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耽美小说 - 渡劫在线阅读 - 04封神 天都

04封神 天都

    那夜分别后,江栩在栀酒阁住了两月。

    这些日子里,洛芷若亲自着陪他,伴他吃酒闲话,带他游玩赏景,好不自在,有时玩得乏了,他就几天不出屋,在房间打坐,清心凝神。

    战事趋于尾声,叛乱中最强盛的几大部族都已被镇压,剩下的杂碎自有天界将帅处置,江栩战功赫赫,飞升竞神指日可待,真要算起,雷劫大概也不远了。

    师尊虽明面上没有称赞过他,但从门派中其他长老的言谈中江栩也推断出,自己虽生在妖族,灵根却不凡,怕是比起当年的洛雨时也是不输的。但这个年纪仅凭灵力修为封神,为时尚早。

    凭战功飞升根基不算牢靠,以灵力修炼辅之便可巩固,而焱曦宸又与他定了终身,这便是给江栩封神的机运加了把锁。不得不说,在时运上,江栩可谓羡煞旁人、得天独厚。

    来接他的那天,焱曦玥同焱曦宸一起来了,他们尊贵的父亲,天帝焱空,想要见见这位在战场上叱咤风云,令幽冥众部闻风丧胆的应龙后裔,同时也见见他的儿子、他的储君未来的妻子。

    再次见到焱曦玥,想起上次相见的场合,江栩不禁红了脸颊,他垂着头,像犯了错的孩子,叫了声“玥哥哥”。

    在焱曦宸的诧异中,焱曦玥温和地笑,以兄长的姿态摸了摸江栩的头,向弟弟解释,江栩当年拜入洛雨时座下与自己有关。他在云游途中遇到孤苦无依的江栩,便把他带在身边,拜访清云境时洛雨时与江栩投缘,便收他做关门弟子。自那次之后,两人再次相见,便是焱曦宸生辰。

    他也未曾想过自己曾经出手相助帮过的孩子,一晃长大,成了他弟弟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你从未与我说起这层渊源啊。”焱曦宸转向江栩。

    江栩平淡答:“当年得殿下相助,殿下未曾告知名姓,他的玉佩上刻着一个‘玥’字,我便以此称呼。”

    午膳席间,三人相谈甚欢,焱曦玥说了些两人结伴同行时的轶事,焱曦宸听得津津有味,江栩微笑着,时而因为当年的某些“蠢事”羞得无地自容。

    午膳用毕,简单打点,三人拜别洛芷若,乘风而上直赴天都。

    九重天之上的都城与凡间的皇城大有迳庭,街道两旁没有商铺酒楼,皆是神殿,或富丽堂皇,或清雅俊美,鳞次栉比,美轮美奂,干道上没有拥挤的人流车马,仙人神只三两结伴同行,仙仆文官行色匆匆。

    天帝焱空的大殿坐落于天都中轴线北端,最为雄伟壮观,主殿供议事宴请之用,主殿向后有几座偏殿,焱曦宸母亲、焱空陨落的发妻的神殿也被纳入其中,排位和神像都原封保留,再向北汇入层峦叠嶂的仙山,神殿和仙山之间是帝王的后花园,澜依园。

    天界的君主不像俗世的皇家讲究那么多礼数,焱空提前屏退闲杂人等,专门宴请江栩和自己的两个儿子。

    谈话间,江栩能感觉出焱空是一位有威严但又给孩子很大程度自由的父亲,父子间的相处并未被君臣关系所束缚,他慈爱而温和,但言谈举止中带着上位者的不怒自威。

    江栩被安置在天帝神殿内的一处偏殿中,往后的几天焱空都把他带在身边,处理大小事务时偶尔会问他的意见,目光中带着考究和试炼。随着相处的加深,天帝对他的态度有所缓和,几天下来甚至转向了对于年轻人的欣赏。

    江栩短暂的闲暇时光则都给了焱曦宸,他不由感叹这几天过下来真的比上战场杀敌还要累,心累。

    中午,江栩陪天帝处理完要务。用了膳,焱空看他劳累几日,考核也令人满意,仁慈地赏了他一下午的空闲。

    他脑子空空的,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压力一下释放,他突然不知道该干点什么,一个人游荡着,走进一间偏殿。

    这处偏殿甚至可以用荒芜来形容,没有任何装饰,和天都中任何宫殿相比都显得狭小甚至灰败。空荡荡的主厅只有两样东西,一张摆放贡品的长桌和一架十字木桩,均落了一层灰,香案上蒙着黑布,底下盖着一样东西。

