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封神 雷霆
江栩醒来的时候孤身一人,躺在焱空安排他住的那间寝殿内,远处的桌上放着一只烛台,江栩一颦眉,微风拂过把火苗打灭。黑暗中好像有声音在呼唤他,他起身下床,趿着木屐,推门走了出去。 月华如水,给庭院增了几分空灵,庭中藻荇交横,江栩在月色中游走,细细分辨声音的来源,判断的结果和他心中的直觉不谋而合。 是那间废弃的神殿。 他走到殿前,门大开着,黑布落在地上,卧箜篌浮在空中,琴身上的金文像是被打乱的水面,涟漪一般浮动着,带着奇异的妖冶,琴弦自发波动,弹着江栩记忆深处的乐曲。 他走上前,指间碰上琴身。 “阿栩,阿栩。” 一道温柔的女声唤他,不是母亲。 “阿栩,过来呀,往这边。” “好乖啊。“ 银铃般悦耳的笑声,若即若离,熟悉又陌生。 “阿栩,宝贝儿。” 浑厚的男声从同一个方向传来,但更细微,更模糊。 “到这里来……” 声音消散了。 “你舍得么?” “……” “我舍不得!” “桐儿……” “你闭嘴!” 杯盏破碎的声音。 “她在哪儿?她在哪儿!” 好疼…… 刀剑入rou的闷响。 火舌灼烧着皮肤,绽开一朵朵鲜血的花。 “我的桐儿,她在哪儿!” 更多重物落地的声音。 “杀了他们,去啊,杀了他们!” 有东西被塞进手里。 他抬眸,对上一双火红的眼睛,鲜血从眼眶中涌出,痴狂而狰狞。 “去报仇,去啊!” 肩膀被猛地一推。 “阿栩……不要……” 还是那道女声,让江栩心痛得无法呼吸。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江栩!江栩!你在干什么!” 视野内强光骤现,小臂上剧痛,手里拿的东西“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是一把带血的匕首,不知道是谁的血…… 喉咙被扼住,后脑狠狠撞上墙壁,把他撞得晕眩。 气息不通,喉间发出嘶声。 视线逐渐清明,他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褪去了温柔和深情,盛满了熊熊怒火。 怎么了? 他将目光后移,看到了焱曦玥,以及倒在他怀里的焱空。天帝胸前是一大片血污,空气中是nongnong的血腥。 是我吗? 大概是了…… 又是这样。 他笑了起来,状若癫狂,焱曦宸惊愕间松手,他顺着墙瘫倒在地,胸膛猛烈起伏,然后一点点向焱空爬去。 有人一脚踹在他胸口,将他掀到一旁,他伏在地上猛烈地咳,再抬起头时,双目熔金一般,金色血液从眼眶中溢出,在双颊笔直地画出两道血痕,配上他的笑,令人毛骨悚然。 白皙的双手从腕间开始浮起银色的鳞片,指尖长出黑色利爪,随着他的扑打在光洁的地面留下一道道凶残的抓痕,龙角流金,繁复的额纹沁出,颧骨上漫出墨鳞,肩胛骨收紧又放松,像是鸟类拍打着翅膀,肌理破开,生出一对有力的玄色羽翼,金羽描出纹理,下半身化出龙形,在石面上拍出蛛网一样的裂痕。 众仙面前,主神殿内,江栩变成了一头半人半龙的怪物。 羽翼带起阵阵罡风,能划地成川的长尾让殿内装潢化为齑粉,凡人或妖兽修炼成的小仙根本无法与原始的自然力量匹敌,几个武神顶着风暴窜到他身边,举剑要刺,却被焱曦宸拦下。 “江栩,江栩,我求求你停下。”焱曦宸只身站在暴起的江栩面前,仰视着半人半龙的远古神裔,“现在还不晚,乖乖的,嘘,安静,到我这里来。”