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耽美小说 - 佞臣当道在线阅读 -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穆大人还好么?”虽不知道这对爷孙平常怎么相处的,但看柳文博如此着急,便知他从小到大在自己爷爷手上该是吃亏不少。

    穆岁秋摇了摇头,高老侯爷并没有为难他,反而算是帮了大忙吧,确定了他心中疑虑,更帮他把范围缩小了,毕竟这长安城里高家不想沾惹的家族,也没有几个。

    “高家怎会和手握兵权的燕家结亲,不怕圣上和太后忌惮么?”高家本就有侯爵之位,又有柳文博在朝为官,现在还多了个中立军方助力的背景,如此高调,不像是高老侯爷的手笔。

    “他救寿宝时受了轻伤,高家欠他一个人情,再加上是寿宝自己选的。”

    柳文博将高寿宝认义父的起因,以及燕梁和高寿宝遇袭之事,大致对穆岁秋说了。

    高家的人容易早夭,兴许柳文博是从小养在霸刀山庄又修习武功的缘故,并没有身体并不孱弱,他兄长的孩子也比同龄的孩子更瘦弱多病,再加上一出生就有泼天富贵,怕孩子养不大,所以才向大相国寺的方丈请教化解之法,后来就有了认义父可以化解灾厄的说法。

    前段时间柳文博同兄嫂商量柳映雪的生日到了,高家是否出面送礼,然后又把认义父的人选定一定,结果此事时被门外的寿宝听了去,他误以为家里要将他送给别人当儿子,就想跑出去找自己那位从未蒙面的小姑姑,阴差阳错之下到了莳花阁,遇到了燕梁和穆岁秋。

    高家稚子何等尊贵,燕梁本来要直接将他送还高家,结果高寿宝不肯,只想把自己做的寿包送给小姑姑,与她说一声生辰快乐,燕梁便只能带他去栖霞小筑找人了。

    先不说沈禾本身喜静,只说她和郑奇的关系,也烦了邻里见他们就嚼舌根,所以栖霞小筑的位置在长安近郊。那日燕梁身着常服,又从莳花阁带着孩子出来,看着就是个寻常的公子哥,他把孩子往城外带,想要抢夺孩子的这帮人以为他不知这是高家嫡孙,就出手了。

    对方人多且实力不差,燕梁顾不得孩子在场了,不是武艺切磋,而是把军营里那些搏命的招式全用上了,他要看护寿宝,心有顾及,所以只杀了两个,伤了三个,还让他们被剩下的同伴救走了。

    寿宝只有四岁,一直养在侯府,虽然平常总是看自己二叔练武,但这样真刀实枪的砍杀却是第一次,他虽不明情况,却知道这伙凶神恶煞的人想将他抢走,若是被带走,便真的再也无法见到父母家人了。

    杀了的两个不是熟悉面孔,该是贵族豢养的死士,燕梁把尸体拖到偏僻处,随便用草木盖了盖,想先把寿宝送到栖霞小筑再通知高家,由他们自己料理这两具尸体,查明情况。

    不得不说高家欠了燕梁一个很大的人情。

    在栖霞小筑时,高寿宝见到了小姑姑,她和二叔实在很像,收到寿包的小姑姑,一把抱住了忐忑的寿宝,说她很高兴,但绝不能再随便跑出来,让家里人担心了。

    经过沈禾的耐心解释之后,高寿宝明白了爹娘二叔不是要将他送人,而是多一个人保护疼爱他,当即就只想到燕梁的身姿。

    方才那么多人,凶神恶煞的要抢走他,为了护着寿宝,燕梁的左臂还被划了一剑,伤口颇深,流了不少血。

    此事恰好也应了方丈说认义父可以帮寿宝挡灾挡煞之说,既有这上天注定的缘分,所以高家也不管上面是否忌惮了,高寿宝既然只认燕梁,那就是燕梁吧。

    “胆子倒不小,竟在长安城外对高家的重孙出手……那两个人的身份,左丞可查明了么?”高家在长安那么多年,自然会有敌友之分,但这么粗暴做法未免太嚣张了,对方又怎么会知道寿宝一定会跑出去呢?“或者你该查一查家里的人。”

    高府是何等人家,跟着寿宝的婢女小厮和乳母,少说也有三四个,能让家里小少爷误会了大人的话语,还能顺利的从府里跑出去,除了高寿宝自己鬼灵精之外,自然少不了有心人的帮忙。好在高寿宝不走寻常路,跑出去以后怎么就溜进绸缎庄,混到莳花阁的衣裳箱子里去了。

