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耽美小说 - 明明如月在线阅读 - 10 冷战

10 冷战

    谢必安乘着浴室里的雾气走出来,几下关掉客厅的灯,对着屋子里的谢母说了声“晚安”,然后进房间锁上了门。

    没开空调的房间温度和室外相差无几,谢必安整个人瑟缩了一下,先几下擦干头发上的水珠,再打开空调后迅速钻到被窝里把自己裹好,感觉身上暖了才伸出一只手在床边四出摸索,碰到手机后拿起来,用支架把手机支起放在床旁边的桌子上。等屋子彻底被暖气包围后,谢必安才把卷着的被子放开,放松地呼了几口气,头发也已经半干不湿了,他就拿起桌上的书看起来。

    还没过多久,手机就响起了视频电话的声音,谢必安按下接通按钮后就看见范无咎那张被放大得有些扭曲的脸,当即没忍住笑了出来:“噗,你干嘛呢?”

    “手机支架找不到了,”范无咎翻箱倒柜的声音从视频里传到谢必安这边,找了一阵无果后范无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用手扶着手机,“算了不找了,明天再去买一个。”

    “昨晚才用过吧?你怎么这么没收拾。”

    “白天我爸借走用了一下,用完说给我放房间桌子上,我也没注意他放没放,刚才要给你打视频才想起来。”范无咎挠了挠头,坐椅子上休息了会儿后拿着手机,起身走去衣柜翻衣服。

    谢必安本来看范无咎没说话,就继续低头看书去了,再抬头就看见范无咎拿着衣服扭开了房门,客厅黑漆漆的,范无咎心虚地朝范母屋子瞧了好几眼,确认屋子里的两位都睡了才蹑手蹑脚地往浴室走。

    “你干什么去了?这么晚还没洗澡。”谢必安压低声音问。

    “特意给你留着的,现场直播男朋友洗澡,心不心动?”范无咎走到浴室门口,扭开门后走进去把衣服放好,拿手机对着浴室扫了一圈,然后眉飞色舞地看向视频里的谢必安。

    “网络非法外之地,”谢必安淡淡地看了范无咎一眼,又继续低下头看书,“你要是不怕被后台看见就尽管‘直播’。”

    范无咎反应过来后被吓得心一紧,想了想还是把手机扣在衣服堆里,边脱衣服边说:“晚上被我爸硬拉着出去跑了几圈,他最近闲下来就可劲折腾我了,回来之后他先跑去浴室躲着了,就让我被我妈训了好久。”

    “叔叔还是那么有活力。”谢必安笑着回。

    “再有活力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我还真怕他那么卖力把骨头给跑散架了。”

    水花的声音传了出来,谢必安用书挡住大半张脸,抬眼往手机上瞟,看见一片黑乎乎的模糊后还有点惋惜。

    “那你多陪他锻炼锻炼不就行了。”

    “我不陪,要陪让我妈陪去,我陪他了谁来陪你?”范无咎扭头朝手机看了一眼。

    “我可没让你陪啊。”谢必安抬头朝手机看了好几眼,眼睛都快笑弯了。

    “是我想陪你,行了吧?”

    “好好洗澡吧你,快点洗完别感冒了。”

    “别急,男人不能太快。”范无咎悠哉地冲掉手臂上的沐浴露。

    “再说我就挂视频了。”

    “我错了我错了。”

    范无咎吹干头发后谢必安已经放下书躺进暖和的被窝里了,手机就支在枕头旁边,侧脸看着范无咎在视频那边忙来忙去,谢必安没一会儿就打哈欠了,眯着眼说:“挂了吧,我要睡了。”

    “没事你睡吧,等会我来挂。”

    “嗯……”谢必安调整了一下身体的位置,闭上眼没一会就睡过去了。

    范无咎把东西整理好后躺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视频里睡着的谢必安看,看谢必安照在光影下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煽动着,看谢必安散在脸颊的发丝,看谢必安在睡梦中不自觉地抿嘴轻咬下唇……

    范无咎把自己看得有点口干舌燥,卷上被子后在被窝里翻来覆去好几遍才平复下来,原本在心里挣扎到底是再看一会儿还是挂掉视频,结果运动过后并洗了热水澡的神经松懈下来,范无咎在被窝里躺了一会儿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后,谢必安睁眼就看见一个已经没电关机的手机。

    谢必安咬着牙给手机插上充电器,吃完早饭后就去打开电脑找全英电影看,看完一整部电影后才去拿手机,刚开机没几秒就看见微信蹦出范无咎几十条消息,然后范无咎电话就打了过来。

    “必安哥我错了!我就在床上看了会儿手机,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原来你还是个大忙人啊。”谢必安话里凉飕飕的。

    “绝对没有下次了!”

