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1001落魄至极的断臂侠客被清俊的病秧子按在佛像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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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凛是被破庙内的火光照醒的。 他躺在佛像前的几个蒲团上,附近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火舌舔舐着不远处的破碗,温暖里头发黑发硬的馊味馒头,整间庙里弥漫着一股灰败气息。 上次死亡带来的痛苦仿佛还停留在甘凛体内,他咳嗽一声,抬手摸了摸湿润的嘴唇,有人给他喂了水,大约是救了再次获得新生命的他。 在过往的上千次轮回中,不乏有被人救下的情况,很可惜的是甘凛对活着并不留恋,他很快便选定新死法,浪费了救治者的一片好意。 这一次,情况却出现变化。 无法求死的甘凛厌倦了重复的轮回,他哑着声音轻笑,自言自语地咕哝:“活着……未尝不可,也许会比死亡更有趣。” 视线扫过,庙内暂时无人,甘凛便撑起关节酸软的身体,喘了口气,从衣服内袋里摸出一片白绸时,瞅见手臂几乎与绸缎无异的病态苍白,他挑了挑眉,什么也没说。 展开白绸,上面用小楷撰写着文书,述说着甘凛现在的身份经历,与随机导入的世界背景。 因路遇劫匪而不幸落水,一路漂流至下游的“前”富家公子,如今身无分文,全家丧命,兼之病弱不会武力,在这个以武为尊的江湖世界,可谓寸步难行。 不幸的开局。 甘凛的速度很快,赶在白绸上密密麻麻的小字消失前,他已经将关键部分牢记心中,而对救他的破庙栖身之人的身份,他也已了然。 但甘凛全然装作不知,听见门口传来声响的他俯身从破裂的青砖地上拾起一根木柴,躲进高大掉漆的佛像后,静静等待来人。 来人脚步很轻,是有武功傍身之人,呼吸却杂乱,有伤在身,与绸布上原先所写一般无二。 他跨过门槛。 脚步停顿片刻,似乎在打量只有柴火燃烧作响的庙宇,紧接着,脚步声加重转向,往蒲团散落的佛像前走来。 被灰尘染成暗色的黄布从木供桌披下,满是破洞的黄布边缘与青砖地形成一道缝隙。 缝隙与木桌柱形成的夹角,露出一点鞋尖,是上好的布鞋,哪怕现在沾上泥泞,也依旧漂亮厚实,只有富贵人家才用得起。 警戒心很强。 吕朔有些后悔一时冲动救了个麻烦回来,他扯了扯干裂的唇角,笑自己尚且自顾不暇,沦落如此,还有心思多管闲事。 “喂……”吕朔转过供桌转角,打算说清楚,尽快将麻烦赶出他如今唯一的栖身之地。 未料迎接他的竟是当头一棒! 好在吕朔眼疾手快,哪怕右臂已残,左臂的灵巧与力度也非一病弱公子能够轻易相抗,他反射性钳住对方的手腕命门—— 嘭! 木柴是挡住了,刹不住车的人却如一阵清风,将他扑了个满怀! 浑韧腰身因无端袭来的重量后折,抵在供桌,吕朔从喉间挤出一声闷哼,恼火地亟待出手,却因左手还握着对方手腕而被迫放弃! “是我救了你!”他恼怒地加重语气,“你就这么回报救命之恩?” 听闻此言,甘凛率先一步松手,放任木柴掉落在青砖地,却没有起身,依旧压在吕朔身上,表情似乎很是犹豫。 两人以一个暧昧的压制姿势半倒在佛像前的供桌上,吕朔很是别扭,却没有多想。 面前青年生得极好,清俊文雅,气质高华,虽病秧秧的也掩盖不了通身贵气,他竟能忍受与满身灰尘、衣物凌乱宛如乞丐的自己亲近,倒是与其他富家子弟不太相同。 许是还放不下心吧。 “对不起,是我误解了……”甘凛有意避开吕朔右臂已经愈合的伤口,他抬眼描摹过面前男人英武硬挺的面容,分明斜飞入鬓的锋锐与傲气被生生磋磨成习惯性的隐忍,眼神晦暗,二十多岁的年纪,却染上三十多岁的沧桑。 明明是被算计成如今这番众叛亲离,独臂难支的凄惨下场,甚至因使刀的右手被断而自暴自弃放弃了练武,吕朔还是因心善而救了他。 “既然解开误会,你先从我身上起开。”见甘凛认真道歉,吕朔态度和缓不少,他顿了顿,“你丝毫不会武功,我不想伤到你。” 原来如此,所以才没有一开始就将他推开。 “对不起。”以欲望与趣味维生的甘凛喉头滚了滚,肠胃传来饥饿的催促。 他果真是个惯会以怨报德、没心没肺的极恶之人。 面对身处逆境仍旧不乏人性光辉的救命恩人,他所想的,竟然只有如何干哭他! 当着佛像之面,听低沉嘶哑的男音被逼出要命的喘泣,将褴褛衣衫撕扯成条,揉着麦色厚实的两瓣大奶子,掐扯乳尖,直到红肿胀大,逼他当着面自慰,主动扒开湿淋淋的肛口,沉沦于快感抽插的欲海…… 这很难达成,未经改造,未经调教,正常男人的身体干涩而迟钝,难以窥得闺房妙趣。 好在吕朔不仅是个侠客。 他还是个心软正直容易被坑的笨蛋侠客。 甘凛乖乖退开身,伸出一只手,落魄的独臂侠客盯着他毫无血色的苍白肌肤瞧了两眼,迟疑片刻,还是将原本因触及断臂之痛的锥心之语吞回肚里,没有理会甘凛的协助打算,固执地用单手支起身体。 “恩人。”甘凛没有因吕朔的回避而生气,他笑眯眯道,“请允许我留在你的身边,回报恩情。” “不行!”吕朔断然拒绝,“你我身份天壤之别,再加上我身边会有危险……还是速速归家为好。” 他不知道到底是谁在算计他,传出他身怀秘宝的消息,致使一众江湖人围追堵截,使得他在争执中误杀朋友,又被心爱的女人误会是无情无义之辈,为利益不惜一切,杀亲害友。 阴暗角落里的毒蛇时刻窥伺,谁知道什么时候又冷不丁窜出来狠狠咬他一口? 哪怕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已经沦落到与野狗争食、被无知小儿取笑的地步……他的心气、他的理想,已经随无法再接上的右臂一起化为乌有,再难回返。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会孤身一人落水?”想到这,吕朔悚然一惊,难道面前这人也是为了所谓武功秘宝的消息而来?否则他为何要跟在一个“乞丐”身边? 一个贵公子如此低声下气,哪怕有救命之恩作为幌子,经过查探的确半点不会武功,也着实难以使经历过背叛、争斗、误会、有口难言等种种复杂情形的吕朔安心。 “我已经没有家了。”甘凛低声道,“我姓甘,名凛,字长乐。甘家原先是岭南乐合镇上的一家大户,因瘟疫而逃难至北方投靠家父旧友,谁知还未抵达华阴城,亲故仆从皆因路盗而亡,财物与身份证明也皆遗落贼手。” 家破人亡,一朝由天之骄子坠落凡尘。 甘凛并未细说他逃亡落水的经历,语气平淡,有类似遭遇的吕朔却不由得与之感同身受,原先的抗拒消减许多:“此处便是离华阴城不远处的镇子,名为山南,坐落于华山山脚处。” “既然华阴城里还有尊父旧友,即便身份证明失落,也可前去扣门,寻一个安稳去处。” 甘凛摇摇头:“说是旧友,我无依无靠贸然前往,说不定下场何如。再者家父曾与旧友定下通婚之契……”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吕朔却能理解,原先心傲气高的公子如何肯在遭难后去“未婚妻”家寄人篱下。 已经愈合的右臂又开始隐隐作痛。 沁月…… 挥去记忆中的画面,吕朔拒绝的语气已经很温和:“我是待死之人,甘小兄弟,你跟着我没有未来。难不成,你要跟着我去乞讨么?” 华山在武林中具有特殊含义。 华山脚下的山南镇常年有武林人士聚集。 原本追杀他的那群江湖人见他断了一臂,武功再也不成气候,又实在没能找到所谓秘宝的踪迹,便将他拘在这小镇范围里,其他民众害怕江湖人寻仇,又听闻吕朔是无情无义之辈,臭名远扬,愈发不愿吕朔靠近,更别说让他找个地方做工谋生。 到最后,吕朔竟只能以乞讨维生,常常食不果腹,与野犬争食。 如今过去一年多,江湖人的警惕渐渐放松,很少再来找吕朔麻烦,也不再无时无刻监视吕朔行踪,他要走,随时能离开山南镇。 可吕朔的心已经死了。 他看不到报仇的希望,更对未来心灰意冷。 “至少我能改善几分恩人的生活。”甘凛从衣服缝制的内袋里取出一个刺绣精美的小钱袋,里面有不少碎银子与铜钱。 这点钱不到十两,在大户人家眼里不值一提,可在外面,已经是普通平民一年甚至几年的花销了。 “长乐,你甚少在外生活,可能不太了解物价,以后不要随便把随身钱财都拿给外人看。”吕朔吓了一跳,赶紧让甘凛把钱袋藏好,严厉告诫他“财不露白”。 万一他是心术不正之辈,甘凛此举便是怀璧其罪! 但也能看出,甘凛的确性格天真,又很是相信他这个“救命恩人”…… 众叛亲离之后,吕朔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被人信任与亲近的滋味,且他身怀秘宝的消息纯属莫须有,无钱无权,被断一臂,武功大失,他又有什么值得甘凛费心筹划? “我已是形单影只,无有前路,这世间再没有什么值得我在意的。”甘凛从吕朔拧起的眉宇里读出了动摇,他语气愈发沉郁,“能够报答恩人,是我最后的心愿了。” “……不要胡说!” 吕朔听出了他话语中真切的死意,再联想到甘凛病弱的模样,他心念电转,却下了个决心:“你还有很好的未来,肢体健全,长相又俊,性格也好,我会帮你治病的。等病好了,你会拥有新的家人与朋友,到那时……” 他还没来得及说出“我们再分别”几个字,高兴的甘凛已经抛却清雅君子的外皮,揽住了吕朔肩膀,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真像个强撑的小孩儿,被家中娇养长大,连他的名字都不曾知晓,一旦卸下心防,轻而易举能对陌生人付诸信任……唉,却也很讨喜。 真是个可怜又可爱的笨蛋男人,难怪会被坑到现在这种惨兮兮的地步,不过,他喜欢。 两人相视一笑,心里不约而同响起对对方的评判。 “我姓吕,名朔,字金乌。”饱经苦难的侠客露出了一丝久违的浅淡笑意。 坠落晦暗的太阳眼眸中,涌动出了新的璀璨之火。 那是希望与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