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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来由,济慈真有夺人基业的心思,因此心里发虚。 慈航庵建好后,济慈领着寺中诸人重新搬回去,厉兰妡也回复到以前的生活——还是有些不同的,因梦现在常明里暗里地与济慈过不去,济慈忙于应对,却没工夫顾及厉兰妡了。 秋日渐临,萧越的身子渐渐好转,太皇太后的旧病却复发了,这一回格外厉害,比之以往凶险十倍。先是接连不断的咳血,人也昏昏沉沉,几近气若游丝。数位太医一齐斟酌,联手开了方子,总算将这位老人家从鬼门关口拉回来,并且努力使病情稳定。 绣春馆乌泱泱围了一大群人,除了萧越和各宫嫔妃,连太后也在。江澄心在一旁啜泣,声哑力竭,眼泪珠子断了线般一颗接一颗地落到乌木地板上,口中呜咽道:“若太皇太后真有什么不测,我便随她老人家一同去了,省得在这世间孤苦无依!” 太后听着心烦,叱道:“住嘴,太皇太后还没过身呢,你就急着哭起来,是存心咒她么?” 江澄心果然不敢作声,脸上的凄容却未肯收敛,兀自眼泪汪汪地望着萧越,只盼自己梨花带雨的情状能打动眼前这个人——偏偏萧越铁石心肠,连回头都不肯。 病床上的老妇人忽然睁开眼,嘴里嗫喏着说些什么,江澄心一喜,忙排开众人上前,急急道:“太皇太后,您有什么吩咐?” 老妇人摇了摇头,并不看她,嘴里仍在说些什么,这回的声音大了些,众人隐隐听到仿佛是叫谁的名字。 江澄心靠得最近,隐约听得叫“兰妡,兰妡……”,她的脸色先变了。 萧越在后头问,“皇祖母说了什么?” 江澄心勉强道:“没什么,太皇太后大约在说胡话。” 谈姑姑侧耳听了一听,关切地问道:“您想见厉昭仪,是么?” 老妇人轻轻点了点头,这一下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脸上都露出愕然。 太后连悲痛都忘却,冷笑道:“母后果然病糊涂了,竟想起那个人来,看来太医说得不错,太皇太后的确有些神志不清。” 太皇太后并不看她,而是看着萧越,执著地道:“兰妡,兰妡……”像一个固执的小孩,拼命想要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玩具。 谈姑姑为难地搓着手,“陛下,您看这……” 萧越看着他祖母的脸——那张皱纹密布的脸上有洞若观火的了然,众人却只当她糊涂。萧越深吸一口气,大声道:“传朕旨意,宣厉昭仪回宫。” 甄玉瑾和贾柔鸾一听此言,俱惶惑不已,甄玉瑾当即跪下,拉着萧越的袍角劝道:“陛下,您万不能如此啊!太皇太后如今是在病中,并不十分清楚,您怎能将她的话当真呢?” 贾柔鸾虽不好跪下——地上就那么一点地方,甄玉瑾放下她的膝盖和裙摆,旁人就没可利用的空间了——贾柔鸾苦心孤诣地劝道:“陛下,厉昭仪当初原是出宫祈福,才保得大庆今岁平安,陛下您如此为,是要断了大庆的福祉么?” 萧越厌恨地甩开她们,“用不着你们多嘴!” 太后蓦地从椅上起身,随即意识到自己失态,又缓缓坐下,她难以置信地盯着萧越:“越儿!” 萧越的神色凝重而坚定,“母后,朕心意已决,当初朕允准兰妡替子离宫修行,是对母亲您的一片孝心;如今太皇太后病重,朕允准兰妡回来,也是对皇祖母的一片孝心。同样都是孝心,母后您莫非不能体谅么?” 太后辩无可辩,急切中只能抓住一句话,“既是请厉昭仪回宫看望太皇太后,那么太皇太后病愈之后,仍得命她回去,免得有什么妨害。” 萧越勉强点了点头,一面向身边内侍吩咐道:“李忠,即日你就去慈航庵宣旨,将厉昭仪接回宫来。” 甄玉瑾和贾柔鸾对视一眼,都在袖子里握紧拳头。这一刻,她们又结成同盟。 厉兰妡从白漪霓那里得了太皇太后病重的消息,当着她的面洒了几滴眼泪,回去后就开始收拾东西——虽说也没什么好收拾的,都是几件僧衣,她从宫里带来的那些精致衣裙早就在烈火中化为乌有。 兰妩见她如此作为,不禁讶道:“咱们要回去了么?” 厉兰妡停下手边的工作,“我不知道,不过我有一种预感——我的预感一向很准。”她露出狡黠的微笑,仿佛笃定这是她们回宫的契机。 果不其然,数日之后,萧越身边的大太监李忠就亲自来了慈航庵,宣读迎接厉昭仪回宫的旨意。厉昭仪静静听完,吩咐兰妩将一锭银子塞到李忠怀里。 李忠一边推辞,一边笑容满面地收下。他虽然诧异厉昭仪身在佛寺哪来的银钱使用,不过此女一向颇有心机,他倒是毫不意外——他绝想不到这些银子来自厉兰妡内衣里缝的首饰。倘若他知道是这样私密而怪异的来由,未见得肯收下。 李忠命随行的内侍从车轿里捧出两个小包,当着厉兰妡的面打开,一个里头是几件做工精巧的衣裳,是宫里最实行的式样;另一个则装着脂粉钗环之类。他体贴地道:“奴才恐怕主子未见得备有这些,所以特意命人带了来,方便主子使用。” 厉兰妡徐徐笑道:“难为你叫一声主子,只是贫尼如今身在红尘之外,无需这些俗物相伴,还请公公收回去吧。” 李忠不意她会推辞,还想再劝,厉兰妡又道:“贫尼知道公公也是一片好心,只是贫尼因太皇太后卧病才前往探视,等到太皇太后病愈,贫尼仍应回到修行之中,与其拘泥于身份变换,倒不如随心所欲,听之任之。” 她如此执拗,李忠只得勉强笑道:“既如此,就请师父随我上路吧。”他仍旧将两个包裹扔回去,便上来搀扶厉兰妡。 厉兰妡扶着他的手臂,一只脚踩上踏板,却倏然回头道:“济慈师姐,济慧师姐,咱们后会无期了。” 寺中诸人此时都跪在地上,济慈和济慧在前方,两人疑惑相视,都不解她这个后会无期是何意。倒是妙殊有些明白,她知晓厉兰妡心性坚韧,此番好不容易重返宫中,定会不择手段留下来,她有这样的信心,并且生出隐隐的期待。 厉兰妡粲然一笑,终于转身坐上马车。 这一趟路程遥远而短促,恍然如同隔世。厉兰妡站在巍峨的宫殿门首,望着血染的红砖,碧绿的琉璃瓦,一堵又一堵望不见顶的高墙,油然生出雄心万丈之感。 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包括站在门洞中央的那个人——正是那万人之上的皇帝。 厉兰妡迈着平和的步伐走过去,平稳地向其施礼:“贫尼参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福,长命康健。” 萧越立刻将她拉起,唇边含着温煦的笑意:“何必自称贫尼?见了朕,你还当自己在修行中么?” 厉兰妡这会儿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