风刃划破他的脸庞和衣衫,他从怀中取出那枚玉铃,脆弱的铃铛在狂风中发出细碎的清响,传到江栩耳中,一点点平息他心头的无名怒火。 旁边一个小神看他逐渐平静,一颗芝麻大的心渴求屠杀上古凶兽的荣誉和修为,举着自己的武器,向暴风中心的妖龙攻去。 他还没踏进暴风眼,泛着寒光的龙尾闪电般缠住他的身体,江栩回过身,歪着头,显得一派天真,观察着他的猎物,但这是焱曦宸熟悉的他的狩猎进攻的前兆,还未来得及上前阻拦,江栩的翅膀从侧面袭来,带着劲风把他打翻在地。 等他再爬起来时,那个小神的头颅已经无力地垂下,颈部诡异地弯折,胸膛上破开一个大洞,被掏出的心脏正攥在江栩手中,鲜红的血液染了他满手,他皱着眉,咬了一口那团血腥的组织,然后厌恶地呸了出来,随手扔掉,长尾一甩,那个小神便像一片破布,被远远甩了出去。 “杂碎,”江栩回过头,用那名小神的披风细细擦去每根手指上的血污,也擦掉唇边的血迹,“血还是红的,也配称神?”嗜血的笑容让在场的所有人不寒而栗。 焱曦宸握紧自己的佩剑,看着自己陌生的恋人。 “江桐在哪里?”江栩把披风扔掉,缓缓上前,目光越过焱曦宸看向靠在焱曦玥怀中的焱空,“江桐在哪里?” 一名神官的惨死让其他人不敢妄动,鳞片在石面上划过,留下窸窸窣窣的声响,让人毛骨悚然。 “不说?”他继续上前,焱曦宸举起佩剑,江栩伸手拨开,睨了他一眼,其中的威压让他膝盖一软,不由退到一旁,“那我一个个杀掉他们,好不好啊?”他目光凝在焱空脸上。 这不是江栩,这不是他的栩儿。 “江栩,你冷静一点。”寒芒乍起,焱曦玥手中凝出一柄鸣鸿刃,护在父亲身前。 江栩把目光转向他,细细端详着他的面庞,“你要站在他那边?”他轻声问,声线温柔而诱惑,“你确定吗?” 那声音好似千斤重,压低了焱曦玥的刀锋,趁着他这一瞬的迟疑,江栩伸手按住焱空胸前的伤口,滑腻腻的血污染上他的手,利爪顺着裂口向内挖去。 突然,一支手臂勒住了他的脖颈,把他从焱空身上拽起,焱曦宸的身体夹在他双翼间,身后火光流动,双翼有力地拍打,挟着江栩飞到半空中。 江栩回过神,龙尾亮出锋芒,箭在弦上,就要袭上焱曦宸后脑,焱曦玥掷出手中寒刃,钉住他的尾翎。 江栩吃痛发出怒吼,挣扎得更猛烈,双目漫上血红,指尖深深嵌入焱曦宸的小臂肌rou。整个大殿震颤着,墙壁爬出裂痕,石块从穹顶坠落,打在空中两人背脊上,焱曦宸几乎制不住江栩,他化出真身,猛禽攥物,一爪掐住江栩的脖子,另一爪攥住他的腰,双翼一震,把他狠狠按在地上,光洁的石面被砸出一个深坑。江栩的侧过脸盯着他,双眼赤红,口中吐出凌乱的咒骂。 焱曦宸冷冷看着他,凤首低垂,喙啮在他的翅膀和皮rou连接处,在定定的对视中施力。兽物的眼中的暴怒被惊恐稀释,皮rou在巨力下缓缓分离,仿佛凡间的凌迟之刑。 一边残破的翼落在石块瓦砾间,紧接着另一瓣也被甩在地上,江栩脸色煞白,喉间发不出声音,焱曦宸松开他,化作人身奔向他父亲,江栩趴在地上,浑身痉挛着。几个武神持着锁链上前,咒枷扣上他伤痕累累的颈,封滞残存的灵力,沉重的镣铐锁住他的双手、腰部,像是拖尸体一般把他拽了出去。在他们眼里,两者确实没什么差别。 焱曦宸焦头烂额地处理完主殿的事务,安抚好各方情绪,才疲惫地来到他今夜的最后一站,天牢。 黑黢黢的高塔立在夜色里,镇在天都的最南。 江栩被关押在最顶层,焱曦宸乘悬梯上升,阴冷的气息刺入骨髓,悬梯挺稳,他打开木门,看到牢房中央的那人。 江栩双臂吊缚,头无力地垂下,下半身浸在水里,周身的水面染着缕缕金色,是他伤口中汩汩流出的血液。 