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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缘

    沈淮在夜里突然惊醒,四下张望,却发现一切如常。

    他从书桌前迟缓地起身,看着烛火中结出的灯花,慌乱的心跳在一片寂静中渐渐平息,意识到自己似乎又在做梦。孟舒走后,他要么乱梦易醒,要么根本无法入眠,早已习惯了。

    沈淮从书房中走出,深黑的寒意将人包裹,远处天穹上,流淌着细碎闪烁的星光。恰如从前在京城王府,他有时在孟舒的床前守到半夜,出门时看到的也是这般星空。

    似此星辰非昨夜,如今的这个冬天,往后此生的每一个冬天,天南地北都不会再有一张病榻让他守,他要独自一人度过了。

    次日一早出门,沈淮走在街上,远远望见转角处人头攒动,仔细一看,原来有个穿着一身白的老头在那儿摆摊算卦,不少人挤在摊前看热闹。

    沈淮皱起了眉,他从来不信这些,自从孟舒被算命的说过短寿易夭,他更是对这种装神弄鬼之人充满抵触。

    不料他没去就山,山居然来就他。沈淮正要绕道而行,那人突然站起,穿过人群拔步朝他走来,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腕。

    沈淮一惊,险些直接抬脚踢去。他的武艺不算顶好,但也不至于这样轻易被人拿住。眼前这人方才还在数步以外,转眼就逼到眼前。沈淮觉得古怪,手上发力想要挣开,愕然发现被捉住的力道极大,他根本动弹不得。

    沈淮沉下脸,冷冷盯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白衣老头。

    老头视若无睹,面色如常,把他的手心翻过来仔细端详,咂舌道:“你这姻缘线本不该断呐……”

    沈淮的脸色更难看了,身上的杀气几乎要凝出形状。

    “哎呀,你这小子,年纪不大,气性倒挺大。”老头像是看够了,忽地将他松开,又往他手里塞了个圆碌碌的东西,“送你个梅子,种着玩儿吧。”

    这最后一句是随着轻风飘进耳里的,沈淮回神去看,街上人来人往,连一片白色的衣角都没有。

    手心里静静地躺着一枚梅子,昭示着方才并非一场幻觉。

    沈淮凝神打量着这小小的一枚,莫名地觉得有些眼热,仿佛某种很深很重的心绪被牵绊在了上面。对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应该心存防范,直接扔掉才好,他将其握在手中,却觉得舍不得。

    回到家中,沈淮在庭院里转了两圈,最终找了块空地,翻开土将梅子埋了进去。

    原本以为这事暂且搁下,第二天一早,沈淮经过庭院时呆住了。

    昨天动土的地方居然已经长出了一株幼苗,翠绿的叶片在朝阳下舒展,生机勃勃的,和院中的萧瑟冬景格格不入。

    再过几日,沈淮越发觉得奇异。这梅树长得也太快了,一天一个样,它赶不及似的抽条发枝,仿佛在追逐过去的年岁,似乎理应在这里扎根了很久。

    半月过后,将近一人高的枝杈上冒出点点嫩红,在北风中含苞待放。

    沈淮无言地望着,半晌,轻声说道:“怎么偏偏是红梅呢……”没有人为他解答。

    鲜红的花苞逐渐绽开,吐露出淡淡清香,原本冷寂单调的庭院平添一抹风姿。

    天气愈发冷了,沈淮难得一夜无梦,天光大亮时才醒。

    他推门而出,随着扑面的寒气,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映入眼帘。低头看去,檐外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似乎已经下了一整夜,他竟然睡得那样沉,一点动静也没听见。

    沈淮在门口驻足看了一会儿,叹出一口白雾,没有打伞,只身走入洁白无痕的新雪中。

    和往常一样,沈淮往庭院走去。今日的梅花应当完全开好了,他这样想着,迎着飘雪抬眼望去,却在这一瞬,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一般,怔在了原地。

    沈淮觉得自己又在做梦。

    本该生长着梅树的地方,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影他太过熟悉,熟悉到他不敢上前,不敢认出。

