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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地府也许过得更好——假如人死了真有知觉的话。自从太宗皇帝去后,太皇太后在宫中的日子已称不上快活,走了反而松脱。 如此一想,厉兰妡也便渐渐淡然下来。 也许被太皇太后临终的遗言所打动,太后的病奇迹般地好了大半,竟全权料理起太皇太后的丧葬事宜来,甄玉瑾和贾柔鸾也从旁协助。至于其他妃嫔,她们与太皇太后本就没有太多交情,只象征性地哭了一哭,旁的竟像不与自己相干。 只有江澄心哭得最难受,她在灵堂前披发顿首,几乎哭出两缸眼泪来,旁人拉都拉不住。厉兰妡偶然上去劝一劝,江澄心反而趁人不备冷笑道:“娘娘作出这气定神闲的样子给谁看?太皇太后不止是嫔妾的靠山,也是娘娘的靠山,娘娘以为没了太皇太后,您还能像从前那般逍遥无忌么?” 她大概以为厉兰妡是来奚落她的。 厉兰妡从不打算与她为善,当即冷冷道:“本宫的事自有本宫料理,无需meimeicao心。meimei这般有空,不如好好想想自己今后的路该如何走才好。”她撇开一边的江澄心,对着棺木规规矩矩地磕了一个头,径自转身离去。 死人有其该去的地方,活人的日子照样得过。而厉兰妡的处境分明随着太皇太后的逝世变得险峻起来。太皇太后死了不过半月,众妃齐聚慈颐宫时——那位邻居既然已去,太后便重新搬回自己本来的住处。 太后闲闲地抿着一口茶,恍若波澜不惊地说起:“如今太皇太后已经过身,济元师父留在此处也无益,不如仍旧回慈航庵去罢,免得耽误师父清修。” 甄玉瑾摆出亲切的微笑,“正是呢,厉meimei不去寺中祈福,谁来保佑我大庆年年平安顺遂呢?” 厉兰妡着一身素色袍服,头上仅一支素银簪子为饰,愈显得面容清丽,楚楚动人。她谦和地笑着:“太后娘娘的好意臣妾心领了,请恕臣妾不能从命。” 太后的眉毛斜斜往上挑起,“为何?” “因为臣妾,有了身孕,只合留在宫中安养,不宜出行。”厉兰妡一句一顿地说,她眼中的光芒更甚,仿佛灵堂前两盏永夜不熄的长明灯。 ☆、58.第58章 厉兰妡很荣幸地看到满殿妃嫔脸色齐齐僵住, 唯独太后面色如常,她目光幽深道:“又有孕了?” 厉兰妡知道她有所疑心,坦坦荡荡地说:“臣妾不敢欺瞒太后娘娘,吴太医才来验过,已经一月有余。” 甄玉瑾不觉冷笑, “厉meimei果然不畏人言,虽在修行之中, 且逢太皇太后新丧,meimei就敢公然行出此事, 本宫佩服, 佩服!” 傅书瑶轻声道:“贵妃娘娘的耳力怕是不大好, 厉meimei的身孕已经一月有余,这个孩子自然是在太皇太后逝世之前怀上的, 且厉meimei回到宫中未久, 陛下一时情热,厉meimei莫非还能自矜身份么?” 甄玉瑾被她一番话噎住, 只能冷目相对。太后叱道:“行了,都别说了!”她看着厉兰妡, 努力挤出一番笑意:“厉昭仪既然有孕, 仍留在宫中罢, 外面风霜苦寒, 的确不相宜。” 厉兰妡料想的不错,太后再怎么厌恶她,她腹中怀的终究是她儿子的骨血, 倘若在外头发生什么意外,太后恐怕会一辈子负疚,为此她只能转口。 经了这一出,太后的神色颇为疲累,众人也没了聚会的心情,不多久就纷纷告辞离去。 厉兰妡走出慈颐宫,才转了个弯,就见傅书瑶从后头跟上来,苍白的脸微微泛红,“meimei且等等,jiejie跟你一起走。” 厉兰妡讶然转身,“jiejie不回涌泉殿么?”她莞尔一笑,“看来我还要在宫中住很长一段日子,jiejie位份尊贵,若长久屈居幽兰馆偏殿,不止我心里过意不去,旁人也会有闲言闲语。” 傅书瑶没有要求留下来,而是深深地凝视着她:“meimei这样想么?也好,我明日就搬回去。”她理了理裙幅,轻轻叹道:“我不知meimei为何总对我抱有敌意,但我希望meimei知道,我从未将你视作威胁,你根本无需费心防备。” 当贼的岂会说自己是贼?厉兰妡虽不曾见到她做些明显的坏事,但直觉这个人不可靠,尤其萧忻的事令她疑心颇多。当下她只浅笑道:“jiejie多心了,我与jiejie一向亲厚,否则当时出宫不会将几个孩子托付给jiejie照顾。看得出jiejie将他们抚育得很好,尤其是忻儿,他对jiejie这样亲密,看得出jiejie下了不少功夫。” 傅书瑶脸色不变,“无非真心换真心罢了,小孩子是最能识穿伪装的,谁真心对他好,他自然亲近谁。” 厉兰妡诧异于她的厚颜无耻,抑或仅仅言辞锋利。于是她道:“很好,有jiejie这番话,我也无须担心忻儿对我暂时的疏远了。” 回到幽兰馆,可巧兰妩迎上来,厉兰妡便告诉她傅书瑶即将搬回去的事,兰妩听了也高兴,“如此一来,昭仪也不必整日疑神疑鬼了,看来我也得过去帮忙收拾,只是若叫孩子们瞧见,该怎么说呢?” 厉兰妡略思一回,“明玉对她淡淡的,告诉了也无妨,只是忻儿那边得暂且瞒着。” 兰妩答应下来,又道:“看来咱们是不必再回慈航庵了,可恨济慈和济慧这两个姑子嘴尖舌滑,诡谲无比,不能亲自回去磋磨一番,真是憾事。” 厉兰妡道:“既然鞭长莫及,咱们也不必放在心上,倒是那妙殊师父机灵乖觉,要是能为我们所用就好了。” 此念一起,晚间她便向萧越提起,要将妙殊接到宫中。萧越自是知道她的用意,笑道:“你放心,母后知道你有了身子,一定不会再提起祈福的话,你无须费尽周折。” “陛下以为臣妾是这般小肚鸡肠的人么?”厉兰妡扁起嘴,“臣妾不过想着,明华殿的师傅虽然道行颇深,终究是些男子,往来多有不便,不如请几个得用的女尼,方便使唤。” 她的意见萧越向来都很听得进,加之为了之前出宫的事颇为负疚,萧越桩桩件件都舍得满足她,“也好,那便照你的意思吧。” 厉兰妡伏在他肩上,声音轻柔得像光洁的丝绸,才晒好的棉花:“还有一样,臣妾劝傅jiejie及早搬回去,傅jiejie答应了。” 萧越不以为意,“即便你不说,朕也会命她搬回去。她当初本是为了方便照顾孩子才过来,如今你回来了,她自然不必留在这里了。” 这话说的,好像她把傅书瑶当保姆使唤——不过细想想,事实好像就是如此呢!厉兰妡倒不觉得有什么负疚感,只和婉地道:“这倒是其次,不过傅jiejie身份尊贵,人品贵重,若一直屈就在我这里,别人难免会说闲话。再则,傅jiejie劳累这么久,总得让她回去休息休息。” 萧越自以为看出她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