    “会查。”柳文博淡淡的一句话,语气极轻,好似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一般,但黑眸里闪过的寒芒,却令肩上的小雪貂抖了一抖。

    柳文博掏出rou干喂给自己肩上的小雪貂,它立刻开心的吃了起来,穆岁秋瞧着回到主人身边的雪貂,好似没有燕梁养着的时候那么肥了,也难怪了,当时燕梁带着它与天策府将士混在一块,他们都太喜欢喂它了,以至于后面燕梁对雪貂万分嫌弃,说他脖子上挂着的怕是只白猪,就这头小猪都能把异族人震慑住,还说它眼睛是红的,肯定吃人rou长大,当真笑死人了。

    “寿宝说他以后想跟着我学武。”从前柳文博在家里练武的时候,小侄子只是一旁看着凑热闹,这次遇袭之后,倒是正正经经的要跟着他学了,柳文博布置下去诸如跑步和扎马步的入门训练,他也都认认真真的做了。

    “左丞武艺高超,霸刀山庄的北傲决是学全了的,不说孩子的启蒙老师了,便是他将来想成名江湖,你这师傅也当得。”穆岁秋见识过穆岁秋的刀术,就是放眼江湖,在同龄人之中也是出类拔萃的。

    柳文博任职工部侍郎的时候不大爱说话,也不出风头,还喜欢抱着貂到处躲懒,曾经让工部尚书颇为头疼,但仔细想一想,既能入朝为官,至少是进士出身,高家的这个孩子其实文武双全。

    “穆大人呢,还练武么?”柳文博与叶千枝相识就是因为打造赤霄之事,霜明剑材质特殊,叶千枝不敢消融,听闻柳文博出身霸刀山庄,特意向他请教,但两人都未见过,所以常常一起研究,混熟了之后,就成了朋友。

    既明白前因,所以柳文博就想拥有这样一把名剑的人,武艺该不会太差,但他能输给叶千枝,该不是太好才对,要么是阴差阳错得到宝剑的,直到他亲眼见穆岁秋动手杀人,那般的干脆利落,要知道琴弦柔韧,若非内力浑厚,手上劲道刚柔并济,不可能如此漂亮的完成。

    柳文博终于确认,穆岁秋三年前在比试中是故意输掉的。

    “以后得空会练一练的。”或许柳文博只是随口一问,但燕梁却说过类似的话,他想让穆岁秋在闲暇之余练武强身,把从前的武艺捡一捡,他远在边关也放心些。

    柳文博点点头,说道:“到时候我和叶千枝可以陪穆大人喂招。”

    “我自己在家偶尔练一练就好,不必烦劳二位公子。”

    即便穆岁秋磨破了嘴皮子,说叶千枝如同家中幼弟,而他与柳文博相差七岁,在他眼里柳文博就是个小孩子,燕梁还是该醋就醋。

    燕梁和沈彦聊了很多,但其实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倾听,许多事沈彦无法和meimei说,毕竟她有了自己的生活和追求,沈彦认为他这个兄长当得本就失败,实在不想自己那些烦恼再惊扰meimei,才会在碰到燕梁的时候,将自己的内心的想法和盘托出,沈彦真是憋坏了。

    既然沈彦直言相告,所以他问起八抬大轿的传言时,燕梁也说了,他对穆岁秋同样是认真的。

    “厉害了兄弟,你……你……你怎么做到的?那可是长歌门的穆岁秋欸,穆岁秋穆大人啊。”沈彦把折扇一开,压低了声音挡住两人。“他那容貌来到长安若是不当官……若是不当个大官儿,哪里会有消停日子?鉴于种种难以言说的情况,他恐怕是朝廷大员里最洁身自好的人了,听说从不逛青楼,清心寡欲到跟苦修的和尚差不多。哎……大家都是男人,真不知道他怎么过的。”

    沈彦比燕梁和穆岁秋小一岁,晚一年入学,但因为都是长安城来的子弟,所以常和燕梁混在一起玩,就因为这层关系,间接让燕梁认识了自己的大伯沈昊。他对穆岁秋那样乖乖上课的好学生,知道彼此是两个世界的人,平常都是不多看一眼的。