    孟舒独自站在雪地里,身上披着绛红的大氅,乌黑的发上落了轻而软的白。

    他正望着飞雪出神,听到声响,转身看了过来,那双澄澈的眼中骤然一亮,如同春风忽起,绽开一个极温柔的笑容。

    他微笑着看向沈淮,开口说道:“阿淮,下雪了。”

    这声音透过重重飞雪,倏忽穿渡漫长昏暗的时光,轻而暖,像吹出一朵明亮的云。

    紧促的心跳一下追着一下,沈淮不知自己这几步是如何走过去的,只觉得周身一红的孟舒在大片皑皑中格外灼眼,烫得他双目模糊。

    怎么会有这样真、这样好的梦呢?

    大雪纷然,沈淮踩在雪里,脚步蹒跚,如同置身缥缈的云顶,仿佛下一瞬就要从上跌落。

    但孟舒稳稳接住了他。

    孟舒牵过他的手,相贴的掌心是一样的温热,又伸长手臂,指腹从眼睫下轻轻拂过,接住一滴晶亮的泪水。

    沈淮迟钝地眨眼,紧紧握住伸过来的手,终于抓住一点真实感。他望着对方,哑声问道:“小舒?”

    “嗯。”孟舒回答他,含笑的眼中泛起泪光,语气笃定,“我回来了。”

    直到两人走进室内,沈淮看向孟舒的目光中仍然带有迷惘。

    孟舒伸手将沈淮发顶的落雪掸下,他顺势握住孟舒的手:“你……真的是小舒?”

    孟舒看他这犹疑的样子,又想笑,又觉得心头酸胀,只拉过相握的手,捏着对方的手指慢慢数过去:“你小时候和我玩雪,磕掉了左边的乳牙,半年才长出新的,念书的时候最不愿意练大字,好几次都是我帮你写,旁人都认不出来,你在塞外给我寄过一次狐皮围脖,里面还裹了一包饴糖……我死之后,你悄悄做了一个牌位放在自己房里。”

    沈淮愈发专心地听着,突然睁大眼睛:“你怎么连这个都……”

    孟舒坦然地直视他,眼里波光潋滟:“阿淮,我一直都在,从来没有离开过你。”话音流畅而清晰,他从前已经说过太多遍。

    沈淮无措地看着对方,一时失语,片刻后才喃喃道:“你都知道了。”

    他忽然有种原形毕露的恐慌,原来孟舒早就看到了,他深夜无人时的那些辗转,藏在身后的那双沾满仇人鲜血的手,还有,那一颗深埋已久、就算石沉大海也至今热烫的真心。

    沈淮此生,每一次方寸大乱都与眼前人有关。从爱上他,到找回他,又失去他,再到如今,失而复得,漫漫长夜尽处,心意竟然比本人更早见明。

    于是那颗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炽烈地跳动起来,沈淮喉头一阵阵发紧——你都知道了,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小舒,你……”他试图开口,却觉得万语千言沉重地纠缠在舌底,压得他一个字都难以吐露。

    孟舒的手指抚上他不知何时蹙起的眉间。

    “那位仙人说,我命格有误,尚有一段尘缘未了。”孟舒一字一句温和又认真地说道,“阿淮,我是因为你才回到人间的。”

    方才扼制喉口的压抑顷刻消失,藏在心里的一团火陡然烧向四肢五感,沈淮握紧孟舒的手不肯放开,又张臂将人揽进怀里,声音闷在肩头,隐隐发颤:“回来了就不要走了。”

    “嗯。”孟舒感受这久违的暖意,弯着眉眼露出笑容,“我答应过你的,要一起长命百岁。”

    窗外大雪犹自纷扬,这一方室内,似乎已经是花开春时。

    沈淮将额头蹭在孟舒的肩上,不再说话,也没什么动作,好像就这样相拥能直到地老天荒。

    半晌后,孟舒轻轻动了动,在耳边说道:“陪我走走吧。”

