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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再请假,而是辞职。 他想过了,走到这一步,他有存款,名下有一套房。没了妻子,但也等于没有负担。 他不想再在国外漂泊,想扎根,回来试试。 【哥。】吴小俊看着拥挤环境中的男人,心里感慨。 哥何苦呢? ——有家不能回。 怕他自个儿一回方璃就必须搬走,也不知道再住去什么地方。哥虽然恨她,但内心深处,还不是希望她住得舒坦点。 吴小俊敲敲桌子,【我今天看见小璃了。】 周进微掀眼皮,瞥见他的手势,面色不变。 吴小俊见他不语,也无所谓,继续打,【她搬到学校附近住,你可以回家了。】 周进弹了弹烟灰。 “知道了。”声音寡淡凉薄,没有任何情绪,低头看书。 吴小俊没料到他是这样淡漠的反应,顿了顿,比划道: 【她好像生病了,气色很差。】 见哥没有看见,吴小俊皱起眉,抽走他手中的书。 【哥,你为什么一定要跟小璃离婚呢?】两个月来,吴小俊始终想不明白。钱没了再赚,孩子没有了也可以再要,明明感情还在,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为什么就因为这个离婚呢? 【为什么?】 周进合上书,淡淡地说:“没什么原因,就是累了。” 他不欲再多谈,见吴小俊还要再问下去,起身,“我出去走走。” 周进很快下楼,走出店门。冷风一吹,精神好转些许。 手机响起,他看着那串有几分眼熟的号码,迟疑几秒,按下挂断。 铃声孜孜不倦。 他烦躁地拧起眉心,接起:“你有事么。” “进哥你回国了?”女人声音沙沙的,并不难听,只是故意语气作嗲,不太舒服:“有时间吗?我们谈一谈。”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 想起酒店那次,他声音发寒,只有排斥恶心。 “你别拿这个态度对我。”女人静了几秒,声音到底发抖,强撑着说:“算了,大不了我也做个手术好了。” “你什么意思。”他声音更冷。 “你说呢?”那边轻轻笑了一声。 “有话我们方面讲,电话里讲不清楚。” 电话挂断,周进攥紧手机,瞥一眼马路上被车轮碾过的肮脏雪痕,脸色难辨。 他们约在一家幽静咖啡厅。 唐可盈向来直接,递过来一张HCG尿检反应单,“我怀孕了。” 周进僵了一瞬。 那天他醉得不省人事,什么都不记得,清醒后身旁是面色潮红的女人,床单还有点点污渍,不是血。他不认为自己能在醉酒时勃/起射/精,但证据确凿,心里也犯起嘀咕。 他在邮轮上工作极忙,妻子不在身边,又是集体宿舍不方便,也确实禁欲许久。 周进脸色黑沉,仔细看了看,医院和姓名看不出问题——HCG浓度,阳性。他不懂这个,听唐可盈说:“阳性,就是妊娠阳性,怀孕,明白么?” 他下意识往她腰身看去,女人确实胖了不少,只是穿着宽松毛衣,看不清楚。 “才两个多月,你想看出来什么。”唐可盈笑了,说完这句,她静了一会,暗中打量着男人的神色。 一个快三十五的男人,骨子里还是中国的大男子主义,传统,守旧,把传宗接代当作第一大事。 孩子分量所占多重,不言而喻。 差不多了,唐可盈拿出右手,比了一个“五”,宝蓝色指甲油晃得周进眼花,“什么意思。” 唐可盈说:“手术加营养费一共五万,我会立即做掉,不sao扰你。” 她向来聪慧,以退为进用得极好,此话一出,男人神色果然有异。 “怎么,五万多了?”她慢悠悠地搅着牛奶:“我这个年纪,打个胎可不像小姑娘那么容易哟。” 真是打蛇打七寸,字字诛心。明知道她是下套,可周进听她提及那个被无辜流掉的孩子,还是心痛至极。 已经失去一个孩子,难道再失去第二个么。 捏紧了的拳头,又缓缓松开,掌心薄薄的汗。 沉默许久,周进攥着那张化验单,问:“你确定是我的么。” 唐可盈抬眼,睫毛刷得根根分明,看上去精致妩媚,刚才的伪装卸下,声音里夹杂着一丝的心酸和哀怨,“进哥,这几年,我对你的感情还要质疑吗?” 这份感情是真的。 相识于六年前,念念不忘。 周进固然也听得出来,刚才的厌恶淡了一些。手肘撑着桌,食指搭在眉骨间,思索了许久,终于开口:“多少钱,你愿意生下来?” 刚才的心酸愈发浓重,他看她就像是在看一个代孕母亲。她忽然有一丝退意,但不过一瞬,隐去。 “不可能。” 她扬唇,一手捂住腹部:“过了年我就三十岁,绝对不可能。” 周进不语,平淡地等她的下文。 “除非,我们结婚。” 第88章 雪花扑漱扑漱落下。 手冻得太痒, 一拿起笔就难受,方璃没有再画画,裹上一件最厚的羽绒服,她把自己包裹得像一只粽子走到门口。 外面天黑了,今晚的月亮蒙着层白霜, 月光灰蒙蒙的。她打开院子里的灯, 一盏昏黄老旧的灯泡,亮着淡淡的光。杂乱的小院铺着厚厚的一层雪,软软的, 像是一尘不染的棉花。 风吹过, 寒冷刺骨, 雪景凄清温柔,她凝视了一会。 忽然想起过去下雪的日子。 那年的平安夜;那瓶独角兽香水和芭比娃娃;他陈旧却厚重的大衣包裹着她, 两人相拥着取暖。 方璃擦了擦泪水, 抱紧手臂要转身进屋, 没走几步, 小俊说的那五个字又跳进她脑海里, 狠狠地剜了一下。 ——里院要拆了。 明天早上就拆了。 她闭上眼睛。 过去的一切都不再存在,最后一点点都没有剩下。方璃太阳xue突突地跳,一种窒息的痛楚扼住喉咙。 她又回房间坐了一会,做什么都做不进去,屏了屏呼吸, 再按捺不住, 小跑进院子, 推开院门,出去。 跑了几步,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拿伞,她戴上羽绒服的帽子,加快脚步。 现在是晚上十点左右,如果明天早上八点动工,她至少还可以再去那里,再去那里待最后一夜。 方璃说不清自己的感觉。 想抓住什么,却抓不住。 只能看着过去在慢慢远走。 一出门满天风雪,她深一脚浅一角地前行,穿过H大,穿过老东门,穿过梧桐树,穿过停着破破烂烂二八自行车的那条巷子。 然后,她停住了脚步。 不过几公里的距离,这几个月,她刻意地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