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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子弹冲出枪膛,电光火石间划破空气在靶上的红心烙下一个黑洞。

    虽然带着耳塞但枪击声依旧能穿透耳膜,强大的后坐力让邵逸风的手臂肌rou必须全部紧绷,精神高度集中地盯着远处的枪靶,打出一枪后他缓了口气,继续将剩下的子弹打出。

    虞竹笑被佣人领着来到了地下一楼,整一个地下一楼都被改造成了室内射击场,内里灯火通明,四周布满了隔音墙,一进射击室的门虞竹笑就听到了源源不断的枪声,空气里似乎都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硝烟。

    越走近主场枪击声越响亮,透过声波刺破他的耳膜,沉闷地敲击在他的心房上。

    射击场上有很多黑衣人,各个面目冷峻地背手而立,在他们身前赫然站着的是邵呈,邵呈似乎是知道他来了,侧过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虞竹笑脚上还有拉伤,实在走不快,仍旧是慢步,最后走到邵呈身边的时候,果不其然看见了对方因为不满意而微蹙的眉头。

    邵逸风就在一旁练习射击,当然也注意到了虞竹笑的身影,他一时间捉摸不透,这间地下射击室没有邵呈的允许是不能进来的,他过来肯定是邵呈的意思,那邵呈让他过来做什么?

    “过来,我教你怎么用枪。”邵呈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心情愉悦,把虞竹笑揽进怀里的动作也不像以往那么强硬。

    在邵逸风的角度只能看见邵呈一把将虞竹笑搂进了怀里,从桌上拿了把枪塞到虞竹笑手里,虞竹笑身材纤瘦,被邵呈搂在怀里的时候就像是嵌进去了似的。

    邵逸风用力扣动扳机,接着按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子弹已经被打光了。

    虞竹笑被邵呈拉得猝不及防,被一双铁臂困在方寸之间不得动弹,手里还被硬塞了一把坚硬冰冷的手枪。

    “知道怎么装弹上膛吗?”邵呈亲昵的在他耳畔问道。

    一碰到手枪之前一晚痛苦的回忆就像是洪水般袭来,被枪头贯穿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虞竹笑下意识的抖了一下,像是碰到了烫手的山芋,忙地想松开,却被邵呈攥着手,更用力地把枪握在怀里。

    邵呈比虞竹笑高了半个头,体型也比他大了一号,能把人搂进怀里牢牢锁住,邵呈微微弓身,贴近了他的耳际,“再乱动,我现在就把这东西塞进你下面。”

    在感受到怀里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之后,邵呈不着痕迹地勾了下嘴角,搂着腰际的手经不住衣料下温香软玉的诱惑探进宽松的衣摆。

    “不要……你儿子还在……”虞竹笑伸手去按住那只在自己衣服里乱动的手,眼睛下意识地去看邵逸风的方向,他害怕他会看见。

    邵呈并不在意,手上的动作反而变本加厉,甚至将半只手都伸进了虞竹笑的裤子里,被虞竹笑抵死拉住,那么一拉邵呈反倒是出乎意料的放过了他,把手抽了出来,又在他耳边说道,“不用躲,他都知道。”

    邵呈的话像巨石投入枯井无波的水面,激起虞竹笑心中千万巨浪,虞竹笑下意识的想要挣脱邵呈的怀抱,想要当面质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他都知道,他都知道了什么?

    邵呈并不给他这样的机会,他将虞竹笑手里的枪抬起,帮他摆出射击的姿势,在他耳边说道:"昨晚你被我上的时候门没关,他就在门外。"

    话传进虞竹笑耳朵里,信息在刹那间被大脑处理过后激起一系列连锁反应,他感觉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血液倒流而使得耳边轰鸣。

    在虞竹笑还来不及反应的时间里邵呈就带着他的手完成了装弹上膛等一系列动作。

    “砰——砰——”邵呈的手指压在虞竹笑的手指上替他扣动扳机,虞竹笑没有戴耳塞,巨大的枪声甚至化为音波冲击在他的心脏上,让他的心脏紧跟着漏跳了几拍。

    昨晚你被我上的时候门没关,他就在门外……

    门没关,门怎么会没关呢……虞竹笑呆愣在邵呈的怀里,他甚至都不敢动,邵逸风就站在不远的地方射击,他害怕自己稍微动一下就能引来对方的视线,他在门外,站了多久?又看到了多少?

    虞竹笑又突然想起来邵逸风刚才在厨房里跟自己说的话,离邵呈远一点,不然你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是因为看见了昨晚的情事,才说这番话的吗?

    邵逸风什么都知道,那他们刚才就面对面坐着,他用什么眼神看自己的?会觉得恶心吗?

    邵呈见虞竹笑发怔的表情低低地笑了一声,拍了拍虞竹笑的脸问他:“怎么,打两枪而已,吓傻了?”

    人总是这样,越是抗拒害怕什么就越是想要去试探,虞竹笑被他拍了两下脸后微微偏头,目光不由自主地去看向邵逸风,好巧不巧的对方也恰好在看自己,一时间四目相对。

    虞竹笑忙收回目光,邵呈敏感地顺着虞竹笑先前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见自己的儿子正看着他们这边。

    他把虞竹笑松开,对着邵逸风说道,“逸风,拿着枪过来。”

    邵逸风耳朵里塞着耳塞,隔了点距离听不清楚邵呈说的话,由身后的保镖附耳代为转达,随后他提着枪走到邵呈边上,停下脚步后摘下耳塞喊了声,“父亲。”

    邵呈应了一声,却转给了身后那个带了墨镜的保镖一个眼神,保镖接到他的示意便立刻擒住了虞竹笑的臂膀。

    “干什么?”虞竹笑不解的看了眼邵呈后直接被保镖带走,保镖手上的力道很重,虞竹笑看见他是把自己往靶场上带,心底陡然升起些不妙,邵呈想干什么?