    乡镇的住所构造简单,自然比不上京城王府,但贵在安宁舒适。

    其实孟舒对这里早已熟悉,但此刻才算真正登堂入室,往后成为这间家宅的第二个主人。

    两人走到书房时,孟舒熟门熟路地拉开桌边抽屉,拿出了一沓纸,没等沈淮反应过来拦住,孟舒已经将那些纸展开,上面白底黑墨的,全是他的名字。

    沈淮默默地伸手捂眼,他今日过于不善言辞了,此刻也只能当个哑声的鹌鹑。

    孟舒抿唇一笑,评价道:“你这字写得越发好了。”

    目光大致扫过桌面,孟舒拿起搁在一旁的笔,提袖着墨,笔尖在纸上翩跹而过,行云流水,写的都是“沈淮”二字。

    转瞬之间,这些纸上不再只有一个人的名字了。

    沈淮看得眼热,上前几步:“小舒……”

    不料孟舒正要放下笔转身,两人霎时间离得极近,沈淮话语里带出的热气直接挨到了孟舒的脸上。

    因惊诧而睁大的眼眸中只剩下靠近的对方。

    仿佛天地都在此缩小,毫厘间交换过错乱的几息,不知是谁先往前,双唇顺理成章地相贴。如同银瓶乍破,种种难以言表的感情终于寻到一个可以抒发的裂口。

    沈淮的舌尖舔过唇瓣试探着叩门,孟舒顺从地启齿,旋即湿热地缠上,搅起暧昧的水声和破碎的喘息,在耳畔轰鸣,在安静的室内无限扩大。

    孟舒比沈淮略矮一些,平日里不觉得什么,此刻却只能仰着脖颈承受,难以招架似的闭上了双眼。

    沈淮依旧压低眉眼盯着他,看他微颤的睫下藏不住的潮意,蕴住浅浅的红,又顺着对方的肩臂一路摸索过去要牵手,方才的毛笔还挂在孟舒的指尖,此刻掉落下来,在纸上洒出几点墨迹。

    没人去管它,全部的心神都陷落于唇舌间的温软里,两人都很生涩,牙齿磕到一起,像白玉相碰,又像碎冰敲进未融的新雪。

    他们年少时相伴,念书玩乐一道学过许多,那时必然没有想到,会有一日共同学起这种事情。

    但是不用心急,仿佛坐拥一整座宝库,而唯一的钥匙就藏在相扣的掌心,往后时光悠长,足够慢慢向里探寻。

    又下过几场雪,就快要过年了。

    这几日孟舒忙得很,他和邻里们的关系处得很好,先前给家附近卖馄饨的阿婆写了一副春联,阿婆喜滋滋地贴上后被往来的乡民看到了,有不少人慕名而来请孟舒写春联。

    往年做这事的几位秀才发现自己的活计被抢走了大半,起初还不大高兴,见到孟舒的字后就什么气都没有了,甚至也上门来求一副。一时间家里可谓门庭若市。

    沈淮见孟舒乐在其中,也没有拦着,只负责接过乡亲们表示谢意送来的特产腊货,到最后堆得几乎放不下,都能一直吃到元宵了。

    最后一副春联也写完,家里终于只有他们两个人。沈淮拉过孟舒的手给他揉手腕,默默注视着他,目光和煦。如今孟舒不再手脚冰凉,也不会多写几个字就觉得累了,但沈淮还是保留了从前的习惯。

    孟舒被沈淮盯得心生好奇,问:“你看我做什么?”

    沈淮开口道:“我看一字千金的不世之材,在这乡野之地给村夫们写对联。”

    这想法已在心中盘桓多日,沈淮见孟舒被围绕在众人的赞美中,仿佛又看见当年名动京城的少年才子,芝兰玉树,天上麒麟,如果不是遭逢变故,自然会平步青云,文章字画传颂于天下人之口,百年后流芳后世。

    孟舒如今不再被病体拖累,倘若还有一展宏图的抱负,他可以让其实现。

    而孟舒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勾起唇角:“我乐意。”