    没好好念书的沈彦可不敢说他和状元郎是同窗,但怎么说也是故人,所以周遭的人议论起穆岁秋时,他也会多留心一些。对于穆岁秋向高官献媚,步步高升的那些下作流言,他的态度一向是不参与,不评价。

    虽说美貌人人都爱,但长得好的人其实都挺惨的,他meimei沈禾也算深受其害,还好他长得像父亲,不像母亲,但其实……错的根本不是他们。

    沈家如果没有没落,还像爷爷和大伯在世的时候,那么沈禾和郑奇就是门当户对,两家婚事早成了,根本不用躲去长安城近郊的栖霞小筑,被人议论取笑,连孩子都不敢要。

    归根结底,错误的并非那些长着漂亮脸蛋的人,而是那些心生歹念,想要迫害他们的人。

    “老实说,如果你们两真在一块儿了,我反而松口气。像你这种在边关战场里求生的人,牵挂越多越好,自己懂得惜命,然后上头的人用着也放心,对穆岁秋也同理。”

    沈家曾得到过荣耀,更因获罪败落,所以沈彦对此深有感触。“他爹妈叔婶全没了,就连跟在身边多年的老仆也死了,没有兄弟姐妹和家室孩子,上头拿得住他什么弱点?你们两个这样见不得光的关系,上头拿捏起来正好,不然他迟早会成为一颗无法掌控的弃子。”

    燕梁瞥了沈彦一眼,见他说得一本正经,无比认真,忍不住笑起来。沈家兄妹两,这么多年了真是半点不变,不管遭受了多少磨折,自己家都成那样了,一个是讨不到媳妇,另一个是无法嫁给郑奇,但还是会为别人担心考虑。

    “怎么说话呢,什么叫见不得光?搞得我们好像在偷情一样。”燕梁一肘子顶在沈彦胸口,不过是轻轻一敲,却撞得沈彦骨头空响,疼得要死,这种武人之间的招呼,他可消受不起。

    “差不多吧,今天长安城的权贵都要来,你敢当着他们的面说你喜欢穆岁秋,你们两是一对儿,然后非他不要,非他不娶,非他不可吗?”沈彦揉着自己被撞得生疼的骨头,见燕梁无话可说,又道:“是吧,不敢吧?你既喜欢他,怎会让他为难……这便上头最喜欢拿捏的弱点了,要真是个完人,才是离死不远了。”

    沈彦所说种种,燕梁怎会不知?他自小便清楚这些,所以才想奔赴边关,在天寒地冻的雁门关,跟随沈将军与师兄师姐们一起抗敌,只为简简单单,保有初心。当恩师斩首于太原,沈老将军惨死时,他终于明白总得有人牺牲,去炼狱之中掠夺拼搏。

    “原以为你还跟小时候一样只是胡混,到底不一样了。”燕梁对沈家有愧,一直是避着他们兄妹两,出入的饭馆青楼和酒楼都是沈彦无法消费的,避免了两人的碰面几率。

    “眼见沈家倾倒,我什么都没做……既不是个好儿子,亦不是个好兄长,要是再没有点长进,倒不如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一了百了。”

    沈彦一眼就见到穆岁秋和柳文博往这里来了,两张好看的面孔凑在一块,虽然都是男人,但也足够赏心悦目了。沈彦眼睛盯着他们,嘴上却问着燕梁。

    “诶,老燕,其实我挺佩服穆岁秋的,像你这样你这样的人,不说眠花卧柳了,光是莳花阁的泼天荒唐,就已经让人退避三舍了,更何况你之前是有过合适的人,甚至都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虽然后来全部告吹了,但总归前科累累,他居然敢信你。”

    “有一点我得更正,之前我可从没想过要成亲,我这样在战场拼杀不知能活几时的人,不能害人害己嘛。或许一开始是见色起意吧,但后来我发现我们心意相通,懂得彼此,有着一样的愿望,能看到一样的风景……所以他就成了我唯一想祸害的人,我……想与他成亲,一辈子都在一块儿。”

    燕梁顺着沈彦的视线看到了穆岁秋和柳文博,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连一旁的沈彦都感到空气变得冷飕飕的。

    “哎哟喂,他们不过是一起走过来而已,你干嘛摆出这张脸?要知道你收高寿宝当义子,那高文翰就是你的义兄,柳文博也是你的义弟了,他将来很有可能还是我的大舅哥呢,打起来可不得了!”

    一听到大舅哥三个字,燕梁就忍不住啐了沈彦一口,那是柳家的姑娘,关高家什么事。

    燕梁起身时已然换了副面孔,笑眯眯的迎了过去,说道:“穆大人,时辰尚早,我们走走?”

