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墨锋 第一部 第一卷 第九章 玉碎花谢
围之势一时难成! 上官翔南眼见战况,微微点头,随即大手一挥,身后十余名回雁弟子冲出, 各寻对手,缠住那十余名武师! 双方人数相若,战势一时平衡,但司佩全莽夫一个,只管打杀,却忘记了自 己职责,身后厨房入口无人顾守,洞然大开! 贺紫薰却一声轻笑,率众绕过战圈,来到厨房甬道之前,吩咐道:「甬道狭 长昏暗,最是容易埋伏机关暗器,众人提高警惕,小心暗招。」随后转身,潇洒 进入。 墨天痕擎剑在手,追上贺紫薰步伐,挡在她身前开路。贺紫薰不禁道:「你 做什么?」墨天痕背对贺紫薰,仍是警惕前方动向,轻声答道:「为防前方有敌 来袭,先护着你。」贺紫薰不禁心中一暖,想道:「这小子倒是会疼人,难怪身 边美女如云。等等,我在想什么?」昏暗中,贺紫薰小脸不由自主的一红,但并 没有人看见。 甬道不长,不一会便走到头,一路上并无担心的机关偷袭,众人皆长舒了口 气。 出了甬道,便是后厨,平日里本该忙忙碌碌的地方,此刻也如前厅般空无一 人,只有尽头处,仍是与方才一样,一名彪形大汉扛着一柄九截钢鞭,领着十余 名武师,守在库房门前怒视两门众人! 「这花千榭也是好笑,这般分人驻守,也不怕被我们各个击破?」柳澄依看 这阵仗,不觉好笑。 「花千榭为人精明,老谋深算,定是留有后招,众人不可大意。」杨少飞说 道:「唐副盟主,此人交予你与上官副盟主了。」 唐副盟主名叫唐素寰,在飞燕盟中无论武功与地位,仅次于盟主杨少飞,除 精擅飞燕快剑外,还有一手唐家月刀,名列飞燕四绝,战时忽剑忽刀,让人防不 胜防。上官越北亦是回雁门仅次于门主的高手,一手「鸿雁五常」除门主外无人 能出其右。 二人同时出击,数十名弟子紧随其后。醉花楼方也不甘示弱,向开禄钢鞭一 挥,阔步向前,大吼一声:「打死你们这些狗娘养的!」十余名武师更是一哄而 上,抵住两派弟子,战圈再次混成一团,难解难分! 贺紫薰感觉有些好笑,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偏偏说不上来,只得引着众人绕 过战圈,往库房走去。 甬道依旧是无人把守,众人下到库房,只见在一堵石墙面前,醉花楼护院武 师统领詹若庭提刀挽袖,面色沉闷,引着数十名同样面色的护院武师,对两派人 马投来仇视的目光。 杨少飞见状,拔剑在手,淡淡道:「上官兄,这阵必须由我俩来打了。」上 官翔南怒上眉梢,上官归鸿亦一道拔剑,准备厮杀。 然而贺紫薰看出,他们顾守的乃是花千榭的小金库,不由心生猜疑,连忙喊 道:「且慢!」 上官翔南奇道:「贺捕头有何叮嘱?」 贺紫薰摇摇头道:「太怪了,我们要找的地方不在他们身后,而在那!」众 人随着贺紫薰的纤纤素手望去,只有一堵不起眼的石墙,丝毫看不出哪里不对。 上官翔南眉一挑,到:「他们守的不是那处密室?」 「他们身后,是花千榭的小金库,而非我们要找的密室!二位门主请随我来。」 听见众人对话,詹若庭亦奇怪起来,这群人不是为求财而来?那是为了什么? 楼主让我顾守的,难道另有地方? 隐约感觉不对,詹若庭吩咐手下不要动手,观察起两派动作。 贺紫薰来到那堵石墙前摸索一番,在不远处找到一块石砖,用力按下,一道 暗门豁然而开,内中陈设,有桌有床,竟似是卧室,而床上坐着一名女子,正用 惊恐的眼神望向暗门! 「是灵菲!」杨少飞一眼先认出,眼前女子正是贾副盟主之女——贾灵菲! 「盟主!」贾灵菲一见是自家掌门,瞬间哽咽,原本绝望已近绝望,此刻又 如何不开心? 「灵菲,可曾受欺负?」杨少飞低声问道。 贾灵菲呜咽道:「他们把我抓来,每天供我吃喝,却什么也不做,但越是这 样,我越是担惊受怕。」 上官归鸿见的确是飞燕盟失踪之女,忙在屋中搜寻起meimei身影,却只在相邻 床上看见一套略有破碎的女子衣衫。 「这……」看见这套衣衫,上官归鸿双目霎时赤红,怒吼道:「这是翩鸿的 衣衫!他们把翩鸿弄哪去了!」 贾灵菲战战兢兢道:「上官小姐比我后来,但数日前已被人送走了。」 上官翔南急急追问道:「什么时候?可知道是被送往哪里?」 贾灵菲想了想道:「应是在三日前,但不知去何地了,我只听来人说了句 送你去快活。」 一提「快活」两字,贺紫薰瞳孔一缩,似是反应到什么,厉声叫道:「不对!」 随后飞快取出青色瓷瓶,将药丸悉数倒入掌中,急忙道:「众人快服药!」 一行人面面相觑,不知她为何突然如此紧张。就在这时,库房几处角落之中, 数股青绿色的烟雾从暗藏的官道中急速喷出,不一会,淡淡青烟已笼罩整个库房! 两派门众始料未及,只有靠贺紫薰最近的晏饮霜,杨少飞父子,上官父子, 柳澄依母女寥寥数人服下贺紫薰所给药物,其余人或多或少,皆吸入些许青烟。 贺紫薰见此状况,莲足一跺,咬牙恨恨道:「快走!」话音未落,只见原本 在库房中被青烟包围的詹若庭及那数十名护院武师个个表情狰狞,眼红如血,状 若魔疯,挥舞着兵刃喊杀而来! 杨少飞与上官翔南走在最前抵住詹若庭,两派门众纷纷举剑相迎,看似又是 一场如同前两次一般的缠战,然而情况却截然不同! 一名飞燕弟子一剑刺中一名武师肩窝,登时血流如注,但那名武师恍若未觉, 反手一刀,竟将那飞燕弟子脑袋从中劈开!一旁飞燕弟子见同门惨死,怒喝一声, 寒光一闪,飞燕快剑手起刃落,生生卸下那名武师一臂!