脚步声在空阔的牢房中回荡,江栩没有抬头,但焱曦宸知道他还醒着。在他跳进水里,向池中人一步步走去时,江栩终于抬了头。 妖化的特征已经褪去大半,他的眼眸还是月色一样温柔,“不管你想问什么,今晚发生的一切,我都不知道。”他的嗓音沙哑,在焱曦宸开口前就阻止了他。 男人闻言低笑,托起他的下巴。 “江栩,你爱我吗?”指腹擦过他脸上的道道伤痕,目光有点迷离,在江栩脸上胡乱晃过。 江栩又笑了,牵扯到嘴角刚刚愈合的伤口,溢出更多的血,那笑容比起水牢中的水更加寒冷,焱曦宸双目聚焦到他唇上。 “我不知道啊。”他听到他说。 心脏如坠冰窟,焱曦宸脸上的笑却更灿烂。 “你食言了,焱曦宸。”沁出的血珠滚滚落下。 焱曦宸含住了那滴血,舌尖顺着血迹向上,狠狠剜在那处伤口,向内钻动,直到江栩终于忍不住嘶声吸气,他才放过那块撕烂的血rou,吻上他的唇,舔掉每一处破口上的血丝。津液刺激得伤口更疼,但他不在意,江栩也不在意。 扯断吊顶的铁链,焱曦宸扶着江栩的臂让他环住自己的颈,一手托住他的臀,另一只手在他小腹摸索,找到那道隐蔽的缝隙,拨开鳞片,勾出藏匿其中的性器,然后粗暴地在软腔内插入两指,开始抽动。 “混蛋……你这是强暴……”江栩躬着身躲避,但龙尾连带着后腿被锁在水底的套环内,根本挪不了几寸,焱曦宸的手不依不饶地在紧致的甬道内抽刺抠挖,逼迫敏感的软rou接纳他的施暴。 “这是刑讯,不是强暴。”焱曦宸邪笑,眼底幽幽泛着寒意,草草扩张几下,怒张的rou刃就挺了进来,好在龙形的甬道更为湿润耐造,江栩疼得发抖,利齿刺破焱曦宸的唇瓣,撕扯着,两人血液交融,一个亲吻满是血腥,像两只缠斗的兽。 “宝贝儿,你生气的时候,真的好紧。”由于疼痛而收紧的腔道紧紧绞住焱曦宸,光滑的鳞片沾了水,在他手中打滑,yinjing次次狠凿进江栩体内,每一次都挤到最深,像是要把他捅穿,“不知道爱不爱我?至少你的身体爱死我这根东西了,对吧?” “就你有?”江栩云淡风轻地问,腰身被男人箍得死紧,凌迟般的痛一波比一波猛烈,“这世上可不缺男人。”他在颠簸中吻上男人火焰般的额纹,再一点点下滑到他的鼻梁,两人额头相抵,望着彼此眼中的暗流涌动,他们是缠绵悱恻的爱侣,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焱曦宸扯动颈枷上的铁链,江栩被勒着脖子后仰,暴露出最脆弱的咽喉,焱曦宸一口咬在他喉结上,齿尖反复割磨那颗黑色的小痣,江栩喉头腥甜,金色的血液从嘴角溢出,落在他身上,滴在焱曦宸发上,打在波涛起伏的水面上。 “江桐是谁?”焱曦宸舔过江栩喉结周围的齿痕,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腰身向上耸动,把人撞得摇摇欲坠。 “我不知道啊。”皮肤上的破口被反复舔舐,江栩附在男人身上,随着他的顶撞起伏,口中发出细碎的吟哦,但那句话却说得气息不乱。 焱曦宸危险地眯起眼睛,像是在判断这句话的可信度。半晌,一手顺着江栩的腰背向上,落在他还在淌血的蝴蝶骨上,指尖用力剜了进去,江栩在他身前颤抖,鲜血顺着他的小臂垂进水里,“江桐是谁?”还是程式化的腔调。 “我……不、知、道。” “负隅顽抗可不好啊,宝贝儿。”腰臀像波浪一样起伏,下身“啪啪”拍打在硬凉的鳞片上,指尖捏住什么,在血rou中扭转,旋出一块半碎的骨。 