    邵逸风看着保镖把虞竹笑往靶场上带心里眉头不自觉拧紧,耳边听到邵呈说:“枪练了多久了。”

    “两年。”邵逸风说。

    邵呈点点头,“你的枪械老师告诉我你的枪法不错,命中率很高,说是有我当年的风范。”

    邵逸风不知道他要说什么,沉默着没有说话,邵呈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老师跟我说你还没练习过人靶,那可不行,我邵呈的儿子怎么能只拿枪打小儿科的东西呢。”

    邵逸风听闻瞳孔一缩,他看见不远处有保镖拿枪抵在虞竹笑的太阳xue,相隔太远他看不清虞竹笑脸上是什么表情,只知道他接过了保镖手里的一个玻璃杯顶在了脑袋上,他猛地转头看向邵呈。

    邵呈面目冷峻,瞳孔里覆盖着一层深不见底的黑,他缓缓开口:“拿枪,把那个杯子射下来。”

    “你就不怕我把子弹射进他脑子里吗?”邵逸风冷冷地问。

    邵呈不置可否的说了一句:“开枪。”

    邵逸风默然,装弹,上膛,瞄准动作一气呵成,他手中的枪,三点一线将枪口瞄准虞竹笑,此刻空气被压缩静默,他能听到自己越来越清晰的心跳声,他的食指微动,迟迟没有扣下扳机,没有办法他扣不下去,那是虞竹笑,那是个活生生的人,一旦他有一点点偏差……他不敢想象自己开枪的后果。

    “怎么不开枪?是舍不得还是不忍心?”邵呈在距离他极近的地方开口,语气森然。

    在邵逸风还没做出反应的时候,邵呈已经拿起了桌上摆好的枪,单手持枪,仅片刻瞄准便扣动扳机。

    邵逸风瞳孔骤缩,暴烈的枪声在耳畔轰然作响,有那么几秒钟他甚至产生了耳鸣。

    邵逸风这一刻盯着远处,虞竹笑完好无损,遽然破碎的只有玻璃杯,他知道邵呈这么做的意思,是震慑,是示威,是在警告自己对于他的僭越。

    捏着枪的手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稚嫩的外表下沉睡的暴戾凶兽被唤醒,咆哮着想要翻天覆地。

    “你还不是我,把不该动的心思藏好。”邵呈放下手中的枪,接过一旁保镖递过来的手帕将手擦拭一遍,像结束敌人后擦拭着刃刀上残留的血迹,动作从容不迫,能马上端起一杯红酒。

    这是邵呈一贯的形象,优雅从容,风度翩翩,让人不会产生丝毫怀疑的相信,他端着的酒杯里盛放的猩红液体不是鲜血而是红酒。

    如果没有一旁黑衣人的搀扶,虞竹笑估计能立马瘫软在地上,腿肚子打颤,使不上任何力气。

    他没法逃,保镖正拿枪抵着他的太阳xue,他不知道邵呈说了什么,只能看见邵逸风举起了枪,而那把枪正对着自己。开枪与不开枪之间的罅隙被静默的气氛拉长至无限大,所有的空隙都被恐惧密不透风的填满。

    虞竹笑紧咬牙关,他感觉到口腔里的血腥,那股腥甜顺着喉痛往下,鲜明的剧痛让他保持着仅有的清明。

    直到他看见邵呈举枪,前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轰然枪响,他连尖叫都还来不及,头顶上的玻璃杯应声而碎。

    扑通——扑通——扑通——

    他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那心跳声过大,把周身血液都震颤,骤然使得脑袋发昏,脸色煞白。

    即便是隔了那么远的距离,他依旧是能看见邵呈当时看向自己的眼神,毫无波澜的神情像是淬着寒霜,在他看来,他瞄准后朝其开枪的对象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物件。

    虞竹笑从未有过奢望邵呈能够好好待他,但最起码能把他当成一个活生生的人来看待,却原来不是,他只是一个邵呈手里任其揉捏生杀的玩物。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人带离靶场的,当恢复些许意识后已经被一双结实的臂膀抱在怀里,脸抵在名贵细致的西装衣料上,他知道自己正被邵呈抱在怀里。

    虞竹笑是当着邵逸风的面被邵呈抱走的,离开时他瞧见了虞竹笑被吓得煞白的小脸,眼睛半阖,即便是这样他也能从里头看见对方眼底里挣扎着的痛苦。

    可他却不由自主的被那种带着无力绝望的脆弱感吸引,那像是某种令人上瘾的毒药,令人想要去更用力地去撕碎他蹂躏他,看他痛苦绝望,崩溃啜泣。

    他被父亲抱在怀里,他终于明白他与邵呈之间剑拔弩张的都来源于他对父亲手中猎物的觊觎,而邵呈先他一步感知,他们刚才的一切就像是野兽最原始的搏斗,父亲用最直接明了的方式告诉儿子,他还不够格!

    邵呈用利爪将邵逸风摁在掌下,这种最野蛮的方式让邵逸风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从不稀罕邵呈所拥有的一切,财富或是权柄,但虞竹笑是个意外,他宛如一朵盛开在潘多拉宝盒中的虞美人花,诱惑迷人地盛放着自己的姿态,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