那弟子一招得手,打算 乘胜追击,不料那断臂武师仍是毫无退缩,连哀嚎也不曾发出一声,反而怪叫一 声,迎向取命剑尖! 「噗嗤」一声,利刃入体,鲜血飞散,那名飞燕弟子正沉浸在为同门报仇的 欣慰中,正欲拔剑,却见那武师双目血红,面目狰狞,仅余一臂横挥铁刀!刹那 间,那飞燕弟子身首相离,血雨飞喷三尺! 如此惨烈血腥景象瞬间震慑在场众人,两门弟子心生恐惧,杨少飞与上官翔 南同时察觉不对,喝令道:「众人不要恋战,速退!」话落,杨少飞一剑如飞, 上官翔南剑气纵横,极招双双而出,重创詹若庭! 詹若庭被两派门主出招震退数步,身形未稳便又挣扎而上,看似人已魔疯, 手中钢刀挥舞的却是丝毫不乱,显然武艺仍在。两派门主不敢托大,再度运招, 杨少飞快剑缭乱,密不透风,上官翔南亦出绝招,「鸿雁五常」蓄势待发,欲从 敌手最强点突破! 然而此时,变生肘腋!就在杨少飞执剑欲攻之际,忽觉背后有人偷袭,他只 道是有武师来援,回手一剑刺出,不料剑锋伤敌,却惊然发现,偷袭自己的竟是 飞燕弟子! 「你疯了吗!」杨少飞怒喝一声,却发现那名弟子神情有异,竟是与那些魔 疯般的武师们如出一辙! 那弟子虽被剑伤,又被盟主呵斥,却恍无所觉,顶着杨少飞剑锋,向他使出 飞燕快剑!杨少飞乃飞燕快剑大家,怎会被他打中,步法微移间,已轻松躲过。 不料刚站定,耳旁便传来剑风破空之声,竟又是一名飞燕弟子执剑来攻! 杨少飞再度躲开一剑,望向场中,库房之内,已是血rou横飞,残尸遍地,宛 如地狱惨景,战局更是混乱不堪,两派门众皆有人死伤在自己人手中,原本的两 方对垒变成无差别厮杀,几乎所有人,只要眼前有人,便会进攻,不论那人是何 身份! 晏饮霜首见如此血腥场景,惊恐万分,胸中翻腾作呕,素手颤抖不停,几乎 连剑也握不住,然而炼狱之中,岂容胆怯?晏饮霜露怯瞬间,三名魔疯者齐齐攻 至,儒门娇女,顿陷危境!墨天痕经历灭门惨案与仇家数度逼杀,对此情景虽感 心悸,却仍是镇定,见晏饮霜步履虚浮,被几名魔疯的两派门众逼杀的手忙脚乱, 左右支绌,当即快步向前,墨武春秋散出点点蓝芒,剑锋如漫天繁星般罩在晏饮 霜身前,「剑耀繁星辉」力敌三人疯攻! 墨天痕勇武相护,晏饮霜压力骤轻,心中稍定,与墨天痕贴背而立,娇喘中 问道:「天痕,这些人究竟怎么了?」 墨天痕一剑格开一名醉花楼武师的铁棍,环顾左右,发现随时间推移,两派 中陷入魔疯的人越来越多,仓库中人相杀互搏,血溅四壁,大多都已心智不再, 有几人仍是清醒,却也危在旦夕,在疯狂人群中只能勉力自保。心念稍转,墨天 痕道:「不清楚,但此时情景,我们需与尚还清醒之人合到一处,方有机会反击。」 晏饮霜此时慌张惊怕,听他有主意,连忙点头,二人环视一圈,发现柳澄依 母女与杨宪源就在不远处,碍于杨宪源的内应身份,墨天痕稍有犹豫,但看见柳 芳依奋力自保的模样,忆起与这柔弱而坚强的女子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与她身不 由己的悲惨遭遇,心一横,咬牙道:「晏师姐,我们过去!」 柳芳依母女与杨宪源此刻境况相当糟糕,三人周围至少有十数名魔疯者在狂 乱围杀,攻势猛烈,不容喘息!柳澄依三人勉力抵挡,章法渐乱,险象环生,不 消片刻,必定抵敌不住! 墨天痕重剑一挽,剑意瞬间如打磨般锐利,「剑破苍穹扉」一往无前,冲开 阻挡人群!极招开路,墨天痕与晏饮霜并肩前行,来至柳芳依三人身边,墨武春 秋银芒闪烁,结成剑圈如皓月当头,「剑动神州月」一举震开周遭魔疯者,护住 柳芳依三人! 「柳姑娘,柳夫人,杨……少主,你们没事吧?」暂得喘息,墨天痕询问三 人状况。柳芳依见危难中是墨天痕拼死来援,芳心狂喜,眼中真情自然流露,款 款动人。 杨宪源见新婚妻子竟用这般眼神看向墨天痕,心中妒火中烧,但大敌当前, 他仍需携手墨天痕才能自保,只得选择忍耐,将一腔怨妒压下。 五人汇合后,墨天痕再望四周,只见贺紫薰与上官归鸿正集在一处,抗击魔 疯者,遂道:「我们往贺捕头处汇合!」 五人抱成一团,墨天痕道:「杨少主,这里就你我两名男子,我走前,你押 后,让女子们走当中。」这提议合情合理,不料杨宪源却道:「我武艺低微,尚 不及柳副盟主,押后恐怕会拖累大家,还是让我在当中吧。」 即便早知其厚颜无耻,听此言论,晏饮霜仍是深觉恶心,想不通杨宪源如此 做派,柳澄依为何还会如此坚定的让女儿出嫁。 柳澄依虽对其知之更深,却也没想到她这女婿会冒出这般不知廉耻的话来, 但她逆来顺受惯了,即便腹诽,也顺应道:「那好,少主在中间,照顾好芳儿。」 当事人既已发话,其余人自然不好再说些什么,晏饮霜虽讨厌杨宪源的嘴脸, 但此刻突围要紧,也只能由他去了。众人排成一列,墨天痕仗剑当先开路,柳澄 依挥剑押后,杨宪源则在队伍正中,前拥晏饮霜,后靠柳芳依,有双美相傍,又 安全悠然,好不自在,心中却是百思不解,花千榭此举究竟是何意,难道是想连 自己一起抹杀,好斩草除根,不留痕迹?。 一行五人,挥剑在魔疯者中艰难前行,贺紫薰见这五人成团,眼神干净,不 像其他人一般状若魔疯,各自为战,心知是前来与自己汇合,也吩咐上官归鸿与 她一同向墨天痕一行靠拢。两拨人如在逆水行舟,披荆斩棘,艰难靠拢。 不多时,两拨人已靠的极近,却无奈中途仍有魔疯者横亘。墨天痕墨剑一指, 厚重剑面挟「剑断妖邪路」剑意,猛然拍开左右挡路的魔疯者,顺利与贺紫薰和 上官归鸿会师。 