    沈淮也跟着露出微笑,不再多问,心里有了答案。

    等到除夕这天,阿婆一早送来一大盘糍粑圆子,说是这边过年时吃的,又拿出两份红包,祝他们团团圆圆,白头偕老,沈淮低着头笑,孟舒红着脸收下了。

    这盘圆子摆在了他们年夜饭的桌上,孟舒咬开软糯的外皮,里面流出热乎乎的芝麻馅,浓郁而香甜。

    “甜吗?”沈淮取了烫好的酒盏过来,低头问他。

    孟舒嘴里还嚼着,唔唔地点了点头,给他夹了一个,沈淮俯下身去,没咬筷子上的,而是舔去了孟舒唇边沾上的甜馅,让人还未饮酒脸上已经热了起来。

    远处传来烟花爆竹的声响,门外高挂着亮红的灯笼,门内燃着红烛。沈淮撑着脸看,不由说道:“像洞房花烛。”

    孟舒弯着眼眸看他,眼里映着盈盈的烛光,去碰桌上的酒盏:“那就再饮一杯合卺酒。”

    沈淮心中一热,顿时觉得万般柔情蜜意都荡在眼前人的双眸与那酒盏中,他定定望着孟舒,起身靠近去与他交杯,仰头饮尽。

    一杯之后又是一杯,沈淮的笑中有些无奈,孟舒酒量不行,有时候却偏偏馋这一口,幸亏今日的酒清淡,不至于待会儿要和一个醉人守岁。

    这些酒的确不会让人醉倒,却无端地催情。

    就寝时两人拥吻着倚到床上,沈淮心想,这岁终究是守不成了。

    那日之后,两人亲近过,但没到最后一步。沈淮依旧像从前那样忌惮着孟舒的身子,怕他疼,担心他受不住。

    然而此刻,孟舒凑近,仍有几分潮意的长发散落下来,撩过沈淮的脸侧,眼中漾着饮过酒后的水光,恰好盛住一个他,声音轻而缓慢,透出几分暧昧:“阿淮……我洗好了。”

    沈淮当即溃不成军,伸手抚上如流水般柔顺的黑发,抬头吻了上去。罢了,这正人君子他不当了。

    轻薄的里衣褪去,沈淮的胸膛肩膊上露出几道陈年的长疤。孟舒伸手抚上,眉头蹙了起来。

    沈淮被摸得有些痒,捉住那只手吻了吻,低声说:“都过去了。”又忽然翻身,随着孟舒的一声惊呼,把人压倒在床上。

    沈淮眼中的深意不言自明,孟舒咬着唇,主动伸手揽上他的肩,分开了腿。

    这样的孟舒,沈淮从前梦里都不敢有过,而此刻正安静地躺在他身下的阴影里,湿漉漉的眼直望着他,最致命的要害都直白地暴露出来,丝毫不反抗。

    沈淮看得心口guntang,放任本能行事,低头舔咬那段雪白如玉的脖颈与锁骨,又喟叹着轻声唤他:“小舒……”

    孟舒被迫抵着软枕仰头,湿热的痒意让他浑身酥麻,沈淮那颗有些尖的虎牙磨过脆弱的喉结,激得他一阵颤抖,他听见沈淮唤他,略微醒神,揽住沈淮的肩膀应声:“我在呢。”

    不过片刻后孟舒就应不了声了,一口气都无法喘匀,喉咙中溢出断续的泣音。沈淮在他身上攻城掠地,才放过锁骨又含住胸口,牙齿叼住柔嫩的乳尖,舌头包裹着舔舐,像是非要吮出些什么。

    孟舒浸入不断蔓延升温的情欲,存身于沈淮与软和的床褥之间,不知自己是在含胸躲开,还是在挺动着往沈淮那边送去。他大口喘气,颤动的睫毛下双眼迷乱,白皙的皮肤泛出动情的浅红,被吻过的地方更是如同落了灼灼的红梅。

    烛火没有灭,沈淮看得一清二楚,带着几分痴意端详,莫名想起催花的技法,将花植藏于室内以火逼之,催其违背时令提前盛放。他此刻似乎成了生出执念的花师,一心要将身下人催出更深的欲色,要逼着他绽开平日里绝不会有的风姿。