    穆岁秋知道燕梁一直担心高家截胡,才会如此戒备,尤其是燕梁挂在脸上的笑容,实在是皮笑rou不笑,于是说道:“柳左丞,今日贵府会有诸多贵客临门,只怕各项琐事繁忙,无需招呼我们了。”

    柳文博闻言点头,看了一眼燕梁的表情,嘴唇抽了抽,还是把笑意给忍住了。

    “这位是沈彦,沈禾的兄长。”燕梁见柳文博走了,他就开始正正经经的介绍人,穆岁秋与沈彦刚刚打了招呼,一见到柳映雪的身影,这位沈家大少立刻就喊着柳姑娘,狂奔而去。

    正要去后厨查看大嫂备菜事宜是否顺利的柳文博,他背着的刀匣扣子被雪貂一压,不知道怎么就松脱了,新亭侯连刀带鞘的滑出,正好把奔跑的沈彦给绊倒,在柳映雪面前结结实实的摔了好大一跤。

    燕梁见状抱手摇头,向身边的穆岁秋问道:“这小子是故意的吧?”

    “若你也有个meimei,只怕比他还厉害些。”穆岁秋可不是随口胡说,而是有理有据,依照燕梁这吃飞醋的脾气,他要是有个meimei,恐怕是最令人丧胆的大舅哥。

    燕梁携了穆岁秋要往偏院走,他却把手从中抽了出来。“燕将军要说话便好好说话。”

    “那我们去偏院说话,人少。”燕梁一来就被沈彦抓着说了好大一通话,期间穆岁秋被高文翰带走,也不知道是不是柳文博那个臭小子串通他哥哥,想和穆岁秋独处,现在好不容易人回来了,手都不得牵,可不得找个僻静点的地方重新找补回来了,更何况他明天,最迟后天就要走了。

    今日高家设宴,前厅后厨忙得飞起,燕梁眼见偏院没人,又重新牵了穆岁秋的手,于步道回廊上慢慢地走。

    “我逞强的时候会多想想你,所以穆大人逞强的时候,也要多想想燕将军。”

    穆岁秋闻言轻轻的嗯了一声,表示他知道了。“燕将军不必太担心,穆大人到这里已经很多年了,知道深浅。”

    燕梁当场揭穿穆岁秋的文字游戏,毫不留情的说道:“知道归知道,试探归试探,对么穆大人?”虽然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很省事,却不太省心,毕竟糊弄不了。

    “穆大人会加倍小心,断不会把自己搭进去。”穆岁秋有意把高老侯爷察觉的事隐瞒,他若是说出来,除了让燕梁更担心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燕梁忽然松开手,往前垮了一小步,离穆岁秋不远不近的站着,笑道:“朝堂一直这样,总是危机四伏,暗箭难防的。”

    穆岁秋歪了歪头,将宽袖轻甩身后,负手而立,笑意盈盈。“的确如此,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中了别人的圈套,还是勤加练功得好,大官儿做不成的时候,还能当个逃犯。”

    燕梁忽然发力将人一把推到墙角边,撑开双手将他困住,穆岁秋顾念燕梁左手有伤,没有反击,只提醒燕梁别忘了这是别人的府邸,遂说道:“别闹。”

    燕梁偏偏不听,故意在穆岁秋耳侧落下轻吻,张嘴就在穆岁秋肩膀上一咬。“你想做什么事,就去做。我没办法了。”

    燕大将军自暴自弃,眉眼带笑,爱意绵绵。他的的话更如暖阳一般,烫到穆岁秋心里。

    先前还让燕梁别闹的人,竟主动吻了他。

    蜻蜓点水般细密的吻,搅乱了两人的神智,燕梁下意识的开始解穆岁秋的腰带扣子,待两人的外衣松软半垂,才察觉到时机和地点都不合适,只能按耐住心头的火热。

    燕梁将人放开,生怕再多看穆岁秋一眼,只怕当场就灼烧起来,所以故意调笑道:“穆大人该推开我的。”

    穆岁秋却道:“大约是穆大人不想。”

    这一次是燕梁主动吻了穆岁秋,唇角口舌,掠夺着每一寸呼吸,灼热让两个人都轻声喘起来,只沉沦于彼此,不知道天地何物,每寸肌肤都隔着衣物紧贴在一起,舍不得分开半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