稍得喘息,贺紫薰略舒了口气,观察起现场局势。墨天痕一剑抽的一名魔疯 者转了个圈,回头问道:「贺捕头,怎么回事?」 贺紫薰面色凝重,如临大敌般眉川紧锁:「一路太过轻易,我就怀疑花千榭 留有后手,没想到竟是这般歹毒!这青烟应是迷人心智的药物,能引我们自相残 杀,他这一手瓮中捉鳖,竟然连自己人都算计了进去!」 杨宪源急忙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贺紫薰这才发现这败类仍在队伍中,觉得颇为惊奇,但转念一想,心道: 「这家伙虽是不堪,但若找到他父亲管上他,应能算个战力,我们现在深处险境, 就暂且留他一用,况且他现在处境,应是被花千榭当成弃子,与我们在一起突围, 并无坏处。」于是看了眼周身之人,道:「未陷入疯狂的,都是方才服药之人。 想必二位门主也像我们一样陷入重围,我们先去与他们汇合,再做下一步打算。」 墨天痕应道:「好!」当即挥舞墨剑,打算开路,却见晏饮霜秀眉紧锁,叫 道:「且慢!天痕,这里人数,似乎比我们进来之时。」 听晏饮霜这么一说,贺紫薰也发现端倪,不禁忧郁道:「这下难了,怕是是 留前面的人也着了道,花千榭这是铁了心要在鸿鸾搞出大事吗!」 墨天痕当机立断道:「无论前面情况如何,久留在此终是危险,我们还是先 找到二位门主,摆脱这疯狂处境为好。」 贺紫薰沉吟道:「也只能如此。」 众人再度抱团前行,此番人数增加,依旧是由墨天痕开路,柳澄依断后。墨 天痕阴脉真气经多日锤炼,如今已有绵绵不断之势,行进间春秋闪辉,不断击退 围攻而来的魔疯者。 众人一路有惊无险的寻到两名门主附近,正见到上官翔南和杨少飞正在并肩 御敌。二人武功虽高,但此刻仍是有些狼狈,魔疯者多是两派弟子,二人难以痛 下杀手,反而将自己置入险境,进退不得。 上官归鸿看见父亲,忙高声叫道:「爹,我们来了!」 这一声,却让原本嘈杂的库房瞬然安静,原本激烈打斗的魔疯者们闻声纷纷 停下眼前厮杀,带着狰狞而由恐怖的嗜血眼神看向这声音的发源地。 贺紫薰暗道不好,急忙对道:「众人速往来时的阶梯处!」话音未落,库房 中的魔疯者竟全数蜂拥而来! 两位门主看见仍有人保持清醒,不及高兴,便发现周遭魔疯者已向着墨天痕 一行涌去! 一声叫喊,幸存众人已被推至风口浪尖,成为众多魔疯者追逐的目标,贺紫 薰也再顾不得许多,大声叫道:「二位门主,我们在进来时的阶梯处汇合!」接 着展鞭扬剑,火辣身躯原地划出性感圆弧,皮鞭飞舞如练,将三名率先杀到的魔 疯者抽倒!墨天痕随即来到队伍末尾,仗剑立于贺紫薰身前,侧首厉喝道:「走!」 如此情景,贺紫薰只道他欲舍身断后,望着他那稚气中已露英武的坚毅侧颜, 鼻头不禁一酸道:「你定要回来。」 墨天痕剑一横,应道:「我也没打算留!」随即,阴脉真气暴涨,竟有些许 透体而出,化成阵阵轻风,吹动黑发自舞,衣袍翻飞,墨武春秋剑啸长鸣,周身 乍起弥天白雾,漫涌而去,剑鸣四下发散,在封闭的地窟中嗡然回响! 墨狂八舞:剑啸万里云! 地窟中众多魔疯者,眼不能视,耳不辨声,瞬间失却目标,进而停下脚步! 一招隔开众多魔疯者,墨天痕也不迟疑,抓起目瞪口呆的贺紫薰皓腕,便匆匆前 去与众人汇合。 贺紫薰被他拖拽的踉踉跄跄,这才明白自己会错了意,心中不禁一羞,小脸 瞬间映出红晕,为掩饰自己尴尬,假意责怪道:「既然有应对方法,怎么不早使 出来!」 墨天痕被她挤兑的摸不着头脑,只得道:「云气剑音乃剑意化成,只能扰乱 牵制,难以久持,先脱出此地才是上策。」 说话间,二人已奔至地库阶梯处,杨少飞正守在阶梯入口,见二人携手而来, 忙挥剑开路,接应二人。 柳芳依与晏饮霜正神色焦急望的向阶梯入口出,看到贺墨到来,二人皆长舒 了一口气。柳芳依上前关切问道:「墨公子无恙否?」 墨天痕勉强笑道:「无事。」一旁贺紫薰斜了他一眼,小声道:「你倒是处 处留情,勾搭新婚少妇,人家相公在那可是恨的咬牙切齿呢。」 墨天痕一看,杨宪源神情果然如贺紫薰所说一般,眼中满是妒意恨火,不禁 苦笑道:「贺捕头莫要乱说。」 贺紫薰也知现下不是在意这些事的时候,也不搭理墨天痕,径直来到楼梯进 口处,却见上官翔南面带悲色,浑身发抖,显是在强忍哀意与怒意,再看向门外, 只见厨房中鲜血如泼,碎rou四溅,惨不忍睹,原本留在此处厮杀的护院武师与两 派弟子,已只余寥寥数人,但这几人却对身边惨况毫无所觉,仍是不要命的对刺 对砍。 「上官门主……」贺紫薰也不知该说什么,却听上官翔南满怀悲意,虎木含 泪道:「那几人中,没有舍弟。」 「你是说,上官副门主他……」贺紫薰欲言又止,知他心中苦楚,只得道: 「两派弟子皆死伤惨重,还请节哀。」 「不错,伤亡惨重,所以,花千榭必须死!」上官翔南此刻一反往日高远气 度,眼中满是决杀之意。 此时,楼道底部传来嘈杂杀喊之声,金铁交鸣,不绝于耳。贺紫薰忙下楼查 看,只见之前墨天痕剑招所成雾气已尽数散退,原本在库房中迷失的魔疯者们重 新找到目标,张牙舞爪的向楼道口扑来! 贺紫薰见状,忙吩咐道:「前方魔疯者所剩无多,比较安全,此处有门,应 能隔绝身后的魔疯者,墨小子,劳你断后,杨盟主,还请你到前方与上官门主一 起开路,冲出这里。」 