    覆着薄茧的指尖滑过流畅的腰际,又抚上已经抬起的分身,状似无意地刮过潮湿的铃口。孟舒呜咽一声,眼中漫上水雾,难以自持地瑟缩,下意识地要夹住双腿。

    沈淮制住他动作,将手下的腿分得更开,一路往更隐秘处探去,软玉一般的嫩rou从指缝溢出,隐约露出下面藏着的xue口。他没忍住多捏了几下,听到孟舒不满的哼声,于是蛊惑似的低声哄他:“小舒,放松。”

    沾了脂膏的手指按着褶皱探入xue中,孟舒被这陌生的触觉刺激得想逃,但又似乎听进了沈淮的话,抿着唇强忍着没有动作,胸口急促地上下起伏。

    紧而热的软rou咬着手指,沈淮压抑着疯长的欲念,喉结上下滑动,探身递去一个安抚性的深吻,舌尖搅动着吞进两人的喘息。

    一根手指加到两根、三根,孟舒在他身下被融化、被打开,没有任何推拒,甚至在深重的呼吸间努力地逢迎。

    孟舒永远会心软,永远纵容沈淮予取予求。从幼时起就总让着他,到后来病重,早知无力回天,仍会因为他的不舍长久煎熬。沈淮深知这一点,卑劣地利用孟舒的心软,明知那药有多苦,却仍旧期盼孟舒能多陪他一会儿。

    那时候,沈淮寻遍了神医名方,更加不相信神佛。他想,小舒这样好的人,却要遭受这些,可见神佛就算是有,也是无用的睁眼瞎,能救小舒的只有他自己。因而到最后,沈淮满心无处释放的绝望与愤恨,凭什么呢,是他亲手将孟舒抢回来的,凭什么又要被夺走。

    沈淮想起这些,吻落下去得愈发急切,带着些要将人拆吃入腹的狠意,而被叼住要害的人似乎察觉到他起伏的心绪,软着嗓子唤他:“阿淮……”

    孟舒平日里说话咬字总是很清楚,如同山间泠泠的清泉,此时却黏在一起,像蜜糖做的小钩,要勾断沈淮的最后一丝理智。

    孟舒还在火上浇油,用柔软的腿蹭他:“够了,你进来。”

    沈淮将手指抽出来,带出接连黏稠的水渍。那脂膏早就化了,红润窄小的xue口处流露着水光淋漓,正空虚地翕张,看得他额角直跳,将早已勃发的欲望抵上,缓缓埋入。

    软腻的xuerou立即热情似火地拥上,绞得沈淮险些直接缴械,重重地喘了几息,他还顾及着孟舒,哑声问道:“疼不疼?”

    孟舒抓着手下的床褥摇头,不怎么疼,只是太胀了,沈淮动一下他就跟着喘一声,又突然被碾过一个地方,顿时浑身过了电一般,猝不及防地叫了出来。

    沈淮心领神会,扶住孟舒薄而窄的腰,进进出出抵着那儿研磨。

    孟舒这才发觉方才那些都不算什么,他被猝然拖入陌生又庞然的情潮,身躯连带着心神都在颤抖。眼泪无法控制地涌出,口中也溢出愈发甜腻不成调的声音,他用手臂挡住,却被沈淮温柔而不容抗拒地捉住移开。

    沈淮与他十指相扣,舔走从眼角泛红处滚落的泪珠,又在孟舒耳边一声声低喘,像炮火砸进最为脆弱的战地里,诱哄道:“不要忍着,叫出来。”

    孟舒快要溺死在沈淮的气息中,这般被上下夹击,只能哽咽着胡乱出声。

    沈淮撑在他身上,不肯压到他,但孟舒无法消受这种体贴,浪头打下又将他抛起,他觉得周身空荡,想要找到凭靠。

    他不知道自己念了些什么,沈淮伸手捞住他,直接将他抱坐在怀里。

    突然一下让孟舒呻吟拔高,他痉挛着贴紧沈淮,眼中又逼出一串泪,砸在沈淮汗湿的肩窝里。沈淮埋在他身体里的炙热前所未有地明显,太深了,他仰着脖颈,喘不过气来。

    沈淮进到深处又被猛地绞紧,如入火中,难耐地低吟。孟舒温软的身子贴过来,肩颈在眼前仰出一段惊心的弧度,他意识尚未反应就已经一口咬了上去,像觉醒了捕猎本能的野兽,牙尖下的脉搏剧烈跳动,沈淮收起牙,细细密密吻过,激得人不住战栗。

