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宫灯的融融光亮打在他身上,那一双眸子温和又平静,似乎和以往没什么区别,他该站高台, 温润却疏离,从来没人能轻易窥探他的想法,然而谢明蕴却在此刻, 看到了他眼中的心疼。 他在心疼她。 仿佛骤然明白了什么,她几乎要沉溺在容淮安的眸子里,那包容和心疼的眼神如罂/粟一般,使人一看进去就再也走不出来。 然而手臂上的鞭痕隐隐作痛, 下人一次次传来的“没有消息”, 又似乎在提醒她。 不能了, 她不能第二次再栽在一个地方。 她没有第二个meimei给她挡命了。 她几乎有些狼狈地别开眼,没有说话,容淮安便道。 “你待在我身边,再怎么样,我折腾你,也没有真让你受伤过。” 浅淡的声音落在耳边,她回过头,又对上容淮安的视线。 便久久移不开眼。 容淮安低下头,摩挲着她的腕骨。 “总不能轻易给别人欺负了。” 手下的肌肤交错着冻疮,又想起她手臂上的鞭痕,细细密密的疼攀扯在心头,他想。 他再怎么恨谢明蕴,怎么讨厌她,那也只有他才能欺负她。 她对皇宫中的每一个人都至诚至善,甚至顾及着一句皇祖母,对太后的刁难也没说过一句不满,太后又凭什么这样动她? 容淮安眸中涌上几分寒凉,刹那又褪去,抬头看着谢明蕴呆呆看他的样子,没忍住又揉了揉她的头发。 “傻了?” “你才傻了。” 谢明蕴回过神,不满地拍掉他的手。 “脚踝还疼吗?” 容淮安问。 谢明蕴摇摇头。 其实本身疼的不过分,药性除了,又休息了会,便不怎么疼了。 “今晚……” “城东……” 两人的话交错在一起,容淮安没忍住笑了一声,朝她点头。 “你先问。” “城东的事理好了吗?” 谢明蕴目光落在他手臂上。 她记得他受伤了,听说是他父亲亲自刺的,两三天来回奔波,必然还没好,方才在北角又抱着她回来。 “已经好了。” “伤呢?” 容淮安对上她眼中的担忧,又笑。 “这会知道关心我了?” 谢明蕴被他调笑的话逗的一恼,脸红了红。 “谁关心你,你爱说不说。” “也没大碍了。” 容淮安深知不能把人逗的太过,便轻轻点头。 “公主送的药很好用。” 谢明蕴顿时又脸红,咬了咬唇没吭声。 “今夜的事,多半是太后。” 说完了城东的事,容淮安便继续道。 提到正事,谢明蕴皱眉。 “我本来还怀疑是谢岚。” 毕竟谢岚被她捉弄了一番。 “不是她。” “我后来想也觉得不是,谢岚没这心眼。” 而在宫中能调动侍卫,又深知什么地方危险,看不惯她的人,大抵是太后了。 “我也没得罪过她,怎么就非要盯着我不放呢。” 谢明蕴嘟囔道。 她就不明白了,这位皇祖母怎么就是不喜欢她。 “不在你的问题,这位太后一向严苛此文为白日梦独家文,看文来裙死耳耳贰无久仪死妻,之前是世家贵族里规矩礼仪最好的贵女,一板一眼的严肃,子孙里没几个得她喜欢的,也没几个喜欢她的。” 容淮安没忍住解释道。 “那就是瞧不上我这个乡野丫头呗。” 谢明蕴撇撇嘴。 “你不是乡野丫头。” 容淮安耐心纠正。 但要是太后就麻烦了,慈宁宫铜墙铁壁,她没本事飞檐走壁,台面上见了还得规规矩矩地被她刁难,难道这口气就这么咽下? 谢明蕴总觉得心里堵的不上不下的。 “想去吗?” 小姑娘低着头,一张脸上黯然和纠结的表情映入眼帘,细白的手交握在一起,灯光映在她白皙的侧颈,显得美好又温雅。 容淮安知道她心里憋闷,诵经加上三番两次的为难,要是还能忍下去,就不像谢明蕴的性子了。 “什么?” 她抬起头。 “慈宁宫。” 他压低了声音落下两个字,话中意思不言而喻。 谢明蕴顿时眼睛一亮。 “你是说……” 容淮安轻轻颔首。 “可外面还有这么多宫女,母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谢明蕴觉得要想个办法把人调走。 “谁说是今天了?” 容淮安好笑地看着她。 “自然是等养好了身子再去,也不急在一时。” 谢明蕴一听顿时急了。 “不行,就今天。” 改天她可不想再为太后单独进宫一次。 “你得好好休息,晚上受冻又受惊,再出去该感染风寒了。” 容淮安摇头否了她的话。 “脚已经能走路了,我身子骨不弱,不会轻易感染风寒的,就今天!” 谢明蕴说罢就要掀开被子下床。 容淮安眼疾手快地摁住她。 “不行。” “就今天。” 谢明蕴也不退让。 “那你自己去。” 容淮安自有法子拦她,当即往后一站,慵懒地吐口。 谢明蕴顿时瞪他。 她自己当然是没本事躲过侍卫们进慈宁宫的。 “容淮安,你……” 她刚要生气,顿时又想起这人吃软不吃硬的脾气,也想着自己还要倚仗他进去,顿时掀开被子下床,到他面前。 “太傅?” 容淮安低下头敛去眼中好笑的神色,不语。 “去呗,今天不去这口气闷在心里,我晚上可睡不着了。” 她扁扁嘴,故意将自己说的很委屈。 容淮安如何能不知道她?依旧低着头没说话。 “太傅。” 她又往前走了两步,伸手去拽他的衣袖。 “今天要是不去慈宁宫给我那皇祖母找点事干,明天她得闲又要来折腾我了,我要是出了宫没人照看,岂不是任由她捏扁搓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