杨少飞手下弟子亦是损失惨重,四大副盟主只余柳澄依在身边,此行欲救的 贾灵菲也已失散,想必凶多吉少,心中如何不懊恼,只想着把花千榭大卸八块, 转头看向一脸不知所措的杨宪源,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道:「这逆子,害我飞燕 盟平白折损多少人马,一会若见了花千榭,定要当面狠狠揭发他,让他无地自容!」 于是,强压心中怒火道:「好,我这就去与上官门主开路,你们小心。」 杨宪源被父亲瞪的心虚不已,忖道:「父亲这一瞪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已 发现我与花千榭暗中往来?不对,父亲应是未曾发现我与花千榭的纠葛,不然为 何还会将我带在身边而不曾揭发我?况且我知道的只是错误时间,就算父亲真的 怀疑我,也找不出证据才是。」想到这里,杨宪源心中稍定,自我安慰道:「怕 是父亲知晓我方才贪生怕死躲在女人堆里,才这般瞪我的吧,哼,若我发现是哪 个贱人说的,他就死定了,不过现在还是安分点,花千榭多半是已把我当成弃子, 跟着他们逃出去才是上策。」 贺紫薰布置已毕,一行人陆续跑出楼道。晏饮霜见人已到齐,忙喊道:「天 痕,快过来!」话音甫落,黑暗楼道中银芒狂闪,接着便是几道重物落地之声, 伴着声响,墨天痕从黑暗中疾步而出,喊道:「关门!」 见墨天痕安然出现,贺紫薰当即合门。随着木门上锁,众人也暂得喘息。 此时偌大厨房中,只余两三名魔疯者仍在打斗,贺紫薰见状,道:「大家动 身去往前厅吧,别惊动他们了。」 上官翔南与杨少飞看向那几名魔疯者,心中悲戚,更添杀意,偏过头不忍再 看,绕过这几人,往来时甬道而去,众人随后跟上一同进入。 一行人在甬道中行至半途,只听前厅之中仍有打斗声传来,声音密集,显然 人数不少,上官翔南眉一轩,道:「后方打斗已近尾声,前方为何还有打斗?」 贺紫薰摇头道:「也许是前厅并未放毒,也许是放毒较迟,总之可能太多, 众人小心。」 众人依言小心前行,不多时,原本激烈的交战之声竟快速消弭,墨天痕察觉 不对,悄悄对贺紫薰道:「贺捕头,听声音前厅交战人数应当不少,这战斗结束 的也太快了些。」 贺紫薰若有所思道:「唔,魔疯者虽然凶悍,但打斗就如无头苍蝇一般,外 面那些人若是中了毒想要相杀殆尽,确实太快了。」 墨天痕道:「现下外面情况尚不确定,若是魔疯者死绝,虽是心痛,但对我 们而言却是有利,可万一……」 一句万一,让贺紫薰心念一动,惊道:「若是外面的人仍然清醒,又如此快 的结束战斗,就说明对手足以碾压我们留在外面的人!」 墨天痕面色一沉道:「怕是如此,不过也不排除是单方面屠杀魔疯者。」 一旁杨少飞听他们讨论,接话道:「无论外面的人是醒是疯,都是因花千榭 而死,无论那人妖有何花招,杨少飞定要将他挫骨扬灰!」说罢,便大步出口走 去。 上官翔南随即与杨少飞并肩而行,亦道:「不错,我倒要看看,他花千榭到 底耍什么阴谋诡计!」 见两位门主义无反顾的走向前,贺紫薰忙制止道:「两位门主且慢!小心有 诈!」 杨少飞脚步不停,反而哂笑道:「有诈又如何,难道缩在这里面就安全?」 最顶端战力我行我素,贺紫薰恨恨一跺脚,啐了声:「莽夫!」,也加紧跟 上,防备着有可能发生的埋伏。 然而想象中的凶险并未发生,杨少飞与上官翔南大踏步走出传菜甬道,只见 前厅之中,多了八名明黄衣着的蒙面男子,各执镰刀、大剑、砍刀、铁蒺藜骨朵 等凶恶杀器,正围着一地残缺不全的尸首呈扇形站开,冷冷注视着从甬道中出现 的众人。 「果然有埋伏!」 「是高手!」 两大门主同时有感这几名黄衣人身手不凡,却见两名黄衣人拎起两颗头颅, 向两大门主扔来。 人头咕噜噜滚到二人身前,二人面色随即大变!那两颗头颅面容扭曲,表情 狰狞,状若魔疯,显然生前也遭受毒雾侵害,正是先前留在前厅的飞燕盟副盟主 贾尧与乌德钦! 手下残忍遇害,杨少飞怒火瞬腾,怒语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都是你们做 的?」 此时,众人上方,醉花楼二楼半层的贵宾席间不合时宜的传来一阵鼓掌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道艳红身影探出,拍着手阴阳怪气道:「不错,杨盟主真 是神机妙算!」 杨少飞本就怒极,听闻此讥讽中又带挑衅的尖细男声,心中怒火瞬间炸裂, 向那人恨然吼道:「花千榭!我要你狗命!」 话音刚落,花千榭身旁又探出一个蓄有三缕黑白相间的山羊胡的猥琐老头, 蔑然笑道:「鸿鸾两大派不过如此,老夫只一剂噬魂青雾,就让你们有来无 回了,花楼主,你如临大敌般把老夫找来,就为对付这些小子么?」 花千榭也不理楼下众人恨然目光,向那老者谄媚笑道:「您瞧,就算在噬魂 青雾中,还不是有人出来了,若不是有扎手货色,小榭怎敢麻烦药王出手。」他 在那老人面前自称「小榭」,显然非常尊敬那猥琐老者。 一番恭维,那老者听了十分受用,一双泛着yin光的小眼睛却一直在晏饮霜、 柳芳依与贺紫薰身上流连,猥琐笑道:「虽是扎手,不过很合老夫脾胃,等灭了 这帮崽子,老夫可以带你一起享用。」 花千榭自然欣喜道:「多谢药王!」 晏饮霜看清那老者容颜,悄悄对墨天痕道:「天痕,那日在街上盯着我与梦 颖看的,就是这老人!」 「噬魂青雾,药王……」贺紫薰听着他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猛然惊叫道: 「你是快活林的摧花药王!」 