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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六章、开战

    第七百七十六章、开战

    天空下着阴阴细雨,虽未需要撑伞,绵密不断的雨滴还是把庭园的青草打湿,悉心栽种的花卉在长冬沉眠过後,如今又再一次绽放开来。

    在名门伊贺族的宅第前,一台汽车静静地停泊着,军部来的使者、士兵躬身立於玄关处,等待着大将出门。

    「泷﹗」伊贺俊六换上军服,身边跟着几位辅佐,他一边在庭园走着,就吆喝道:「出发了﹗」

    房里,伊贺夫人正为长子别着军服的扣子,听见丈夫的命令,她手指一顿,满脸是难忍与不舍:「你父亲喊你了……该走了。」

    伊贺家的长子.泷身姿端正、脸色沉着的站起,对着母亲九十度鞠躬,夫人看着,便是又一阵鼻酸,她抹了禁不住落下的眼泪,道:「小心、保重,听你父亲的话。」

    伊贺泷顺从地颔首,道:「母亲,我去和弟弟们道别。」

    「去吧。」

    母子俩拉开纸门,在回廊里已是看到了二弟伊贺泽的身影,刚成年的他正在陆军士官学校受训,看见大哥,满眼都是羡慕祟拜,「哥﹗等我毕业了,我会马上写请战书,跟你和父亲一起去华夏﹗」

    面对泽的热情,泷的态度却是沉稳的:「等你及格了再说。」

    「我的成绩好着呢﹗」泽不满的撇嘴,彷佛在怪大哥轻看他。

    泷笑了笑,左右看去,却没见到最小的弟弟的身影:「诚在哪里?」

    「那家伙在房里。」泽不屑的说:「他就是这样,只想着学习,你和父亲要走了也不来送别﹗」

    泷没有附和弟弟,倒是训起话来:「我不在,你就是诚唯一的兄长,往後要照顾他,不要总是欺负他﹗」

    「可他总是惹我啊﹗」

    「诚没惹任何人。」泷道:「是你总招惹他。」

    泽就像被说中要害的,咬紧唇不说话了。泷让二弟自行反省,便就走过了长廊,来到了诚的房间。

    「诚,我进来了。」

    「请进。」

    纸门嚓啦一声拉开,就如二弟所说,诚就坐在书桌处,用心学习着。

    已经步入少年期的诚,身体一下子抽高了不少,他不长肌rou,那少年的身体却是修长而结实,泷看过诚在剑道、弓道表现,在同年的孩子里,可说是非常优秀的。

    然而白皙的脸容,和那像小鹿一样的长眼睫,还是像女儿节人偶一般精致。时而教人辨不出他是名纤瘦的美少年,或只是理了短发的女孩子。

    诚听到了门声,便抬起头,喊了声:「お兄。」(哥哥。)

    泷喉头紧了紧,一步步走到弟弟的身边,开口时,竟是有些埋怨的意味:「为甚麽不出来?」

    诚看了看他,没多久,那密长的羽睫便垂了下来:「……因为不想送别。」

    泷当下便认为弟弟是舍不得自己和父亲离去,他微微扬起唇,便俯下身问:「诚寂寞了吗?」

    诚闻言一怔,脸上便露出了困惑的神情,这就教泷心生微动,还未待弟弟回应,他已是抬手去,在诚的头上轻轻抚摸。

    「お兄?」

    「待ってて。」(等我。)泷认真的承诺着:「すぐに帰る。」(很快便回来了。)

    诚目不转睛的看他,过了好半会,才微不可察的嗯了一声。

    这却已是让泷心满意足。

    从弟弟的房间走出,泷提着自己的武士配刀,往玄关去会合父亲。两人对看了一眼,便一同走出宅子,上了军部的汽车。

    软弱的天皇与拖沓怕事的内阁,都已在军部的控制下。对华夏的战争将要展开,曾在上海驻守过的伊贺俊六,便就再次受到了器重,这回,他将带着长子泷一同参战。

    「诚怎麽样了?」伊贺俊六也只看到了次子泽,便对长子问起诚的状况。

    「在学习。」

    「这孩子从来都是那麽木讷。」伊贺淡然说着:「也不知道要对远行的父兄送别吗?」

    泷抿了抿唇,便禁不住露出宠溺的微笑:「他知道,但他说……不想送别。」

    伊贺微怔,随即便沉声笑了,「是吗?」

    「是的。」泷垂下眼,彷佛还想起了那困惑的模样:「真可爱。」

    伊贺俊六把手轻轻搭着膝盖,却是自觉长子的喜悦,与自己心底的并不同样。可怜的诚,在经年累月的相处里,已然成为了他们伊贺家的家人。

    要是知道他与泷正要去杀他的亲生父母,以及一直未放弃寻找他的家人,不知道那可爱的脸容上,可会露出痛苦的神情?