    孟舒被刺激得分身翘起,抵在沈淮的腹部,溢出清液,两人相挨的地方到处湿滑泥泞。孟舒受不住了,伸手想要纾解,却被截住,沈淮握紧他的手同他接吻,喘息与呻吟挤碎在纠缠的唇舌间。

    身前硬得难受,身后的快感随着冲撞无尽堆叠,沿着脊柱一路攀升,终于神智被急促地抽干,孟舒颤着声音落泪,眼前发白,浑身绷直,无意识地紧紧抓住沈淮的肩背,一股股精水从前端射出。

    沈淮被一下下往更深处吞咽,也被逼到失控边缘。他扶住软在他身上的孟舒,动得愈发肆意,着迷地啄吻着孟舒潮湿的脸颊与长发,又在肩上印下斑驳的齿痕,不厌其烦地烙下自己的印记。

    不会有人比他更钟情于这双眼,这寸发,这段肩——独占欲从阴暗中缓缓现形,沈淮迷乱地想着,他要把孟舒圈起来,藏起来,像此刻这样,彻底变成自己的所有物,不要再让其他任何人看见。

    小舒他会答应吗?小舒他会答应的。

    沈淮衔住孟舒红得几乎要滴血的耳垂,舌尖翻搅出水声,又张开嘴,没头没尾地确认:“小舒……你愿不愿意?”

    孟舒尚沉浸在顶峰的余韵里,到处都敏感,万般思绪漂荡在欲海中无法收回,沈淮的声音隔着千万重水雾传来,他循声看去,顿时被沈淮深沉又热切的眼眸晃了神,忘了回话,意乱情迷地凑过去索吻。

    沈淮吮咬着孟舒的唇瓣将人放倒,掐着滑到几乎握不住的腿,重重顶过数下,心满意足地听身下人随着颠簸发出浸透了情欲的声音,最终从湿热中拔出来释放,白浊溅在泛着潮红与莹莹水光的腰间,一片yin靡。

    沈淮低下身去,埋首在孟舒的肩上,能感觉到对方的手缓慢顺过自己的长发,将他的理智一缕缕牵回。片刻后,他抬起头,蹭了蹭孟舒的脸侧,轻声问道:“我抱你去洗?”

    孟舒微合着眼将手指缠在他发上,眼底和唇上泛红而润泽,大概是累极了,没有动弹,只哼出鼻音:“嗯……”

    等两人躺进干净的被褥里,窗外突然传来接连不断的爆竹声,旧岁辞去,已是新春了。

    “阿淮……”沈淮以为孟舒已经困得睡着了,此时这人却呢喃着唤他,又闭着眼蹭过来,伸手搂住他,在耳旁轻轻念道,“平平安安,万事如意。”

    沈淮心中泛起暖意,将人抱进怀里,吻他发顶,低声回应:“万事如意。”

    次日清晨,沈淮率先转醒,一睁眼便是眼前人那布满凌乱红痕的肩颈,与原本的玉白肤色对比强烈,在晨光下格外醒目。沈淮看得心虚,又忍不住伸手抚上,手指缓缓下滑。

    孟舒被他摸醒了,迷蒙着眼,声音懒懒的,还有些哑:“你做什么呢?”

    沈淮揽住他,直接坦白:“我还想……”

    随着沈淮靠近,一段硬热抵到腰侧。经过昨晚,孟舒太知道那是什么了,他彻底清醒,看了一眼透亮的窗户,回头笑:“人都说新年新气象,你新年里头一件事就是白日宣yin。”

    含着笑意的眼尾仍有被情潮席卷过的薄红,衬在乌黑柔乱的发丝间,透出不自知的撩拨意味。

    明明孟舒也半勃了,沈淮将手覆上去,果然听到怀里人一声急喘。于是他翻身撑起,孟舒伸手环住他的脖颈,两人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