那老者笑道:「小美人有几分见地,不过药王可不是你该叫的,你应叫老夫 药情圣才是!」 贺紫薰朗声讽道:「叫你药王都是抬举你,你jianyin掳掠,辣手摧花,贻害多 少良家女子,有何资格用上这济世救人的药王之名!」 摧花药王被她挤兑,也不恼怒,反而笑道:「与老夫欢好过的女子,都会喜 欢上老夫的本事,这情圣二字,为何用不得?你若不信,待会正事办完,老 夫便教你体会,保证你以后会日日黏着老夫不想离开。」 贺紫薰被这老不修yin辞撩拨的又羞又怒,咬牙切齿道:「难怪你们要在鸿鸾 掳掠女子,原来都是快活林的人!」 花千榭笑道:「我快活林是会请些美貌女子一同双修,共赴极乐,但此番在 鸿鸾却非如此。」 「话说的冠冕堂皇,还不是做那作jian犯科的勾当!」贺紫薰不屑道。 花千榭噗嗤一笑道:「贺捕头是聪明人,但还不够聪明。我快活林想要请女 子双修,你们缉罪阁多年都不曾发现,若不是花某人故意留出破绽诱你来寻,就 凭你又如何能发现的了?我又怎能向今日一样不费吹灰之力尽歼两派精锐,还能 钓着鸿鸾最大的两条鱼?」 两派门主顿觉自己误中jian计,折损精锐门人,心中懊恼不已。 而最为懊恼的,莫过于领军的贺紫薰,当听完花千榭颇为得意的话语,伊人 柔美俏脸顿时煞白,原来自己细心查访发现的那些线索,竟是花千榭故意留给她, 目的就是为了引两派精锐来此一网打尽?如此说来,提议让两派出人攻打醉花楼 的墨天痕岂不极有可能是醉花楼jian细,一步步引自己入彀?回想那日在假山中撞 见,之前又在醉花楼偶遇,还有寒凝渊的无故出现,难道都是醉花楼引自己上当 的计策?想到自己被人利用,一头扎进别人圈套,贺紫薰顿觉无地自容,恨恨看 向墨天痕道:「墨天痕!我早就怀疑另有jian细,不想竟然是你!那日你定是早藏 在假山中与我佯装偶遇,然后建议两派出人攻打醉花楼,也只有你,会让醉花楼 知晓我们真正的进攻时间,让他们做好防范!」 此话一出,所有人眼光都落在墨天痕身上。墨天痕被这突如其来的怀疑弄得 莫名其妙,却知她说的句句属实,自己竟无从辩解,一时间尴尬不已。 这时,却听一道坚定女声响起:「墨公子绝不会是jian细!」众人看去,发话 者不是晏饮霜,却是前日刚刚大婚的飞燕盟少盟主之妻——柳芳依! 柳澄依见女儿强行为墨天痕出头,忙上前拉住她道:「芳儿,不要多话。」 柳芳依甩开母亲手臂,倔犟道:「自与墨公子在鸿鸾偶遇,他三番五次救我 于重围之中,他为人侠义,正气凛然,怎会与这等败类同路!」 晏饮霜接话道:「不错,天痕与我同从正气坛来此,他命途多舛,在坛中经 历几番生死,绝不会是快活林之人!」 贺紫薰心中有火,自然听不进解释,反而逼问道:「只是你一面之词,你如 何证明?」 晏饮霜略一思索,竟将手中长剑指向贺紫薰! 面对泛寒剑锋,贺紫薰冷笑道:「无话可说,准备杀我灭口吗?」 晏饮霜静静道:「儒门问世七剑,可曾听闻?」 贺紫薰冷然对道:「狼牙破军禄存金,文武双曲百笑歌,少微潇然风忘俗, 廉贞魄灵锦山河(附录2),儒门七君配剑,天下闻名,如何不知。」 晏饮霜望着贺紫薰不语,皓腕一翻,素手一抖,长剑上竟有外壳脱落随之脱 落,露出包裹其中的剑中剑,横于贺紫薰眼前道:「看清楚!」 「这……」贺紫薰定睛一看,不禁目瞪口呆——只见眼前长剑剑身纤细晶亮, 华彩流萤,绚丽斑斓,剑身底部以小楷篆刻「锦绣」二字,方正大气而不失灵韵, 笔画横折间,更隐隐透出儒门正宗九阳昊劲! 「此剑名为锦绣,儒门问世七剑之一,临行前家父所赠!」晏饮霜收剑,冷 声道:「你可认识?」 儒门问世七剑名满天下,贺紫薰自然认得,然而现在证据确凿,她却陷入尴 尬境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一路上都以为晏师姐这把剑只是把普通兵器,不想竟是晏坛主配剑。」晏 饮霜初现锦绣,墨天痕也颇为讶异,却听楼上摧花药王人鼓掌道:「哈,原来你 们之中还有儒门高人之女,这下更趣味咯。」 墨天痕瞥了眼幸灾乐祸的摧花药王,拍拍贺紫薰香肩,柔声道:「大敌当前, 别让对手看了笑话。」贺紫薰见他神色坦然,对她先前怀疑没有丝毫不悦,感激 之情瞬间填满胸臆,看向墨天痕的眼神也起了细微的变化。 安抚好不安的女捕头,墨天痕昂首问道:「所以你们的目的,是想覆灭鸿鸾 城势力,好取而代之?」他并未注意贺紫薰脸上的复杂表情,也不知佳人此刻的 心绪波澜,他现在所想,便是与花千榭多周旋片刻,好想到办法脱出樊笼。 花千榭笑道:「还是墨公子比较聪明。」 「你这样大张旗鼓的围杀两派,不怕赵大人察觉领兵来援么!」墨天痕对话 间,心中已飞速盘算,如何带众人脱离这群高手包围。 花千榭得意道:「花某既布围杀,又如何不懂截援的道理?你们在外的四处 暗桩,我早已派人清掉,等赵廉察觉你们失陷,花某早就尽控全局了。」提及赵 廉,花千榭浮出一脸鄙夷:「赵廉那老匹夫无德无能,胆小怕事,文有余而勇不 足,他若有那能力办案,我今日又如何能得偿所愿呢?」 听闻自己留在外面的哨口已被拔掉,贺紫薰暗道不好,墨天痕亦是心惊,面 上却不动声色,继续暗暗观察起此刻前厅环境,仍在想法与其周旋,于是又道: 「花千榭,我问你,落松城墨家灭门一案可是你快活林做的!你们把主母陆玄音 掳到哪去了?」 「陆玄音?你说的可是希音观的南水玄音?」提及女人,摧花药王来了兴趣, 自言自语道:「听闻是个仙气与美貌并存的美人,若有机会,老夫倒也想一亲芳 泽,却不过老夫却从未听说天主要对这美人下手。」 