    江栩走上前掀开那块布,捂住口鼻避开飞起的尘埃,目光落在那件物品上。

    是一张卧箜篌,上乘的木质乌黑发亮,两侧纹理印在江栩眼中,他不由瞪大双眼,错愕地看着那张古乐,指尖拂过那片涂金的花纹,灵力流转在琴弦上引起阵阵共鸣,像是在述说着隐秘的往事。

    “你在这儿啊。”身后传来人声。

    江栩手一松,黑布盖住了香案,转过身,看到焱曦宸逆着光站在殿外,右手向他伸出。他掸掉肩上的灰尘,走出了偏殿。

    焱曦宸牵过他的手,十指相扣,“怎么不来找我?”他带着江栩向澜依园走去,“这半日我带你散散心?”黑瞳中闪着孩童般的欢欣,江栩微笑着看着爱人,点点头。

    澜依园的一草一木都是天帝的亡妻布置栽下的,这些年来也是焱空和焱曦宸修缮维护,因此焱曦宸对这里栽培的神木仙葩十分熟悉,林间生长的小兽物也不怕他,甚至对他带来的“凶兽”也没什么戒备,很快毛茸茸的几团就凑到两人脚边,鸟儿堆在树枝上啾啾地叫,焱曦宸摸了摸小鹿的头,抱起几只兔子,把一只纯白的放进江栩怀里。后者兜着那个小生命,冰清玉洁的小仙君手足无措的样子逗得焱曦宸直笑,直到江栩面色沉得快要滴水,他才把那只无辜的小白兔拎出来放回兔子堆儿里。

    林间有一汪湖水,波光粼粼,水光潋滟,湖心立着一座亭,周围没有栈道连接,遗世独立。

    还未等焱曦宸把拴在岸边的乌篷船解下,江栩已经踏着水面走出了两三丈,焱曦宸叫他时他才回头,用看痴儿的眼神看着他,最后拗不过他,乖乖退回去上船坐好。

    焱曦宸撑船,艳阳高照,江栩卧在篷中仰望他,表情淡淡的,但眼神明明在说“你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自己?”

    “我知道你很厉害宝贝儿,水流为你所用,但我想和你试一试这种平凡却有趣的方式,”焱曦宸看着他,眼含笑意,“母亲曾经很喜欢这样带我玩的。”他咧开嘴笑了笑,满是对往昔的怀念。

    江栩把手伸进水里,水流凝成鱼群跃出水面,随着乌篷船的前进而跃动,而后又化成他们在林间遇到的动物,簇拥着小船驶向湖心。

    湖心亭中摆着成套的茶具和一个食盒,焱曦宸用热水沏好茶,摆出糕点,将第一杯茶摆在江栩面前,“这是大哥之前从勐泐带来的,你应该会喜欢,还有这些,他说你当年爱吃,我自己做的,你尝尝。”

    瓷盘中摆着各式精致的点心,江栩喝了一口茶,唇齿留香,绵长醇厚,拈起一只荷花酥,酥皮层层分明,散发着诱人的油香和蜜香,江栩想象不出执书仗剑的太子殿下是怎样一步步学着去做这些吃食,心下只觉感动。

    “好吃吗?”焱曦宸问。

    江栩叼着半块糕饼点头,像一只囤食的松鼠,焱曦宸凑上前,也咬住那块糕饼,嘴唇擦过江栩的,把他未吃进去那块咬下,喉结滑动,舌头情色地舔过唇,“好甜。”他哂。

    江栩却不怯,凑过去在他嘴角亲了一下,“师哥你真好。”双臂环在他后颈。

    随后的亲吻是水到渠成,江栩再回过神,已经被压在栏杆上吻了许久,衣衫微乱,焱曦宸伸手去解他的衣裳,他去拦,却又被吻住,长舌火辣地舔舐他的唇、他的齿、勾缠他的舌,在上颚留下细密密的酥痒,大手趁机剥下了他的外裳,“没人,别怕。”

    天旋地转,他被焱曦宸抱到腿上跨坐着,里衣垂在臂弯,男人衔住他淡色的乳珠,大力吸吮着,像是想吸出奶水一般,他抱着男人的头,口中溢出混杂着疼痛的欢愉的低吟。

    “夫君想喝乖宝产的奶,怎么办?”当两颗乳蒂都被啜得勃起,水光透亮,娇艳欲滴,焱曦宸才松了口,把人推到肩背顶上桌沿,低头从江栩的胸口吻到肋间,呵着气,激出一片涟漪,“吸不出,这可怎么办?”