江栩的喉间溢出一声凄惨的哀鸣,他落进男人怀里,甬道再次被破开到最内,他痉挛抽搐着,男人却毫不怜惜地将手指伸进另一处疤痕,用同样的手法卸出更多裂骨,再用锋利的骨刺一点点划破残存的、完好的肌肤。 “好紧。”男人因为他身体的收缩而喟叹。 吻落在江栩鬓角,还像以前那样轻柔,江栩觉得像是被毒蛇的蛇信舔吻,毒素在不知不觉间深入血脉,疼痛被快感冲淡,江栩把脸埋在焱曦宸肩头,泪、汗、鲜血尽数蹭在那一小片布料上。 指尖长出利爪,锋芒对准了另一手的腕间,尖锐落下的瞬间因为身下的一次冲撞变成了紧握,连接处流转的灵力中的异动让江栩浑身僵硬,喉咙哽住,发不出更多的声音,他眼神涣散,像是定住了,默默感受着体内的灵流,一遍又一遍反复确定着答案。 利爪消退,变回修长白皙的五指,轻盈地落在男人后颈。可笑,他在内心唾骂自己懦弱,却终究没能狠下心。 随后的审问不了了之,不论焱曦宸问什么、怎样折磨,江栩都一言不发,甚至没有任何回应,垂着头像没有生命的木偶。他的孕腔紧闭,焱曦宸攻不破,最后潦草在他体内发泄出来,把他的双手重新扣好,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悬梯离开视线,机关刺耳的声响随即消失,空旷的牢房只剩水声,水滴缓缓滴落,像时间的流逝,像泯灭的希望。 浑浊的白浆从被cao开的xue口里汩汩流出,周围一圈外翻的软rou发白,银色的鳞片被刮得稀乱,过了很久才慢慢合拢。 月光穿过墙壁上方的铁栏窗打得水面波光粼粼,空气振动的声音逃不过江栩的耳朵,最微弱的气流躲不过他的感官,他转过头,逆着月光,看到一只蝴蝶停在石窗上,翅膀缓缓扇动,像是要引起他的注意。 江栩歪过头,吊起的左手向它晃了晃,像是在招呼一位旧友。 蝴蝶的触角颤了颤,展翅飞走了。 七七四十九道天雷,是江栩飞升的雷劫,也是天庭判处他的,最终的极刑。 这具重创下残破的躯体,雷劫,意味着灰飞烟灭、身死魂销。 他被锁在刑架上,伤痕累累、狼狈不堪,但他昂着头,平静地望着观刑的焱家父子。焱曦玥于心不忍,没有出席,焱空伤势好了大半,靠在王座上,眉头紧锁,焱曦宸坐在他下首,回望着江栩。 两人表情均是淡淡的,江栩的脸上甚至挂着浅笑,春风和煦,笑得其他在场的神官后背发凉。 应龙司掌雷电,为了历炼他,天道赐给江栩的雷劫将是前所未有的壮观,如今将是前所未有的惨烈。当事人却一派洒脱,目光环伺四周,扫过一张张或漠然、或麻木、或偷偷幸灾乐祸的脸。 第一记天雷滚滚而下,巨大的闪电像是要把天空撕裂,带着千钧的力道批在江栩略显单薄的脊背上,他攥紧了拳头,闷声扛下了第一击。 被雷电劈出的痛感是陌生的,在战场上,雷电供他任意驱使,让不少匍匐在他脚下的卑贱生命神形俱灭,雷霆万钧,代表他的意识,为他杀敌万千,在大地上落下焦灼的痕迹。 一次次击打,破开他的防线,电流流遍四肢百骸,肌rou不受控地震颤抽搐,瘦削的背上皮开rou绽,被迫冒出的鳞片被掀翻脱落,血rou模糊,成爪的十指徒劳地扣在镣铐上,拉扯着锁链,黑色的鳞片覆盖了大半张脸,和他的灵魂一样,被黑暗和疼痛撕扯、吞噬。 焱曦宸坐在席上,拳头攥起又松开,他沉着呼吸,面色苍白,后背几乎被冷汗打透。 拇指在左手无名指指根上摩挲,那圈红痕发出光芒,如火焰般炙热。疼痛自那里起,顺着经络流入心脏,再涌向全身。他只分担了三成,但这种痛感已经难以忍受了。 