墨天痕见他言语轻薄自己母亲,也按捺不住,怒道:「墨家满门遭灭,主母 无故失踪,这等灭绝人性、掳人所爱的勾当,不正是你快活林常做之事吗!」 花千榭蔑然一笑道:「就算是我快活林做的又如何?说不定那南水仙子正在 林中某处快活的流连忘返呢。」 上官翔南怒道:「墨公子,这等败类,与他废话什么,花千榭,你当真歹毒, 为了对付我们,连你醉花楼的护院武师都要一同陪葬!」 花千榭不以为意道:「他们不过引你们入彀的诱饵,生死又有何价值?今日 功成,他们应感到高兴才是。」 杨少飞举剑怒指花千榭道:「你就这么肯定今日能留得下杨某吗!」 花千榭哂道:「杨盟主何不一试?」说罢向场下的黄衣人递了一个眼色。八 名黄衣人得令,二话不说,齐齐上前向众人猛攻! 「大家散开!」贺紫薰皮鞭一荡,率先接战,随后,两拨人马便挤成一团, 陷入乱战,花千榭与摧花药王则在二楼冷眼旁观,气定神闲。 甫一接触,杨少飞顿觉黄衣人武功不凡,虽不及自己,却只稍逊于几名副盟 主一筹,极难对付。但最为让他忧心的,却是作壁上观的花千榭与摧花药王二人, 这二人若是出手,两派今日恐全军尽墨! 想到此处,杨少飞纵身一跳,飞燕轻身直跃二楼,剑出快锋,直指花千榭! 花千榭不慌不忙,腰身扭转,避开杨少飞快剑,咯咯笑道:「杨盟主真是喜 欢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乖乖在下面束手就戮不就好了,偏偏要上来讨不自在。」 杨少飞冷声道:「怕是杨某上来,会让你不自在吧。」 花千榭维持着那副令人生厌的笑脸嘻然道:「杨盟主哪里话,就凭杨盟主的 武功,花某还不放在眼里,何况这里还有药王压阵。」 「你……!」杨少飞身为堂堂鸿鸾巨头,掌控半壁城郭,竟被眼前这不男不 女的妖人如此轻视,加之盟中弟子损失惨重,如何能忍的住这挑衅似的话语,当 即怒火爆燃,踏步而上,剑路由轻转灵,环绕周身,似新月回转,直逼花千榭! 直至二人近身,杨少飞挥剑猛劈,角度刁巧,却不见飞燕剑招痕迹! 遭遇不同以往之招逼杀,花千榭眼神一凛,脚步飞移,带起一阵艳红旋风, 避开杨少飞之招,仍是轻松笑道:「你怕我吃透你的飞燕快剑,所以用唐家月刀 来对付我?」 被他说穿底细,杨少飞更是火大,也不答话,再度施展飞燕轻身,对花千榭 同出一拳一脚!拳似飞鸟冲天,脚可碎地裂木,竟是乌家惊羽拳与贾家倒槐脚双 武并流之招!然而花千榭仍是嬉笑不停,手中红色丝巾瞬间铺开,轻松裹住杨少 飞惊羽之拳,下身红裙一扬,盖住杨少飞猛腿来路!杨少飞只觉自己一拳一脚仿 佛打入泥潭之中,劲力瞬间消弭! 「你!」讶异同时,杨少飞攻势不缓,密密麻麻,绵绵不绝,剑走刀式,拳 脚交互,尽融飞燕三家所长,花千榭虽身段灵巧,卸力有方,一时也不敢硬接, 二人顿陷缠斗之局! 另一方面,上官翔南看见杨少飞飞身上楼,犹豫一瞬,替上官归鸿拦下两名 黄衣人攻击,低声道:「归鸿,一定照顾好自己!」 上官归鸿不明所以,刚想问话,却见上官翔南纵身一跃,如鸿雁展翅,直冲 云霄,于空中黄袍一展,翩然降至摧花药王身前! 「回雁门上官翔南,领教药情圣高招,也为舍弟讨个公道!」 摧花药王上下打量他一番,轻松笑道:「后生可畏,冲你这番气度,老夫允 你,三十招内,不用毒功。」 上官翔南心知摧花药王成名已久,这番话看似轻敌,却并非托大,眼下之计, 只有在三十招内击败或击伤他,才能为之后战局增添筹码。当下也不多话,手中 长剑微微撩起,率先抢攻! 上官翔南剑招一出,便见摧花药王嘴角一抽,道了声:「不差。」忽的从身 后抽出一根木杖点在那剑脊之上,上官翔南剑势随之一缓,向后退却半步,竟是 由攻转守! 对手退守,摧花药王不疑有他,喝到:「根基不稳!」随后木杖笔直前点, 欲取上官翔南中路,不料上官翔南腰一沉,腕一翻,剑锋再出! 「鸿雁五常:雁序谦礼!」 回雁门剑法脱胎于先人对鸿雁之观察,雁为智鸟,极重辈分,雁序之中,无 雁会超越阵头老雁,是谓礼让恭谦,转成剑法,变成礼让后发之招,让人先攻, 后发制人!摧花药王不料上官翔南半路变招,被打的措手不及,狼狈逃开,仍是 被利剑划破衣角! 「好一个鸿雁五常,是老夫小看你了。」摧花药王纵横江湖多年,如今在后 辈手上吃瘪,自然面上挂不住,又碍于方才托大承诺「三十招内不用毒功」,处 境一时尴尬不已。 上官翔南亦不会放过如此机会,口上应道:「谢前辈夸奖。」手中长剑再出 剑招! 「鸿雁五常:雁哨警智!」 雁群落地时会有孤雁警戒放哨,故而雁乃最难获猎之物,转为剑招,便成时 时守式,探而攻弱的反制之招。与摧花药王连对几剑后,上官翔南找准其运招破 绽,一剑刺出,剑路罩心封喉,杀意凛然! 然而摧花药王威名存在江湖数十载,又岂是易与之辈?招式虽被压制,武学 见解仍在,但见他木杖圆轮,看似出招缓慢,却将上官翔南剑路的几处主攻点死 死守住,让他一时难以有所建树,缓缓消耗承诺招数! 另一方面,大厅之中,当属柳澄依武功最高,晏饮霜与墨天痕次之,只这三 人武功稍高于黄衣人,其余三人武功皆不及黄衣人,而武功最高的两大门主的先 后离开,让楼下众人压力倍增! 「可恶,为何不先解决这些麻烦,再找花千榭算账!这两人一走,我们不是 更易被各个击破!」贺紫薰抡鞭抽开一名黄衣人的斧劈,剑卸另一名黄衣人刀砍, 嘴上牢sao一直不断。 