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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朝事过给了襄南候。 他才接管了这些事,就把成相前些日子新提拔的年轻士子打压了下去。 成斐眉间微锁, 脸上的神情也有些凝重。 翌日苏阆便去相府,见到了成斐的父亲。 成相年近半百,已然两鬓花白,因在病中, 精神也不大好,见到苏阆来,还是坐起身,唤她到近前:“阿棠来了。” 苏阆听见他直接这样唤自己,完全是一个长辈对着自己喜爱的小辈很自然的反应,丝毫没有当了几十年丞相的架子,意外中又觉得有些亲切,应声上前过去坐了,寒暄了几句,因考虑到成相还病着,不好太叨扰,也没耽搁多长时间,便和成斐一起走了出来。 “父亲很喜欢你,”成斐握了握她的手,“昨日服药时,他还说我眼光不错来着。” 成斐没说,成相对苏阆的好印象,大抵是从她拒了何良的事,把自己儿子赶出将军府那回的作为就种下了。 他这样想着,扬了扬眉。 苏阆笑着捏一捏成斐握着自己的掌心以作回应,两人才出府门,街上远远的传来一阵叮铃当啷的声响,须臾,地上不知从何处滚过来三个铜板,正停在苏阆脚边,在铺地的青砖上晃悠两下,仰摊在了地面。 苏阆和成斐相视一眼,正要继续往前走,街旁巷子里突然冲出来一个疯疯癫癫的人影:“别动!那是我的!” 成斐拉着她往后退了两步,那人已经趿拉着破鞋冲到了近前,苏阆才看清这人腰间系着快看不清颜色的黄丝双穗绦,胳膊上搭着条秃毛的拂尘,依稀辨别的出是个方士。 因为跑的太急,方士头上的布巾歪歪斜斜,险些掉下来,随手一扶一系,乌遭遭的头发扎成个老鸹模样,抢宝贝似的蹲下身把那几个铜板拈到了手心儿里,才站起身来,冲着两人咧嘴一笑。 成斐向他点了一下头,握住苏阆的手准备离开时,身侧的人突然叫道:“二位等等!” 说完不待他们回答,追上前去,围着二人转了两圈,细细的瞧。 这人怕不是个疯子。 苏阆忍了忍:“还有什么事?” 那厢挠挠后脑勺,嘟囔道:“啧,你们小两口儿…”他话音未落,掂了掂手中铜板,先前还稀罕的紧,下一刻便狠狠朝天抛了上去,咻咻几声,紧接着便重重砸向了地面,又是叮铃哐啷一阵乱响。 这人肯定是个疯子。 苏阆扶额,拉了成斐的手就往前走,身后被撂下的人猫着腰挨个去瞧掉在地上的铜板,嘴里叽里咕噜了片刻,忽而起身追了过去。 他的速度很快,宽大的袍袖随风一飘一飘的,经过二人身边时,蓦地直起脖子,没头没尾的吟了一句:“女承筐,无实;士刲羊,无血…善自珍重罢。”说着将拂尘往胳膊上一搭,摇头晃脑的扬长而去。 苏阆没摸着头脑,皱了皱眉:“他在说什么呢?” 成斐声音淡淡的:“不羁之人,口吐无忌,何必管他。” 苏阆眼皮子一眨,想想也是,便没放在心上,捉着成斐的手往苏府去了。 成斐反手将手指扣进她指缝里,与她十指交握。 女承筐无实,士刲羊无血,无攸利。归妹上六的卦象,无非就是在说他们事不成,姻无果。 可他向来不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成斐瞧着眼前的人,眉目间缓缓漫出了几分柔软。 握在手里的,好好珍重便是了。 天上堆积的云层后头慢慢渡上了一圈金色的轮廓,时过晌午,日头慢慢冒出了头,驱散了这两天的阴色,成斐将苏阆送回府中,自己折身去了泓学院。 方临快马加鞭,连夜赶了回来,此刻正在书房中等着。 成斐静静听他说完,抽出一折公文抛在案上,淡声道:“你办的没错,”他顿了顿,忽而轻轻一哂,“只是放他回去,北狄也未见得会安生。” 方临面色微变,蓦地抬起头,成斐提起笔,想要去批昨晚没处理完的案牍,却不慎蘸多了墨,才要落笔,啪嗒一声,一滴黑墨滴落下来,掉在纸上,洇开了一片。 成斐动作停住,须臾道:“两国之患,并非寥寥几人可以转圜,你先下去吧。” 方临应声退了出去,门扇吱呀一声被带上,成斐重新蘸墨,在公文上落了几行。 树欲静而风不止,唯今之计,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方临才出去不久,房门被笃笃叩响,张承允的声音在外头响起:“老师,晚生可以进去吗?” 成斐在纸上落下最后一个墨点,道:“进来。” 院里的学生只有张承允唤他老师,因他入学晚,没赶上当初名册的收编,是以虽入了学院,同其他学生们一起跟着夫子进学,实际上还没有真正的老师,成斐不想他没有正经名头的待在院中,想起自己虽是院丞,却并未收过谁,便暂且将张承允收到了自己名下,想着待明年再次录编时再改进去,才有了现下的称呼。 张承允虽入学晚,却天资过人,且勤谨好学,和院中人都处的不错。 他应声而入,手里拿着一卷书,请教了几个问题,末了指着书页的空白处又道:“方才的题目晚生还有些一知半解,可否劳烦老师给晚生写个注?晚生回去再好好揣摩。” 成斐的眼睛落在书卷的文章上,随口问了一句:“这一篇并不难,理解不了么?” 张承允动作微顿,旋即道:“晚生愚钝。” 成斐因还有政务没处理完,也没多想,提笔便给他注上了,张承允仔细瞧着他的每一个比划,待他写完,拿着书躬身退了出去。 . . . 苏阆院里的海棠花早已吐了苞,阴雨将停,阳光洒下来,每枝每簇都照的清亮十分,荞荞剪了几枝捧进房中,寻了个白瓷瓶子插好,兴滋滋的摆到案边,转眼看见苏阆指间捏着一点细小的东西盯着瞧,悄悄凑过去,看了一眼,惑然问她:“小姐,你不练长剑,改用飞针啦?” 苏阆扯了扯唇角:“就这玩意儿也能杀人?捏都捏不住。” 荞荞看一眼闪着寒光的绣花针,觉得这点儿小玩意落在小姐手里仍然很危险,尤其她还不会用,危险程度肯定会更上一层楼。 荞荞往后退了几分,笑道:“那小姐还摆弄什么呢?” 苏阆将摆在旁边的盒子拉开,往案上一倒,丝帛针线哗啦啦倾了出来,里头还掉出个竹绣圈,顺着桌面轱辘辘滚到了荞荞跟前。 荞荞唬了一跳,眼睛瞪得溜圆:“这是干嘛?”她伸手摸摸苏阆的脑门,“烧坏啦?” 针线绣品这样的东西,和她家小姐出现在同一个屋里,简直让人不敢想象。 苏阆拧了拧手腕,淡声道:“丫鬟们跟我说,陈中的规矩,待成家来下了聘礼,我须得回些东西给成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