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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珍珠楚岫拿来,是有讨好霍蘩祁之嫌,但楚岫胆小, 不敢争抢陛下的宠爱,何况这么多年步微行从未正眼看过她一眼。从他一手将两个丫头从泥淖之中救出起,楚岫便拿他敬若神明,何敢亵渎。 江月带着珍珠出了城, 霍蘩祁让碧云留意,楚岫后来被安排到了何处。 听说江月给她谋了个好差事,让她在城中开了一家酒楼,生意倒很是红火,离她的绸庄也很近,霍蘩祁嘴硬,真要她发落一个弱质女流她是不干的,但就觉得一个心里眼里都是她夫君的女人她瞧着膈应。 好容易这一波平了,另一波又起。 朝堂安平,倒没生波澜。 只是霍蘩祁这一胎早产了。 她嫌坤仪宫闷得慌,出门散步,被树上忽然俯冲下来的一头苍鹰吓破了胆,回来之后心悸不停,没过一会儿肚子便开始闷痛不止! 偏巧今日步微行出城巡查,在外地一时回不来! 连雍和宫深居简出的太后都惊动了,来探看霍蘩祁,产房里传来一阵一阵凄惨的喊声,太后帮着唤人递水拿热毛巾。 太上皇一问,得知苍鹰的过失,立时一怔。 那只鹰是自个儿驯养的,昔年文帝一直觉得,是鹰便该搏击长空,他纵然溺爱,也不能剥夺他吃rou觅食的权力。便养在深宫,日日肥rou伺候。 不料它今日一朝冲出内侍官的视线,吓到了霍蘩祁。 霍蘩祁本来怀孕,安定了这数月,日日悠闲,没想到宫里头会突然冒出一只巨大的青灰色的老鹰,一时吓得心跳急促起来,孩子竟然早产了。 太上皇心中惙惙,那个倔强的孩子,向来不稀罕他什么关怀,因为阿朗之事又是这么长日子不来见他一眼,回回借故事忙,如今他亲手养的老鹰害得他的孩子早产…… 太上皇得知是苍鹰之祸后,大是震惊,便挥袖召来宫人,“将那阉竖给朕杖毙了!” 天子之怒,下人担待不起,太后疾步而出,手掌之间满是猩红的鲜血,听罢也不禁蹙了眉,“如今孩子正是紧要关头,你积点德罢!” 太上皇一听,便气势弱了作罢下去。 只是不甘愿地踹了一脚跪地的侍从,怒吼,“皇帝在哪!” 他女人生孩子,有没有人通知他!这么半天竟还赶不回来,是出城寻欢作乐的么! “啊——” 产房里声音越来越大,太后洗净了手,用毛巾擦了,请太上皇下阶,两人一同走了老远,太后一把将他推了开,“太上皇碍事了,先走着罢。如愿回来了,一切自然尘埃落定。他要怎么发落那没心眼的罪魁祸首,都由着他。” 太上皇脸色微白。他比谁都明白,罪魁不是那太监,是他自己。 倘若不是他养的那鹰,什么事都没有。 太上皇问:“里头……还顺么?” 这是步微行的第一个孩子,太上皇清楚这个倔强的儿子这一辈子绝不会再有第二个嫔妃,酿成他母亲的结局,霍蘩祁是唯一一个能为他诞下龙嗣的女人,如果—— 太上皇都不敢想这结局。 “陛下!您慢点!” 身后传来公鸭嗓惶然的声音,跟着一阵嘈嘈切切的跫音传来,数人回眸,只见步微行披着一身沾满尘灰的鸦青镌金丝云纹长披风,疾步往产房这边赶来,犹如一股飓风,席卷漆黑的潮水涌来。 回来得匆忙,手里甚至还拽着一截马鞭,太上皇只觉得一阵劲风随着他走过而拂面,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 步微行脚步一停,那苍鹰是什么回事他知道,冷眼睨着太上皇,薄唇紧抿。 太上皇也自觉理亏,本就觉得亏欠步微行,这回更是,连手脚如何摆放都觉得不对。 想了想,也只能暂且安他心神,“产房是男子去不得的,你一身煞气又重。” 步微行挣断衣袖,漠然道:“朕只要她平安。父皇的教导,留着以后再说。” 霍蘩祁呼痛的声音都渐渐弱了,步微行顾不上任何人,任何一句话,任何拦阻,一盆血水被他撞翻在地,“咣当”一声,帘后,霍蘩祁睁开了眼睛,水雾迷蒙的红肿杏眼,看到他的那一刻,又溢出了泪水。 真的很疼啊。 手心恍然之间被他抓住了,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沙哑得厉害,“疼么?” 霍蘩祁说不出话来,只能缓缓点头,然后,又是一阵剧痛将她湮没。好像周遭的一切都随着风飞快地呼啸而去,眼底一片漆黑,全身被泡在湿冷发霉的水里一样,灭顶的窒息感让人无法言喻。 她说不出来,只觉得一身好像刹那间失去了知觉。 然后就听到有人欢喜地仰头笑道:“生了!生了!是个小公主!” 霍蘩祁疲惫地睡过去了。 公主,她生了一个女儿。 睡过去之后,身子好像荡在半空中,轻飘飘地游走着,四周都是死路,出不去突不破,她被围困在一团黑色的浓雾里头,渺远地传来一身呼唤,情切地唤着她的名字,霍蘩祁听得出那是谁的,她朝他奔过去,一脚踩空,瞬间身体一抖,就清醒过来了。 步微行摁住她的胳膊,用棉褥裹住她,手脚竟显出一分慌乱,仿佛一只悬于边缘的梅瓶,怕失手打碎了。 霍蘩祁怔了怔,然后一阵撕裂的痛楚让她重新闭上了眼,“阿行?” “在。” 霍蘩祁又睁开眼,肚子空了一大块,她茫然地摸了摸,一点不习惯小腹平平的空荡感,好像灌满了气似的,她恍惚了许久才想起来,一推他的胳膊,“啊?我们的女儿呢!” 步微行握住她的柔荑,漆黑的夜里,什么光也不剩,霍蘩祁什么也看不清,只记得他的掌心guntang如火,她察觉到什么异端,不敢动了,等他缓慢地靠过来,将脸埋到她的锁骨,轻吻她的肌肤。唇也是温温热热的,濡湿感让她懵了一会不知所措。 夜里,传来他微哑的声音,疲倦至极,“还好。” 她不会知道,白日里太医说,这一胎胎位不正,她险些为了这个孩子丧命。幸得当时被苍鹰那么一吓,孩子在母亲肚子里翻了翻身,最后头先出来了,但霍蘩祁也快去了半条命,险些,母女俱亡。 霍蘩祁觉得脖子上好像有温热的湿意。 她伸手要摸,被步微行握住了手,“不许碰。” 他的嗓音哑得厉害,霍蘩祁很难不怀疑什么,她轻声问:“我……我睡了半天了?” 依稀记得生孩子是在一个下午。 步微行哑然,许久之后,他缓慢地回道:“两天半。” 霍蘩祁怔了一下,她沿着被褥蹭过去,抱住了他的腰,“阿行,你不是以为……我醒不了了?” “你醒了,那不重要。” 重要! 她的男人为她担惊受怕了两天,霍蘩祁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