    一室春。

    年节过后,沈淮与孟舒回了一趟京城。

    他们先去了贤太妃那儿,毕竟是沈淮的母亲,没打算瞒着。

    太妃从未如此震惊过,看自己院里花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等回过神来,又少有地动容,拉过孟舒的手,细细地看他,叹道:“回来就好。”

    坐谈之间,太妃让侍女捧来一个古朴的盒子,递到孟舒面前打开,里面的锦布上放着一枚水头极好的翡翠玉佩,透着莹润的光华。

    “这还是我娘亲留给我的,今日交给你了。”太妃伸手搭在这盒子上,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似乎想起了一些久远而美好的事。

    “这……”孟舒看出这玉佩的贵重,有些犹疑,下意识地看向沈淮。

    沈淮微笑道:“收下吧。”

    孟舒便不推脱,郑重地双手接过。太妃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人,了却一桩大事一般,欣慰地笑着点了点头。

    离开庄子的路上,孟舒突然开口道:“恰好你那儿也有我母亲的。”

    “唔,是。”沈淮知道孟舒说的是什么,那玉佩他至今贴身带着。

    “说起来,你到底是从哪儿寻回来的?”

    “京城里流通商货的路子拢共就那几条。”沈淮淡声道,“我想找,自然会找到的。”

    孟舒看着他,心里轻轻叹气,这话说得轻巧,却不知当时花了多少功夫。但孟舒不会再追问,就像他从未问起沈淮当初是如何找到他的。再多风霜雨雪,都已经过去了,不必回头。

    两人又去孟舒父母合葬的墓前祭扫,此处和孟府一样,都是沈淮派人重新修缮的,干净又气派,墓碑前不知是谁留下了祭品,尚且新鲜。

    素白厚重的墓碑上,描金的名姓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孟舒的视线落在上面:“兴许我父亲的亡魂起初是在的,后来见你把我救回去,就放心地走了,去找我母亲了。”

    “嗯。”沈淮不多说话,伸手将他揽进怀里。

    该见的都已见过,至于旁人,关于孟舒的存在,沈淮不想让他们知道,就不会有人知道。

    只是回王府收拾旧物时,免不了会被从前的那几名下人看在眼里。在王府停留的这几日,孟舒发觉,那几人看向他的眼神越发复杂,似乎还带着些怜惜。

    孟舒一头雾水,去问沈淮,沈淮也不知道情况,索性调度从前的暗卫去查。

    暗卫几时做过这种情报工作,可见再英明神武的主子陷入感情也会胡来。

    等查出来的消息送到手上时,两人已经乘上马车,预备往西北去了。听说西北商路初开,如今正热火朝天,别样繁华,而且这个时节冰雪尚未消融,还可以去看一看。

    孟舒展开手里的函件——原来那几人在私底下悄悄议论,都觉得他与曾经王府里那位病重的公子很像,长相性格都十分相似。

    孟舒想了想,也是,当初他在王府时病容憔悴,气血两虚,和现在的确不像是同一个人。

    于是曾经照顾过那位公子的下人们都以为,沈淮这是找了个替身回来。

    还有侍女悄悄抱怨说,没想到王爷那样痴情的人,终究也会移情别恋,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孟舒一一看过,起初还憋着笑,肩膀一抖一抖的,到最后憋不住了,笑得前仰后合,直接倒在沈淮怀里。

    沈淮顺势搂住他,很愁地皱起眉,语气苦巴巴的:“我一世英名就这么没了。”

    孟舒还在笑,偏过头看他,眼中波光流转:“我和你亡妻很像?”

    “像,特别像。”沈淮顺着他的话说。

    “那……我好看还是他好看?”

    “都好看,一个是天上月,一个是雪中仙。”沈淮亲了几下孟舒的脸颊,回答得诚恳且毫不犹豫,都不带打绊的。

    孟舒冷不防被这人腻得起鸡皮疙瘩,后悔逗他了,想从他怀里坐起身。

    但沈淮不放他起来,依旧搂紧他,在耳边追着说:“两个都是我的,都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这也太贪心了。孟舒勾唇轻笑,伸手与沈淮放在他腰间的手交叠,答道:“好。”

    车马辘辘,前路悠长,从此天涯辽远,再无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