    “再有下次你就别想打通我手机了。”谢必安开着免提把手机放在一边,打开文档准备整理一下刚才看的电影。

    “咳…那个……”

    “还有什么事?”谢必安朝手机撇了一眼。

    “我班上几个比较熟的同学来我们市玩,叫我下午出去聚一下。”

    “这种事你给范姨他们说就是了,给我说干嘛?”谢必安眼睛直直的盯着电脑屏幕。

    “我给我爸妈说了的,还有什么叫‘给你说干嘛’,给未来老婆报告一下外出行踪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谢必安耳垂有点红,伸手把手机拿过来,说:“没别的事我就挂了。”

    “诶等一下,”范无咎嘿嘿一笑,“我都叫你‘老婆’了,你也回我一声‘老公’呗?”

    下一秒范无咎耳朵里就传来被挂掉电话后的“嘟——嘟——”声。

    为了让兄弟们吃好喝好玩好,范无咎午饭都没吃,在网上搜了大半天的“C市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地方”,最后还自己做了个旅游观光指南,几个人一下午就把C市逛了大半,也是累的不轻,范无咎看他们一脸累成狗的样子,摆摆手说:“那就散了吧,明天再玩,你们是住宾馆吗?”

    “这才七点,还早呢,不玩到凌晨可不够意思。”

    “你们都累成这样了,还玩什么?”范无咎挑眉问。

    “买点吃的去网吧浪啊。”

    “你们去吧,”范无咎摇头,“我去网吧没什么玩的。”

    “你真不玩了?当初还让我们帮你‘请假’呢,游、戏、高、手。”

    “好久没玩了,什么cao作都忘完了,大概就会走跑跳了,”范无咎遗憾地拍了拍旁边人的肩膀,“之前上去看了看,一堆花里胡哨还不知道有没有用的东西,看着就没意思了,我又不是去玩换装游戏的。”

    “有意思的东西多了去了,你来玩我的号。”

    “你现在回去也没事干吧,走吧范无咎,又不会把你卖了,我们也难得一起出来玩一次。”

    范无咎说不过他们,又不好扰了兴致,只能半推半就地去了。

    “我最迟十点就回去了啊。”

    “哎呀行了快走吧。”

    谢必安这一下午都没收到范无咎一点消息,心里也不知道是担心还是思念,手机拿起又放下好几次,给范无咎打电话的念头总是不停冒出来。又想着范无咎身边有外人在,这个电话一直没打出去,反正范无咎那么大一个人也不至于丢了,谢必安只能强压着不安分的心,整个人有些心不在焉的,洗澡的时候都出神差点着凉。

    吹干头发后谢必安感觉脑子有点嗡嗡作响,甩头清醒了一下,还是决定在睡前给范无咎打个电话问问。但手机刚拿到,谢必安就听到一阵剧烈的敲门声。

    谢必安冲出去开门,谢母也裹着衣服出来了,门口站着的是一脸焦急的范母。

    “必安,无咎给你说过他要跟同学去哪儿玩吗?”

    “没……怎么了?”谢必安感觉心被揪住了。

    “他到现在还没回来,打电话手机是关机的,”范母跺了跺脚,“你范叔叔已经出去找他了,真是急死个人。”

    谢必安闻言回去抓了件羽绒服就给自己套上,给两人说了句“我也去找他”就跑了出去。谢母在谢必安身后喊,让他换条裤子再去,谢必安头也不回。

    冬天的夜黑得很彻底,小区里已经没人在走动了,谢必安穿着拖鞋就跑了出去,开着手机的手电筒一路跑到小区门口后就愣住,他也不知道该往哪边走,拨通范无咎电话只传来“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机械女声。

    旁边路灯有些老旧了,灯光微弱地照着,抬头还可以看见光影里的灰尘和飞来飞去的小虫,冷风从谢必安宽松的裤脚钻进去,他只能把上身的衣服裹得紧点,脚踝被冻得发红。

    旁边警卫室守夜的老爷爷看了一会儿,出声问:“小伙子在等人啊?”