生而为神,焱曦宸一生顺遂,年纪轻轻便拜翘楚之师,修炼突飞猛进,如日上竿头,甚至天雷都不愿为难他,连江栩的三分都不如…… 四十五、四十六、四十七、四十八…… 像是感受到他内心的焦灼和痛苦,江栩抬起头,唇角鲜血淋漓。 后悔吗?他读他的唇。 天穹之上乌云密布,云层间雷惊电绕,积蓄着能量。 一阵微风拂过,吹动江栩的发丝,轻飘飘的,是剑拔弩张中的一股清流。 众仙席位轻颤,没有人注意,都以为这是最后一道天雷所引发。 一只蝴蝶从周围的深壑飞上石台,这脆弱的生灵像是得了风神的庇护,没有被怒号的狂风扯得七零八落,反而悠然自得,落在江栩肩上,翅膀抖动着,叠叠落下的磷光是蝴蝶的眼泪。 一只接着一只,越来越多的蝴蝶飞涌而上,聚成一场真正的风暴,江栩被包裹在台风眼,蝶群挡住众仙的视线,云霓为衣的仙人纷纷用宽大的衣袖掩面,躲避风浪的侵袭。 像是故意的,严密的飓风破开一道裂缝,在焱曦宸面前露出江栩,和他身畔,一名体态颀长的黑衣男子,那人被恶鬼面具盖住半张脸。上乘的捆仙索在他手中仿佛破烂的麻绳,指尖轻挑,锁住江栩的镣铐纷纷脱落,他稳稳托住倾倒的人儿。仿佛注意到身后的视线,他向焱曦宸的方向落下一瞥,对江栩说了什么,然后低头覆上江栩的唇瓣,后者皱了皱眉,没有推开他。 焱曦宸站在远处,痛感在这一瞬间脱离了他的身体,他目眦欲裂,攥紧的拳发出骨骼挤压的咯咯声。 最后一道天雷劈下,黑衣男子搂着江栩,手从后方托着他的腰,毫无惧色。 雨僽风僝,劲风几乎掀翻席上的结界,蝶阵狂舞,是无言的欢腾。 飞仙台上,电光缭绕,雷声轰轰,掠夺观者视听,却有清晰的碎裂声响从风暴中传出,焱曦宸心中大震,是咒枷碎了。 风渐止,雨暂停,光芒撤去,众仙回过神,两人赫然站在台上,完好无缺。黑衣男子嘴角噙笑,从恶鬼面具中露出的双眼,眸子黑得发紫,望向焱曦宸,满是不屑和轻蔑。在他身边,正是竞神成功的江栩。 肃杀的黑袍鎏着云雷纹的金边,暗金在缎面上勾出卷云和旋纹,收束的腰身显的他修长而挺拔,盛气凌人的嚣张轻狂与居高位者的威严肃穆在他身上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 他闭着眼,负手而立。 上方积压的云层还未褪去,乌云摩擦着,蕴纳万钧雷电,风起云涌,像是恶龙的吐息。 江栩抬起左手,指间电光环绕,在掌心凝成一柄闪电,咆哮着被主人攥在手里。 随后发生的一切焱曦宸都记得模糊。 江栩松手后,那雷霆霹雳游龙一般扑向众仙,宣泄着主人心中的怒火,结界在它面前仿佛薄冰般吹弹可破,霎时间支离破碎,电流火舌一般燎在人身上,登时哀鸿遍野。 焱曦宸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他看到江栩浑身发抖,面无血色,紧握的双拳上鲜血顺着指缝渗出,那男子解下披风把他紧紧裹住,口中念着什么,手掌扣住江栩后颈轻轻揉捏着。江栩深深呼吸几次,睫羽颤动,缓缓睁开,男人的大手伸上来,盖住了那双眼睛,但焱曦宸还是看到了。对视的瞬间,他感觉灵魂要被惊惧击碎,脊背上压了座山一样沉重,膝盖下方的地面被压得龟裂。 虽然那双眼蒙着水雾,目光涣散没有焦距,眼底水光顾盼流转,煞是风流多情,但那确实是一双属于远古始神的黄金瞳。 焱曦宸想要反抗那股力量,却被死死按住,双目充血,像野兽般咆哮着,却动弹不得。 群蝶飞舞的震颤在焱曦宸听来是胜利者炫耀的示威,它们簇拥着两人,越飞越密,直至最后炸成一道强光,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