墨天痕此刻就在她身后不远处独对两名黄衣人,却不忘安抚她道:「所谓擒 贼擒王,两位门主若留在此处,战力不均之下,必会引花千榭和药王出手,届时 我们处境会更为艰难。」 贺紫薰知他所言非虚,只得集中精神,专注迎战。 此刻一楼大厅之中,墨天痕一行人少武微,却遭强敌猛攻,因在乱战,常有 人面临以一敌二甚至敌三敌四的险况,战势可谓举步维艰。 眼见不妙,晏饮霜急道:「天痕,此回若是再不开杀,真的要交代在这了!」 墨天痕心中明朗,此回已容不得他心慈手软,先削弱敌人有生力量才是首要。 「唉!」一声叹,剑横心横!墨天痕再出墨狂八舞,剑御千秋风赫然上手, 前厅之中,忽起飚然风啸!与墨天痕对手的黄衣人始料未及,面门被狂风袭卷, 视线迷离!墨天痕抓准机会,踏步送剑!墨剑当胸贯入黄衣人身躯,染血剑锋透 体而出,殷红飞溅!黄衣人闷哼一声,当场毙命! 「这便是杀人……我……开杀了……」手染血腥,墨天痕心头狂跳,眼中满 是惊惧,他虽不止一次见过人间炼狱,但亲手杀人却是首次,握剑之手颤抖不停, 呆在原地狂喘不止。 然而乱战之中,岂容喘息,一旁黄衣人见他神情呆滞,又见同伴身亡,舍了 正在围攻的柳澄依,转而向他攻来! 墨天痕心绪仍是起伏难平,难察四周动向,转眼间,逼命刀刃已近在咫尺! 「天痕小心!」晏饮霜一声疾语,惊醒慌乱中的墨天痕,但见刀锋闪眼,剑 光飞驰,金铁击鸣间,一截带血刀尖从墨天痕肋下穿出,殷红开绽! 「天痕!」「墨公子!」「墨小子!」面见此景,晏饮霜、柳芳依、贺紫薰 同时惊呼,却见墨天痕稳立不动,左手死死钳住刀背,右手墨剑银光耀目,回旋 飞劈间,一举架开夺命刀刃! 黄衣人被他逼的疾走退开,与他相隔数步间距,只是僵持,不敢再轻举妄动。 三女这才看清,方才那一刀只是贴着墨天痕腋下穿过,戳碎了两层衣衫,擦破了 些许皮rou,并未如前所见一般「透体而出」,不禁同时松了口气,安心迎敌。 然而墨天痕虽是缓过神来,场上仍是少打多,弱对强的不利局面,所有人都 在咬牙苦战,溃败已近在眼前! 不出一会,竟是杨宪源率先露出破绽,长剑一击斫在敌手臂甲之上,被瞬间 弹开,空门大露!生死关头,杨宪源也顾不得什么风度气节,顺势向后一个懒驴 打滚,竟是躲到在一旁奋战的柳芳依身后,大呼:「芳儿救我!」柳芳依被他一 挤,步法骤乱,附近黄衣人看到机会,同时来袭,数把兵刃瞬间逼近,直指佳人 娇躯! 墨天痕相距不远,见此情景大惊失色,急切间出手比往日更狠三分,阴脉真 元流转周天,炽烈剑意四散飞窜,墨武春秋通体泛红,guntang灼人,一记剑扫长空 焰向逼杀柳芳依的黄衣人迅猛攻去! 然而墨天痕迅疾一剑,仍是快不过死神勾命之镰,来不及挽救佳人性命! 快慢一瞬,只听「噗噗噗」三道兵刃入rou之声与女子惨嚎同时响起,墨剑扫 出的彤红焰火随后降临,一名黄衣人背部瞬间被烧出可怖焦痕,惨叫倒地,却让 墨天痕看到心惊一幕!! 冷刃沾红,是最令人叹息的香消玉殒,墨天痕眼前女子血染青衣,有着与柳 芳依极为相似的美艳容颜,此刻却是苍白无色,生气尽消! 「娘!」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柳芳依奋力接住飘摇坠地的身躯,已是泪珠 满目,泣不成声。 目睹柳澄依用血rou之躯挡在女儿身前,墨天痕脑中再度浮现墨家惨案当夜, 陆玄音含泪摧琴,豁命为自己开辟生路的情景,感动中,泪水已夺眶而出,心头 怒意同时炸裂,催动阴脉真元暴涌冲天,奔霄剑意,再现浩然罚罪正气! 墨狂八舞最上式:剑罚百世罪! 剑厚重,意磅礴,招却如电闪快疾,两名黄衣人未及反应,身首两分,霎时 血柱参天! 墨天痕狠心开杀,两剑诛三人,心头再无初始时的不适,飞速跑到柳芳依身 边,蹲下身,查看柳澄依的伤势。 两旁黄衣人见虽见同伴惨死,仍是不依不饶,欲继续取命,这时,晏饮霜与 贺紫薰、上官归鸿也已赶来,架开黄衣人兵刃,互成犄角而立,将柳芳依母女与 墨天痕护在中间,再度相杀起来。 柳澄依身上三处伤口皆是被利刃贯穿,已伤及脏腑,神仙难救,更有一处穿 透肺叶,让她咳血不止,气若游丝。 柳芳依抱着母亲渐趋冰冷的身躯,抽泣哽咽到难以自持,面临生离死别,却 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冤家……别……哭了……」一声若有若无的低语,让柳芳依精神一震,激 动道:「娘,你撑住!」 听到女儿开口,柳澄依脸上又多了几分血色,重新开口,目光已然飘忽,有 气无力的话语,却是道出一个隐藏许久的故事:「那一年,爹和娘都走了,我带 着年幼的你四处流浪,靠别人接济度日,为了养活你,我把次卖给一个农夫, 换来我们三天口粮……一开始,我跟别人说,我们是姐妹,别人都不信,以为我 骗他们,只有跟别人说我们是母女时,才有人愿意接济我们,你开口次叫我, 也是叫娘……开始我还会腹诽,后来也就渐渐习惯了,真的把自己当成你的母亲, 可后来你长大了,越来越漂亮,周围开始不断有向你男人献殷勤,而我却为了抚 养你,失却了最宝贵的贞cao,耗费了整个青春,我开始嫉妒,开始恨,想着如何 把你毁掉……」 柳芳依不想柳澄依一番话语,竟是牵扯到自己身世,讶异之中,更是心疼母 亲伤势,泪声道:「娘,别再说了。」 柳澄依眼神已近涣散迷茫,对柳芳依话语恍若未闻,脸上浮现自嘲般的笑容, 继续道:「现在想来,自己真是蠢,承认是姐妹又如何?