    “嗯……”谢必安感觉心有点抖,鼻子痒痒的,然后就打了几个喷嚏。

    “这么冷的天也不多穿点,别冻坏了,来老头子我这里面坐坐吧?至少比在外面吹冷风好。”

    “谢谢爷爷,”谢必安揉了揉鼻子,“他就快来了,我等不了多久的。”

    老人叹了口气,端起水杯喝了口热茶,带上老花镜继续看报纸了。

    远处有一盏灯忽闪了几下,然后就寂静地灭了下去,谢必安眼睛一直望着漆黑的前方,脚被冻得感觉有些发热。直到地平线上突然出现了一缕亮光,谢必安眼睛也才跟着亮起来了,随后一辆计程车就出现在视野里,他心里一上一下的,眼睛被车灯照得有点疼,一点也看不清车里人是谁。

    车里人下车关上车门后朝小区门走过来,谢必安眼睛还有点花,背着光没大看清这人的样子,那人倒是下车后就朝谢必安跑了过去,嘴里惊讶地喊着:“哥?!你怎么……”

    谢必安活动了一下被冻僵的四肢,脸被冻得不想说话,撇了范无咎一眼后就转身往回走。

    范无咎边喊着边追了上去。

    范无咎也是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晚才回家,还闹得两家人兴师动众出去找他。

    他本来游戏打到半途想起来时间问题,游戏是全屏的看不见时间,范无咎就掏裤包里的手机,结果因为昨天晚上的事弄没电了,上午也没好好充电,出门的时候就只有50%电量的手机终于在范无咎打开看完时间的几秒后宣布罢工。

    那时是九点零几分。

    范无咎起身想去柜台借数据线充电,被旁边的人一把拉住:“关键时刻呢,你上哪儿去?”

    “我手机没电了,去柜台借个数据线。”范无咎拿出关机黑屏的手机晃了晃。

    “等会再去也不迟啊,你要是现在去,那这局输了可就赖你。”

    “那我等会再去行了吧。”范无咎举手投降,把手机放在一旁重新坐了下去。

    即使是有一年多没玩游戏了,但范无咎手感还是有的,再加上天分元素,以及同学的号氪金足够,范无咎当初玩游戏的劲很快就找了回来。刚开始手法还有点生涩,几局之后就逐渐熟练了起来,渐渐还有人来他们这块围观。

    这游戏现下也算火爆,或者该感叹世界真小,他们刚结束一局乱战还来不及缓口气,就在围观群众的呼喊声中迎来了上局的对手。

    不过正规网吧还是有好处的,至少不会出现因为打输游戏而大打出手的降智场面,对方也只是希望可以跟他们开自定义再来几场。

    范无咎手有点酸,但感觉心里一股热火烧起来了,他以前在家里玩游戏可没遇到这种情况,少年人总是有洒不完的热血。范无咎和其余几人对视一眼,欣然点头。

    这场悲剧在这一刻已经渐渐被铺垫起来了,等范无咎在游戏里跟队友们抛尽头颅,洒完热血以后,他才猛然惊醒想起来时间问题,以及那个,早就没电关机的手机。

    范无咎猛地站起身,把周围的人吓退几步,眼睛在桌子上扫了一圈,原本躺在桌子上的手机现下已经不翼而飞。

    再正规的网吧还是网吧,脱不了鱼龙混杂的人群。范无咎撑着桌子,抬手往脑门上一拍。

    “你这是赢傻了?”

    “我放桌上的手机被人顺走了。”

    “没事,”几人今天赢得爽快,心情也愉悦,“哥几个凑钱赔你一部就是了,下次再一起打游戏啊。”

    范无咎摇摇头:“现在多少点了?”

    “快十二点了。”

    范无咎愣住,心里一惊,喊着:“手机借我一下!”

    接过手机后范无咎下意识就去翻通讯录想找“谢必安”的名字,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翻到底才想起来这不是自己手机,又连忙去点电话键盘,才打出六位数脑子就滞住了。

    通讯录用习惯了,范无咎一时间居然忘了谢必安的电话号码。

    “我*。”范无咎暗骂一声,把手机还给同学后就拿着外套飞奔出去,匆匆忙忙结完账,连找零都不要了就往外跑。

    街道上人也少得可怜,车也稀稀落落的,范无咎跑出老远才想起来该用同学手机叫辆车回家的,现在回去也不知道他们走没走,范无咎撑着膝盖喘气,连为自己叹气的空隙都没有。

    好在他运气算好,一路跑跑停停到人流量大的十字路口后没多久就成功拦下一辆计程车。

    范无咎自知今晚理亏到低谷了,下车后就一路小心翼翼地跟在谢必安身后,见谢必安穿的那么少,看情况还是在寒风中等了他好久的样子,范无咎心里又害怕又心疼,只感觉谢必安呼出的气都是凉的,想抱住谢必安给他暖暖身子,又怕谢必安正在气头上会以为他是在献殷勤。