    「可哀想——」(真可怜——)伊贺就在心底品味着这复仇的快意,狞笑着、低声呢喃。

    华夏——

    东北边境一带,硝烟弥漫,峰火千里,日本士兵一边指责华夏炸毁铁路在先,一边全面发动进攻。

    本忖着这处是白家地盘,这麽大的军营驻紮着,外敌总不能轻易打进来。当炮弹轰到城镇里,百姓便就陷入了恐慌与紊乱,这些军大爷非但没有到迎战,却是一致弃守军营,一亩一亩的退去。

    许多人对此困惑不解,只道是白镇军死了,两少帅的作风就变得软弱怕事,敌人打来了亦只懂回避。盛京的士兵听到了东北的局势,私下亦有议论,然军官虽知内情,却是怒而不能言。

    面对外敌入侵,南京的同盟不但没有发援兵,徐元培更是趁火打劫,让白家把军旗拿下,换上南京政府的旗幡,说是以此证明南北统一对敌。

    白经国如是做了,却并未得来徐元培的增援,反倒让他别要调走关内的军团。

    「南边这还打着仗,目前来说,还是稳定中原局势重要。」徐元培道:「白老二,先试着和日本谈谈吧﹗他们要土地或矿产,就都给他们。先把国内平定了,再跟他们开战不迟。」

    南京既不派兵,也不合作的态度是如此明显,白经国沉着情绪,把回应告诉了亲信与三弟,众人脸上都是难色。

    若白家单方面在东北抵抗日军,这并不是不可行,只是在他们耗尽了兵力後,只怕却要面临与南方的大战,徐元培是不会错过机会的。

    「我试着向国际联盟请求仲裁。」白经国只能想出其他可行的方案:「华盛顿会议,各国助过我们一次,这次也许也能制衡日军。」

    白家向国联指控了日本的军事行动,各国大使均表达同情,对日本亦是予以谴责,然尽管美国正谈论着制裁方案,这却没有阻停日本进军的步伐。白家下令军队莫要与日人冲突,必须忍让退避,以免事态扩张,然日军因此更全速进发,数月里,十数城镇落到手里,战事竟是直逼到了热河——

    白经国愤怒地挂上电话,与徐元培再作了一通不快的对话。此时三弟叩门进来,他怒极苦笑一声,就脱力的坐到了沙发上。

    「你看,现在成甚麽样儿?」白经国恨恨地道:「要是大哥还在,就不会是这样……」

    白怒洋走到兄长身边,看着他疲惫的侧脸,「你的判断情有可原,不全是错。」

    「我们本是有能力反击的。」白经国话里不无悔恨:「若不是有所忌惮——」

    「二哥。」怒洋按着他的手:「现在已不能走回头路。」

    白经国深吸口气,便强自振作从沙发上站起。案上放着华夏的地图,若是从整个国家看去,边境的战事,确实只占了小小的东北一角,然而从白家的地盘看去,这却是挺大的一份儿。

    因此,白家急,徐元培却不急。

    白经国无数次的想,乾脆就不管南方,让全军对日开战吧?可随即想到自己已是背负整个家业、军队的人,再也不能轻忽与冲动。

    让军队退守的同时,他多次借着国联要与日本谈判,只是这会,日本却是连洋人的帐都不买了,军部把持了朝政,他们并没有遵守国际规则的意思。

    「日本大使还没回话吗?」白经国问。

    怒洋摇了摇头。

    「这帮人,大哥出事时来的挺勤,现在倒躲起来当孙子了。」白经国冷笑,「咱们军里,有些人也是一样。」

    怒洋默然听着,却是明白二哥所指,一些本就不服的老部下,拿着边境的战事说法,连军议都不参与了,白经国当即停了给饷,他们便反骂白家不仁不义。

    「也许下周,我亲自到南京一趟。」白经国在多番思虑後,便道:「徐元培这老jian巨猾的家伙……我得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