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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敬和膜拜,是男人最大的劣根性,他抚过她的耳垂,语调微扬:“噢?那我该是什么?” 霍蘩祁脸颊一红,抓住他闹事的手,然后掰开他的拇指,低声道:“坏人。你心里明白的,我从不那样想你。” 她知道,就够了。 他名声如何,过去十九年,他从未在意过。往后数十年,他亦不屑逢迎世间庸人。 霍蘩祁暂时离开银陵的消息上上下下传了个遍,袅袅帮着她收拾行装,无意之中说到一事,就是先前那大红大绿的肚兜,忽地在两日之间,被卖断了货! 原本滞销的被视为俗艳玩物的肚兜一夜之间火遍银陵,成了闺阁女郎们大肆追捧的佳品! 霍蘩祁怔怔不解,直至言诤亲自送喜糖上门那日,他笑嘻嘻地问候道:“前不久,殿下从南苑骑马回来,路上不慎遗落了您的肚兜,曾被数人观瞻。” “……” 霍蘩祁不甘心,咬唇道:“可是、可是他的风评并不好,那些闺秀不怎么喜欢他的。” 既是名声不好,她们又何必迎合太子的喜好。 言诤大笑,“这事虽然确实教人震惊,可你不得不服。” 霍蘩祁扭头,“哼。” 言诤笑够了,好言又解释道:“太子毕竟是天底下一等一的权贵,那些女郎纵然是不爱他,可也不爱那些权贵名士么?既然太子是这般令人惊恐的‘喜好’,那旁人也差不离了,她们这般想,霍小姑你还愁没生意么,赶紧将那花花绿绿的肚兜连夜赶制一批出来!对了,给我家双卿也留一块!” 说罢他飞也似地溜道儿走了。 霍蘩祁怒极,又羞又气恨,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心思,他那张看似严肃、冷漠、正直的脸竟然欺骗了她! 第56章 允诺 歇了晌, 只听坤仪宫内院后头有人吵嚷,皇后拍了拍幼子的襁褓,令人打起湘帘, 隔了斑驳的竹篱冬雪, 院里影影绰绰立着几个人,黄嬷嬷正在教训下人, 严厉到近乎苛刻,趾高气扬。 皇后心下一凛, 念及数日前, 太子身上携了花粉, 呛得幼子咳嗽了两日。 太子无心,对于他而言,皇权地位, 自幼是他的囊中物,陛下时时三令五申,他自当不会朝婴孩下手。皇后心如明镜,脸色微寒, 婢女春音捧羹来,让皇后用膳,她接过羹汤, 素手在汤中微微一点,“将黄嬷嬷叫进来,本宫有话吩咐。” 这一日,皇后将黄嬷嬷辞了, 让她退回家中,又让春音亲自过府,请了黄樾入宫。 黄樾是黄氏这一任的嫡长子,虽生性跋扈好玩,但她父兄对他格外疼爱,皇后传唤他入宫,黄樾因奉了父亲的话,不得已要问上一句:“姑母,可是嬷嬷做了什么错事,您要罚她回去?” 皇后雍容端坐,闻言,淡笑道:“只是嬷嬷年纪老迈,不宜留在宫中,几个不懂事的丫头时时惹她生气,倒是得不偿失,不如让她回去,安心颐养天年。” 黄樾问过了,听如此说,有了个交差的话儿,便不再刨根挖底了。 皇后轻声道:“你表哥今日出了皇城,你可知晓?” 这事他果然是不知的,一听此言,立马便变了脸色,“不是才回来没多久么。” 那声音颇有几分委屈。 皇后心思细,斟酌了一盏茶功夫,将近来宫中一些琐事细细说与他听了,事关太子之事,黄樾是无条件倒戈的,听罢,险些从席上起身,跪直了身子诧异道:“阿父竟然命人做了这等事?” 他心里七上八下,没来由,无端端地父亲为何要对付太子表哥? 一家人终归是一家人啊。 皇后又笑道:“阿樾,姑母是想问你要句话。” 黄樾恭恭敬敬地跪伏下来,“姑母您说什么,侄儿都应着。” 皇后曼声道:“兄长如今年逾不惑,正是壮年,却也有野心,你是知晓的。幼子无辜,才降生不久,本宫怕他沦为兄长的利刃。” 黄樾虽然平素爱犯浑,但到底是世家出身,皇后一席话犹如醍醐灌顶,他彻悟之际,心弦猛然一断,父亲的野心,陛下与皇后心知肚明,之所以容忍,是在等着转机,还是旁的?若是父亲执意要扶持小皇子,他年幼,自需倚仗母族,将来父亲或可权倾朝野。 这…… 黄樾心底犹疑,却晓得厉害,一时后怕不已。 皇后道:“你心里清楚的。你日后可愿收敛起性子?” 他飞扬跋扈,在银陵城开罪了不少人,皇后这番话,倒像在提点他,将来继承黄氏,不可学他父亲,将只手伸入朝堂不说,还妄图篡改皇命。 但子承父业,他父亲黄中谷对他的教诲和提点,多年始终如一,便是让他学会做人上人。 他犹豫之际,皇后也看出了黄樾内心之间的挣扎,便坦然摇了摇头。 “阿樾,太子在局中左支右绌,饱受刁难和非议,你父亲对他,犹如逢一大敌,将来争锋时,你难免也要与太子为敌。” 黄樾咬牙,“阿樾不会。” 他怎么会与表哥翻脸,绝对不会。 皇后微微颔首,“姑母要你这句话,来日,不论如何,你都要为太子护持,这一点,做得到么?” 他父亲膝下五子,他虽是嫡长,但父亲显然偏疼行为处事与他一般无二的老二,老二要是抢夺先机,挖走了黄氏的财力势力,他必然晚景凄凉,还任由他们继续威风赫赫,这是让黄樾最不爽的。 他最不爽他们得意洋洋,他偏也要将实权绑在手心里不可,看谁敢逆他心意,敢欺负表哥。 “阿樾能做到。” 少年说话掷地有声,皇后沉默地一叹。 黄樾幼时长在自己膝下,时常入宫来玩。 太子长他五个月,但那会儿已是少年老成,凡事自有主张,且不怎么有喜怒之色,待谁都自是一股含而不露的威仪。黄樾偏偏爱逗他,只要是让他皱一下眉头,他都能高兴老半天。 后来…… 黄樾失魂落魄地出了宫。 言诤正是大喜,方从洞房花烛夜里回过神来,人逢喜事精神爽,两人在甬道狭路相逢,黄樾心思澄澈,满脸的失落瞒不过人,言诤一瞧,便拦住了他的去路,“黄公子,这是——” 黄樾诧异地抬起头,“你没同太子表哥出城?” 言诤戏谑道:“殿下有佳人为伴,我在,他会生气的。” 佳人……黄樾一想,那日的确见到步微行挽着一个清秀少女,当时只以为她是太子表哥的侍女,没想太多,可表哥自幼不喜女色,何时收过侍女,本来他就该想到不简单。 黄樾苦涩地将手收回衣袖之间,掩盖了因用力暴起的青筋,姑母的话言犹在耳,他不能再任性了。 言诤面露惊讶,这个黄樾今日似乎分外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