    走了一阵后谢必安突然停下脚步,范无咎差点撞上去,紧急刹车后范无咎听见谢必安用掺着冰渣的语气说:“还要跟我多久?你家在那边。”

    “哥,我……”

    “你还是赶快回去给范姨他们报平安吧。”谢必安说完后头也不回地走了,范无咎望着谢必安离开的身影,感觉似乎看见谢必安肩膀耸动了几下,耳边也隐约传来了喷嚏声。

    谢必安从始至终就没给范无咎看过一个正脸。

    谢必安脸被冻得由红变白,走近家门才发现谢母也还没睡,正开着客厅的灯坐在沙发上等消息,顺便给谢必安留了个门。谢必安搓了搓脸,哈出几口没有温度的气,推门走了进去。

    谢母满脸疲倦,看见回来的谢必安后才把悬着的心放回去,起身问:“人回来了?”

    “嗯。”谢必安轻轻带上门。

    “在外面冻了这么久,去洗个澡然后吃点药再睡吧。”

    “吃点药就行了。”谢必安感觉脑子有点昏沉,去饮水机接了杯热水,再接过谢母手里的感冒药一口闷了下去。

    水不是guntang的,但谢必安还是感觉舌尖被烫伤了点。屋子里比外面暖和很多,他感觉脑袋被冲击得有些昏昏欲睡,给谢母道声“晚安”后就跌跌撞撞地回房间,倒在床上随便一卷就把自己裹起来睡了。

    第二天起来不出意外地头昏鼻塞嗓子疼,谢必安张嘴第一句话连声音都发不出来,脑子带动着全身都难受得要死,明明是想下床穿拖鞋,却一个不留神就跌了下去。

    响动惊到了厨房里的谢母,谢母围裙都来不及脱就赶过来把谢必安扶着回床上。

    “好好待着,等会我把粥煮好给你端过来,吃了早饭休息一会儿再吃药。”

    “妈……”谢必安鼻子堵堵的,还有点酸。在病痛折磨下的人通常会把脆弱的一面展示给值得信赖的人,譬如谢必安现在想着范无咎就觉得又气又难受,最后声音哽咽地对着谢母说:“我难受……”

    谢母轻轻环住谢必安,把他抱在环里,自从谢必安长大后就难得再见到他撒娇的一面了,谢母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只摸了摸谢必安的头温柔地说:“好了,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

    谢必安吸了吸鼻子,呼出几口气后擦了擦眼角还没滴下去的泪珠,然后乖乖躺回床上去闭目养神。

    这边范无咎昨晚回家后,范父范母也累的不轻,暂时还没有料理他,直到第二天起来,几人都养好精神才开始“算旧账”。范无咎也一动不动地站着,把昨晚的事一干二净地坦白,范母先是把范无咎训了一通,转头又悄悄让范父赶快出去给范无咎买个新手机,然后再一脸严肃地转回脸接着训范无咎。

    范无咎瞧着爸妈这边没什么事了,心里就开始担心起谢必安来,范母训完后喝了一口范无咎递来的温水,念在范无咎平常表现不错,这次又只是初犯,认错态度良好,这事在范家就算是告一段落了。不过范无咎当即被勒令“关禁闭”半个月,其实也就是不许外出。

    得到范母原谅后范无咎刚想问问谢必安的事,喝了半杯水的范母就突然想起来什么事似的,脸色又严肃起来,朝范无咎说:“你等会好好的给我去你谢姨家向你哥道歉。人昨天晚上为了去找你,穿着睡衣就套了一件羽绒服,在外面吹了那么久冷风,都把自己吹出病来了。到现在都还躺在床上休息。”

    “我现在就去!”范无咎听完后就去门口换下拖鞋跑了出去。

    一路飞奔到门口,范无咎犹豫几下还是敲了门,来开门的是谢母,范无咎感觉自己有点没眼看人,低着头给谢母打了个招呼。

    “快进来吧,是来找必安的吧?”