    “有了就给你喝。”江栩答,乳尖还停留着丝丝密密的刺痛和快感,他把头枕在桌上,颈到腰成了一座拱桥,随着呼吸缓缓沉浮,喉结滚动着,那颗痣勾得焱曦宸心头起火,他端起桌上的一碗酥酪,浇在了白玉砌成的桥上。

    乳白浓稠的液体打在青年胸口,冰凉的一点点向下流淌,让江栩浑身一紧,火热的舌在他身上舔舐着,温暖被冻到的皮rou,从小腹到锁骨,捕捉着滚落的乳滴,肚脐凹陷处盛了一汪,也被舌尖钻入舔净,一滴不剩。粗糙的舌苔滑上柔嫩的肌肤,焱曦宸像是品鉴美食一般品尝着这具胴体,散发的草木幽香,是山林间风的气息,和乳香交融在一起,或许他怀了孩子就会是这个味道,他细嗅。最终,他细细舔舐江栩颈前的两处深陷,再在他胸前的宝石上一边落下一个亲吻。

    起了反应的硬物在江栩腿间的软rou上研磨,焱曦宸把他拉起,再一次吻住他,“好甜,乖宝你好甜,”他亲得江栩喘不过气,无力地拍了两下他的肩,“我想要你了。”

    江栩的耳廓红得通透。

    囿于天时地利的拘束,焱曦宸答应不做到最后,江栩俯趴在石桌上,肩背洒上了剩下的半碗酥酪,白莹莹的一片。

    “乖宝,夹紧点。”灼烫的阳具挤进他并拢的腿间,酥酪顺着青年的腰背和臀缝流下打在上面,加了一层润滑,不会蹭伤他的皮肤,焱曦宸赤裸的胸膛覆上他的背,滑腻腻的酪乳夹在中间。他亲吻江栩的后颈,江栩则侧过脸主动承受他的激吻,长舌撬开齿关,长驱直入,扫荡口腔内的每一寸,透明的涎水顺着江栩的嘴角流下,在石桌上汇出一滩莹亮。

    粗硕的yinjing每次插入都重重擦过会阴,从囊袋间挤过,最后和江栩的那根并在一起,撞击猛烈,坚实的小腹把丰腴的臀瓣撞出阵阵rou波,相贴的皮rou间发出咕滋咕滋的甜腻声响,焱曦宸的手垫在江栩小腹,不让他硌上桌沿。

    两人同时xiele出来,焱曦宸细细舔掉江栩背上的酥酪,手上律动着,帮他延长高潮的快感。

    “师哥,我冷。”微风吹过江栩光裸的躯体,他打了个冷颤,稍蜷缩着上身,鼻尖有点红,靠在石桌上。

    焱曦宸吻了吻他冻红的鼻尖,伸手帮他穿戴好。

    最后一个衣扣系上,江栩倏地凑上前,亲了他一下,然后迅速从栏杆上翻出,落在船上,身姿之矫健令人咂舌。水流推动着小舟很快驶离了湖心亭,他看着亭中衣衫不整、胸前糊着酥酪的男人,笑得开怀。

    焱曦宸挑眉,化出原身扶摇直上,五色而赤的凤凰凌空飞起,周身真火环伺,光芒万丈与日同辉,猛禽呈俯冲之式向小船掠下,江栩仰身倒入水中避过他。

    水面沉寂片刻,应龙破水而出,怒翅而飞,背部黑色的鳞甲在日光下反射出绚烂的光,金色纹理从额间勾连龙角与双目,在龙身两侧绵延而下直至龙尾。悠悠龙吟是最古老的歌谣,山间万物寂静,臣服于自然孕育的最杰出的生灵。

    龙吟止,远处山中却传来几声呼应,不待焱曦宸飞来捉他,江栩掉转身一拍尾,向仙山深处飞去。焱曦宸急忙来拦,凤鸣如唳,响亮而带着警示。

    江栩不睬,罡风暴起,将焱曦宸打偏,他趁势绕过,风驰电掣游向后山,细细分辨龙吟的含义和同族的方位。

    焱曦宸无奈,凤凰真火化作利箭向他袭来,江栩躲闪着,自顾不暇却还想前行。离得越近,那声音更清晰,似曾相识,其中凄凄切切饱含哀思,如低语喃喃向人泣诉。

    老鹰捉蛇似的,凤鸟鬼魅般袭上,利爪锁住长龙的七寸和尾摆,反向拉拽,把他拽离了后山,其间江栩发狂般扭动着想要挣脱,却被越锁越死,利爪嵌入皮rou,抓出道道血痕。

    “你他妈发什么疯?!”把江栩甩到岸边,焱曦宸向他怒吼,这是他第一次在江栩面前真正动怒。

    江栩却置若罔闻,目光凝滞在后山的方向,神色无恙,眼泪却无意识地向下淌,“她在叫我,师哥,她在叫我。”

    “谁在叫你?”焱曦宸蹙眉,望向那个方位,除却草木山川,什么都没看见。

    “她好疼,我感觉到了,师哥。”江栩颦眉张望,“好烫,好疼啊。”他浑身颤抖,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和衣服,焱曦宸上前想抱他,却被他一把打开,“烫,火,有火,别过来,不要碰我,烫,好疼!”

