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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了许久,风吹动纱帘,鼓成一张帆。 她无法揣测他的心情,也想过再过几天再说。 可是这一点,永远都哽在她心中,难受。 腰上的手臂再次环紧,握着她的那只手更紧了些,胸膛紧密贴着,心脏的跃动清晰极了。 他低头,汗湿的额头抵着她的,鼻尖触碰,细细摩挲。 “傻丫头。”他叹道。 “真是傻丫头。” 方璃怔住。 语气里含着满满的心疼,愧疚,痛惜,却没有责怪。 周进摇摇头。 依稀记得,她提过的,但他那时根本不想听——什么都听不进去。 作为丈夫,他不能陪在她身边,无法帮她分担,甚至什么都不知情。 他也有错。 过去这么久,哪里说得清呢。 “忘记过去吧。” 他长叹一声,牵起他小小的,柔软的手,声音低哑坚韧, “我们重头再来。” 第94章 重头再来。 重头再来。 …… 四个字沉甸甸的, 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 方璃的大脑昏昏沉沉的,伴随着这四个字闭上了眼睛。 心情是复杂的。 八年前离开他,没法给予他想要的家庭生活,她是愧疚的,无力的。 直到在机场看见他的那一瞬间, 才真正明白。 她好爱他, 而他想要的也只是她。 为了她,他愿意抛下那种生活,那个“怀孕”的女人, 安稳的家庭。方璃有震动, 也有后悔——尤其是以为彻底失去他之后。 可是, 那个时候她没法回头,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她必须走下去, 奋不顾身, 坚定不移。 回到现在……或许真的可以重头再来? 她右手盖着眼睛, 暗暗思索。 不知何时, 外面飘起了小雨, 淅淅沥沥,声响温柔,低缓,敲打着玻璃,纱帘湿透了一角, 黏湿在窗边。 她翻了个身, 抓起周进的手, 盖在自己胸口,牢牢握着。 困意袭来,她却没睡,头摇了摇,周进侧过脸,望向她,“睡吧。” “哥。”方璃声音细软,沉在雨里,有几分低迷,似呓语,“这次回来,我想好好养身体。” 周进一滞。 “去年在国外检查,应该…好像可以的。” “我胖了好多呢。” “这几年也没有熬夜抽烟那些了,那个也准时了许多……也有注意。” 零零碎碎的一些话。 其实她知道哥不在意了,他要的只是她,但她心里还是难受。那种难受和过去不一样。她也在变,三十岁的她,思维也有转变,好像渐渐的,也想去做一个母亲,想为他生一个孩子。 而且她认为,现在的她,有资格当一位母亲。 方璃虽然没提“孩子”,但周进听得懂她的话,心里一暖,手摸了摸那张泛着红的脸,嘴唇贴向她的额头, “没事,别去想了。” 她回来了,在自己身边,那便一切都好。 这几年,他也看淡了许多。 虽有遗憾,但人生,怎能要求太过完美。只要她在就好了。 “璃璃,快睡觉吧。” 方璃唔了一声,似梦似醒,还要张嘴说什么,被两片湿热的唇含住,吞下她要说的话。 “睡觉。” 她眯眯眼睛,也是真的困了,握住他的手,睡了。 * 次日。 秋日的清晨卷着金黄的光,落在木地砖的缝隙间。雨水仍在下,顺着玻璃窗滚落,留下一道道清浅的水痕。 方璃打着哈欠在周进身边醒来,困倦,乏力,心里却被一种幸福感塞满。 她一动,身侧的男人也跟着醒了,臂弯有些麻,晃了晃。 方璃顺势趴在他肩头:“早安。” “早安。”男人揉揉她的头,声音粗嘎低沉。 窗外的雨声还在继续,穿透落叶,哒哒哒的。 他们望着睡眼惺忪的彼此,蓦地笑了,都感觉这个早晨,有一丝浪漫诗意。 真好。 “饿了吧?我去做饭。”他抱着她温存一会,翻身下床。 一切都和多年前一样。 方璃盯着他宽厚壮实的背影,抱起被子,愣愣地想。 卧室门没关,没一会,煎蛋和米粥的香气顺着空气飘进来。 她准备起床。 前几天她一直住在酒店,昨夜回来得急,什么都没带。昨天的衣服也不能再穿,她裹着被子下床,打开衣柜。 方璃有瞬间的错愕。 衣柜里很整齐,左手边一排西装,黑色、浅灰、藏青,右手边是休闲装,迷彩裤、汗衫、夹克等等。 她的衣服肯定被收起来,这不用想,只是看着那一排西装,大脑有点懵。 伸手试了试。 质量上等,面料朴素却大气,款型雅致,一看便是高级定制。 方璃拿起旁边宽松的汗衫,套上。 合上柜门。 她想起了昨天的那辆价值不菲的车。 方璃坐回床边,右手支着下巴,叹了口气。 昨夜光聊她自己,也不知道哥在做什么,但能从很多细节中感受到,他和过去不太一样。 方璃一直都觉得,哥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 沉稳,踏实,可靠,身上还有一股说不出的韧劲。 只是他性格里也有保守顽固的那一面——那是原生家庭、生活背景所带来的,去除不掉。 他的人生里可以称之为跳板的两次机会——高考,他没钱念;部队提干,他因伤错过。这让他永远局限在那个狭窄的小环境里。 挺残忍的。 她不知道她走后他发生了什么。但他,好像又变成了那个曾令她仰慕迷恋的男人。 方璃抱着手臂,没说话。 其实回来之前,她还幻想过他过得不好,落魄潦倒。 她就可以把赚得钱都给他,然后养着他,对他好,拯救他。这样,几年积累的一腔柔情也有了去处。反正无论怎样,她都是爱着他的。 方璃想来想去,又叹了口气。 一抬眼,才瞥见周进斜斜地倚靠着门,单手插兜,另只手握着杯热牛奶。 “你干什么。”她把汗衫的下摆往下扯了扯,笑说:“一把年纪了还吓人。” 男人唇边浮现淡淡笑意,温热的牛奶递过来:“叹什么气,出来吃饭了。” 方璃洗漱完,坐到餐桌对面,望着他。煎蛋咬了一口,又丢回盘子里:“哥,你跟我说说你这几年吧。” 周进端着碗喝光米粥,擦擦嘴,“先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去看。” “看?看什么?” “船。” 方璃不明所以,渐渐回想起临走前,他是跟墩子说要打渔来着。 但打渔能挣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