不把你送到那禽兽的床 上,我就保不住现有的生活了吗?我知道你那日来了天葵,未曾失身,此番若能 脱身,便跟你心爱的人走吧,不要再到杨宪源身边了……」她肺叶受创,连续说 这么多话,气息已然不多,开始夹着血沫剧烈咳嗽。 柳芳依见她惨状,哭喊道:「娘,你不要再说了!」 柳澄依惨然一笑,想要抚摸胞妹面庞,却连抬手也无力做到,边咳边喘道: 「你……能叫我一次jiejie吗?」 柳芳依见她已至弥留,哭的更凶,已经微哑的嗓子用力喊道:「姐……jiejie ……jiejie!jiejie!」 声声句句,皆是此生最想听到的语句,柳澄依心愿已了,再无牵挂,面上露 出幸福浅笑,而周围兵器交鸣之声纷乱嘈杂,似在嘲笑,又似扼腕,渐渐淹没了 她最后的衷心话语:「这一声,晚了二十……年……呢……」 感觉怀中身躯再无生息,柳芳依扑在柳澄依尸体上放声嚎啕。柳澄依最后一 番话语,惹的墨天痕万分动容,原以为是护犊天性,到头来却是放不下舍不掉的 手足之情,皆是血浓于水,二者之间,又有何差别? 柳澄依一生,为生活,出卖自己,因嫉妒与不甘,又出卖胞妹,到头来才发 现,自己的恨与嫉妒,都是因为爱。 二十年,因爱而恨,终究为爱而亡。 眼前景象,又与当晚自己扑在父亲尸身上嚎哭的景象重叠,墨天痕怒握墨剑, 一字一顿吼道:「杨-宪-源!」然而环顾四周,只有晏饮霜、贺紫薰与上官归 鸿正在与三名黄衣人激战,杨宪源早已不知所踪。 原来杨宪源见势不妙,从地上随意抄起一把兵刃,便往大门口夺路而逃,未 至大门,就听耳后利刃破空之声由远及近,杨宪源不敢接战,加速奔逃,终至大 门之前,用力推去,却发现大门竟被从外锁住,不及思考他有所动作,身后追兵 又至,杨宪源无奈之下,只得向楼梯跑去,想利用楼上房间的窗户逃生。不料当 看见杨宪源向楼梯处跑去,黄衣人竟停下步伐不再追赶,而是折回头,再度杀向 墨天痕一行! 再度接战,柳澄依死,杨宪源跑,柳芳依哭的疲累,伤心欲绝,再无战意, 墨天痕狂怒一击未曾节制,损耗颇大,一行人战力削减的厉害,又要以四敌五, 还要不时分心顾守柳芳依以防她被黄衣人偷袭,战的苦不堪言。 而杨宪源沿楼梯而上,想找处客房窗户跳出,却发现去往客房的通道都被锁 住,气的他直骂娘,又吧不知身后追兵已舍了自己,只能硬着头皮在走廊上飞奔, 寻找可以突破的地点。 正跑间,走廊隔壁忽然响声大作,吓的杨宪源大惊失色,慌忙调头开逃,一 转身,却见木质廊壁噶然破裂,带起漫天断木碎屑,一道人影从中横飞而出,狠 狠砸在另一侧廊壁之上,跌落在满地狼藉之中,浑身沾血,痛苦不堪,显然是在 那头受巨力打击才会有此结果。 杨宪源被吓的不清,慌忙拔剑准备自保。那人撑着剑勉力爬起,惊觉这方有 人,凶狠望来,却让杨宪源失声惊叫道:「爹?!」 那浑身沾血,被人打出墙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飞燕盟盟主杨少飞! 杨少飞见杨宪源举剑相对,心中忽然腾起一股可怕想法,恨声道:「逆子! 你是帮他来除掉我的吗!」 杨宪源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举动就如同准备击杀父亲一般,忙把剑背到身后, 焦急辩解道:「不是的,爹,我只是路过……」 这时,花千榭那艳红的身影也穿过木廊破洞来到此处,目睹了父子反目那段 画面,心中灵机一动,高喊道:「杨少盟主,你可来了,省的我再去找你,快快 动手,事成之后,花某答应过你的,全部兑现!」 「这……我不已经是个弃子吗?他怎么还对我说这些?」杨宪源被他搅合的 摸不着头脑,杨少飞听了却是怒极:「好哇,逆子,终于原形毕露了吗!你果然 当了醉花楼的jian细?」 杨宪源浑身一震,颤声道:「爹……你都知道了?」 「呸,你这逆子,还有脸叫我爹?」杨少飞此刻挣扎站起,手中剑颤颤巍巍 的将心中怒火一同指向杨宪源。却听花千榭又道:「杨少盟主,你已被撞破,若 此回被他脱逃回去,往后你就难有立锥之地了!在此将他诛杀,将是唯一且最好 的选择!」 「我……爹……」杨宪源心中烦乱,反复纠结挣扎,耳中一边是父亲的凶狠 怒骂,一边是花千榭的不断催促,两股声音交汇在一起,如同魔音贯脑,回响不 休,令他几欲崩溃,几欲疯狂! 终于,疯狂压制住了理智,却展现出了冷血到可怕的一面,杨宪源一改先前 挣扎姿态,淡定自若的望向花千榭,问道:「你不骗我?」他说这话时很是轻松 自然,就如平时与人聊天一般。 花千榭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四大副盟主已去其三,柳澄依又是你姘 头,如今只要杨少飞一除,你就是飞燕盟最正统的接班人,掌控鸿鸾半壁的一派 之主!」见杨宪源仍有犹豫,又火上浇油道:「道路我已为你铺平,如何把握, 就看你自己了!」他原本收买杨宪源,便是指望他掌控飞燕盟后为自己所用,现 在更是让杨宪源弑父夺位,一旦杨宪源真正下手,他手中就多握一枚把柄,日后 对杨宪源的控制也就更为牢靠。 杨少飞一听,怒喝道:「逆子!你就是打着这个算盘吗?飞燕盟迟早会传在 你手中,为何你非要串通外人,做这傀儡盟主!」 杨宪源面色瞬间狰狞起来,朝杨少飞吼道:「有你在飞燕盟,我永远只是个 少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