    脖子上的伤口流着血,染透了淡青锦缎,江栩却好像没有知觉,不断向后退,只求远离焱曦宸,避之如洪水猛兽。

    忽地,林木间百鸟齐鸣,银白的鸿鹄像划过天畔的流星,落在江栩身边,颈项间的玉环上缀着玉铃,上面刻着清心凝神的符文,效力随着铃声缓缓安抚江栩过敏的神经。江栩蜷缩在他的尾羽间,鸿鹄低下头,用喙理顺他凌乱的发,翅膀在他身上轻轻拍打,像是母亲在照顾哭闹的婴孩。

    良久,待江栩闭上眼睛睡去,鸿鹄才化出人身,皎皎君子,温润如玉。焱曦玥盘腿坐在江栩身边,素白的指尖顺着他的发丝梳理,温和的灵力轻柔地抚平江栩颈项上的伤痕,“没事了,你过来吧。”他对弟弟说。

    焱曦宸坐到江栩身旁,大掌裹住他发冷的双手。即使睡去了,江栩面色依然凝重,眉间印出一个深深的沟壑,像是被梦魇缠身,微微发抖。

    “怎么回事?”焱曦玥问道,湛蓝的眼眸像是天幕的延伸,带着水一样的平静。

    焱曦宸低着头,简明扼要地复述了刚才的情况,焱曦玥听着,眉头深深锁了起来。

    “你用了真火?”他突然打断焱曦宸,后者茫然地点点头,焱曦玥看着他的样子,沉沉叹了口气,目光飘向远方,“当年我遇到他时,他衣衫褴褛,逃难者一般。我收留了他,帮他沐浴净身、更换衣物时看到他身上有很多疑似烧伤的痕迹,没有及时医疗,许多水泡都磨破了,发炎流脓。”

    他怜爱地摸了摸江栩的头,继续说:“我曾经问过他的遭遇,也问他的家人在哪里,他不肯说,平日话也很少,总是一个人隔着很远看着烛火发呆,夜里睡着了,常做噩梦,半夜哭着醒来。我特意去打听,问了很久才知道应龙一脉一夕之间被人悄然灭了族。”

    焱曦宸回忆着,却始终想不起这件事,焱曦玥看着他的表情,了然,“当时母后病了,你在跟前侍疾,而且消息被封锁了,因为从废墟来看,天界有很大的嫌疑。”

    “整座山,从山顶到山麓,火烧的遗迹遍布。按理说应龙一脉司掌云雨雷霆、沟渎河川,境内又有结界铭文守护,普通的火根本烧不起来,能造成这么大伤亡的灾火,不会是天灾,有这个能力的在当时只有两个人。”

    “父亲,和他的宿敌,烛九阴。”

    “可烛九阴殒落已久,下落不明,各处也未曾检测到他的灵力波动,怎么会是……”焱曦宸猛然抬头,兄弟二人对视,焱曦玥摇了摇头。

    “就是说不清,所以这件事被盖得很严,当时父亲的精神状况也不太好,得知这个消息后,只下了严封一个命令。妖界势力牵一发而动全身,龙为百鳞之长,应龙又掌握着烛九阴殒落后龙族的至高权势,当时父亲以雷霆手段把这件事压了下去,维持了几年的平稳。但前些年还是被幽冥界以此为由,掀起了滔天战火,江栩的身世再搅进来,这件事就真的无解了。”

    “他恐怕是唯一一个目睹一切,知道真相的人,我也曾经得到他的允许进入他的梦境一探究竟,但除了漫天大火和黑暗,根本得不到任何有效信息。”

    “我把他留在清云境时,他的状态才刚刚稳定,想必后来洛掌门也帮了他许多。”焱曦玥轻轻把衣摆从江栩身下挪出,站起身,“后山的声响我也听到过,但不明白那种语言,只知如寒蝉凄切,看他这个样子,多半是他的同族,再加上你的真火,让他陷了回去。”

    焱曦宸把人抱起来,小心翼翼地让江栩的头靠在自己肩上,他有些羡慕兄长年长的那几岁,如果是自己早几年遇到当时的江栩,或许就可以用更多的爱和温暖去呵护那个少年,不让他的心房被经年累积的严霜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