    范无咎点头。

    谢母刚抬手还没来得及指谢必安房间,就看见范无咎直线走了过去,谢必安房门是虚掩着的,范无咎轻轻一推就走进去了。

    谢母朝那边望了望,拿了几个苹果去厨房洗了然后切块,又拿出一盒酸奶放进开水里加温。

    范无咎进屋后就站在床角不敢动,谢必安带着一只耳机,一边听着手机里的音乐一边看着书,好一会儿后才抬头去看范无咎。

    “我以为是风把门吹开了呢,原来是你来了。”谢必安嗓子还有点哑。

    “必安哥……”范无咎嗫嚅着,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谢必安也不应他,范无咎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两个人就这样僵持到了谢母推门进来。

    “无咎,吃点水果吧。”谢母把水果盘递到范无咎面前,又把温热的酸奶放到谢必安旁边桌子上去。

    “啊…噢。”范无咎有点慌乱地接过水果盘,拿在手上端着累,想放下去又不敢动。

    谢母看了他们一眼后走出去了,顺便还带上了门,踩着拖鞋走去客厅把电视打开后声音开到最大。

    谢必安取下耳机,客厅的电视声像窃窃私语一样地传进两个人耳朵里。

    见范无咎手都在抖了,谢必安说:“不吃就把果盘放在桌子上吧。”

    范无咎这才敢动,放好盘子后顺势就沿着床边坐了下来,但依旧不敢出声。

    谢必安低头看书,感觉被范无咎盯得烦了,只能再出声:“你还要跟我玩‘一问一答’吗?”

    范无咎这才开口,把昨晚的事又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谢必安听完后脸色不见转好,也没有变坏,只是一言不发地停下了翻书的动作,心里五味杂陈的。

    他一想到自己在寒风中紧裹着羽绒服,心里七上八下地担心着,结果这人非但没什么事,反而还在网吧玩游戏玩得不亦乐乎,谢必安感觉自己可以气到头顶冒烟。但范无咎这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又让人觉得可以消一大半的气,可对于谢必安来说范无咎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并且相比第一次,这次可以说情况是翻倍地严重,他又不得不气。

    最后只搞得那一口气卡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得难受,谢必安没好气地说着:“还有呢?”

    “还有……对不起,”范无咎又把头底下去了,“都是我的错,还害得你感冒发烧。哥,你想怎么罚我都行。”

    谢必安被范无咎气笑了,但肚子里的火却一点没消,伸手拿过旁边的酸奶插好吸管后“咕咚”几下就喝完了。他把空盒子放在桌子上,盒子摇摇晃晃几下后倒了下去,范无咎伸手准备把空盒子拿去扔了,谢必安语气淡淡,带着点愠怒地出声说:“你站好别动。”

    范无咎依言停下动作站好,眼睛看向谢必安又不敢跟谢必安对视,只能把眼神放在谢必安身上四处游离。

    “是范姨让你来的吧。”

    范无咎张嘴想说“不是,是我想来看你的”,可转念一想又的确是范母率先说了话范无咎才过来了,愣了一下后范无咎认命地点了点头。

    谢必安轻咳了一声,说:“那你回去给范姨说我没事了,谢谢她关心……行了你走吧。”

    “我……”范无咎还想说什么,但谢必安说完后就拿开书和手机,躺下缩进被窝里了,范无咎只能看见谢必安散露出来的比手掌还长一截的白头发。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原因,范无咎看谢必安的头发有点“黯然失色”的感觉,他想给谢必安把头发捋顺放好,但到底还是没敢动,只能拿起桌上的空盒子,转身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给谢母说了一声后范无咎推门离开了谢家,冷风一股脑的席卷过来,范无咎握紧了手里唯一还能算得上是热源的酸奶空盒子。

    走到空地后远处就有一个垃圾桶,他朝手里已经变得冰凉的空盒子看了眼,抬手朝垃圾桶扔了过去,空盒子与垃圾桶边沿碰撞一下后还是落在了地上,范无咎只得走过去弯腰捡起来,起身后把盒子扔进了垃圾桶,听见一声小小的“哐当”后,范无咎把手塞进兜里,转身往家走去。

    今天不是很冷,但是风有点大。范无咎把脖子往衣领里缩了缩,风把他额前的碎发吹得有点乱,他不舒服地眯了眯眼,不想把捂热的手伸出去拨头发,就让头发跟他的心一起凌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