏和娱乐产业不搭边,和卓然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唯一的交集就是裴越泽几天前受邀参加了卓然娱乐主办的慈善晚宴。 也不知道卓然哪里招惹了小裴总,让他这么紧盯着纠错。 这次的税务问题够卓然的王总焦头烂额好一阵了。 几天后,筹备已久的舞剧演出提上日程,陆梦溪打车去剧院排练。一进化妆间的门,她就觉得气氛不太对劲。 今天大家的情绪都格外低迷,没像往常那样一边化妆一边聊天,整个化妆间静得可怕。 陆梦溪朝徐宁宁递了个疑惑的眼神。 徐宁宁坐过来,小声说:“编舞部主任换人了。” “换了谁?” “陈锐平大魔王!” 陆梦溪顿时明白为什么大家都丧到了极点。 她刚进舞团半年,没和陈锐平正面接触过,但她经常听见别人吐槽他,说他工作狂、严苛、较真,只要没跳出他预想的效果,他就会毫不留情地当众指出,谁的面子都不给。总之和他共事,就要做好被骂的准备。 大魔王,就是大家私底下给他的代称。 陆梦溪悄悄问:“什么时候换的?” 徐宁宁摇头说不知道,“邮箱里有调令,你去翻翻看。” 陆梦溪找了台电脑接上内网,打开邮箱,最上面一则邮件就是陈锐平的调令PDF。 她点开来看,“因工作需要,兹介绍陈锐平同志到编舞部工作,望接洽”,很简短的一段话,日期写的是今天,上面盖了江州市歌舞团的红章 。 旁边有个行政小jiejie见陆梦溪在看陈锐平的调令,就顺口说了句:“其实陈主任挺惨的,他以前是舞团首席,跳舞超棒,结果出了演出事故,从台上摔下去了,腿骨折了。” 陆梦溪问:“然后呢?” “然后就对舞台有心理阴影了呀,骨头长好了也没再上台,转去做编舞了。”行政小jiejie惋惜得很,“你想想,他25岁摔下舞台骨折,到现在已经三年了,一个舞蹈演员能有多少年青春多少个三年啊。” 行政小jiejie说着,忽然抬头望着前方,尴尬地喊了声:“呃,陈主任。” 比背后谈论人被当事人撞见更可怕的是,这个人刚刚成为自己的领导。更更可怕的是,这个领导以严厉、不近人情而闻名。 陆梦溪特别不自然地笑了下,“陈主任。” 陈锐平比她想象的要年轻,很清瘦,冷淡的面容棱角分明,眉头微蹙。由于刚刚得知他骨折过,她还下意识地看了眼他的腿。 走得还挺利索。 陈锐平的眉蹙得更深了,盯住一身演出服的陆梦溪,举起手腕点了点手表,“你是新来的吗?九点开始排练,你看看现在几点了?还不去热身,是想等上台之后拉伤韧带吗?” 陆梦溪解释道:“陈主任,我到第三幕才上场。” 距现在还有一个多小时。 陈锐平愣了下,继续往前走了,数秒之后,忽然回头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 “陆梦溪。” 等陈锐平走远了,那个行政小jiejie才扯了扯陆梦溪的袖子,安慰道:“没事的啦,大家都被陈主任批评过的,习惯就好了。” 陆梦溪本来不觉得有什么,直到陈锐平问她叫什么名字……有种“我先记下你的名字,回头再找你算账”的错觉。 今天排演的舞剧是《太平公主》,将以古典舞的形式呈现这位盛唐公主跌宕的一生。 这是江州市歌舞团的自创舞剧,从半年前就开始准备,反反复复修改过很多版本。高层想把它作为招牌舞剧推出,半年来投入了很多人力物力,力求完美。 今天是《太平公主》第一次正式彩排。 陆梦溪跳公主身边的一个小宫女,只在第三幕《宴乐》和第五幕《玉殒》出场。 《宴乐》就是深宫禁庭饮宴作乐的场景。这是太平公主最春风得意的时光,也是整场舞剧最鲜活明快的一幕。公主刚刚铲除了韦氏党羽,拥立睿宗,权倾朝野,宴上趋炎附势的人数不胜数。宴后,公主薄醉,侍女们提灯而来,迎公主回宫。 陆梦溪就是众多提灯侍女中的一个。 这一幕的焦点在太平公主,其余人的舞蹈动作并不复杂。陆梦溪提着电池发光的宫灯上台,花梆步走两圈,展袖,放下宫灯。 侍女们一起去搀扶公主,公主酒意未消,一把将她们推开,弱不禁风的侍女们脚步一颤,齐刷刷地向后下腰,仰倒在地。 公主兴之所至,一边起舞一边举杯饮酒,侍女们一个接一个站起身,众星拱月般地簇拥着公主,翩然起舞。丝竹入耳,歌舞升平,大唐盛世气象如在眼前。 第三幕结束,陆梦溪趁着换服装的间隙喝水,补充体力。徐宁宁凑过来,捂着心口说:“陈主任今天好严肃,一直在往我们这儿看,我差点把动作忘了,心脏病都快吓出来了。” 陆梦溪差点被水呛住,咳了好几声,“他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 “观众席,第四排。”徐宁宁感慨不已,“我听说他昨晚坐红眼航班回来的,凌晨两点才到江州,一大早就来看我们排练,算负责的了。到他这个级别还亲力亲为的人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