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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说八道,一定是胡说乱说的,霍蘩祁心如鹿撞,一面心里骂老瞎子不知好歹,一面又震惊老瞎子的说辞同前日那位算命先生竟是口径一致,她倒不期待什么“一飞冲天”,只是旁人说了句她是“皇后命”,就等于说她的丈夫是未来皇帝当朝太子,这、这如何使得? 她几时有这好命了,何况天高皇帝远,尊贵荣宠于一身的太子殿下如何会往这茫茫人海里瞥一眼,还顺眼就看上她了? 所以还是胡扯无疑。 但不知道怎么了,霍蘩祁就是没办法平静下来,一会儿想着当朝太子是何人物,一会儿又想着杨氏和霍茵的嘴脸,若是她有这运气倒好了,她再也不想寄人篱下……不,不对,她怎能想着攀附权贵,依靠男人来养活母亲?她要自个儿加把劲儿才行。 霍蘩祁出城采茶时都是午后了,霍茵没来。 蒙蒙时雨过,霭霭停云生,茶园翠色如烟,一溪浅水从山谷里冲出来,雪白如练,绕着城郭团成一环。 霍蘩祁矮身,利落地揪住茶叶新发的梢头最嫩的芽,顺手采撷一片冒着清甜气息的绿茶。 远远地,一辆车缓慢地驶来。 采茶女各自唱着歌儿,互答往来,霍蘩祁听了听,然后便听到了一阵sao动。 她把眼一瞟,只见郭媛拉着几个女郎在看垄上,那绵密参差的桑树下,立着一个雪白衣衫的如画的佳公子,纶巾博带,列松如翠,郎绝独艳,远远望之犹如玉石嵯峨,可远观不可亵渎的,少年似乎凝神听着歌谣,指尖拈着一柄玉骨折扇,轻轻和着节拍敲打。 家仆顾坤上来,为少年披了件衣裳,“公子,前面就是芙蓉镇了,老夫人稀罕的雪钱丝就是这镇上来的,听说亲自来买价格公道得多,外头倒卖的价格至少翻上几番,去年皇宫里头也来人采买了一批,皇后娘娘倒是挺喜欢的。” 顾翊均儒雅地弯唇,“现在不是出丝盛季,何况我们一行人带不走太多丝绸,尽了孝心罢了,来日母亲要,我亲自再来。” 顾坤点头。 这时远处已经传来了一阵清脆如银铃的歌声:“谁家的公子呀,貌美好才华……” 一起一合,一唱一和的,都在说他“貌美好才华”,顾翊均听罢,只微微一笑,冲顾坤道:“打扰到人家采茶了,走罢。” “诺。” 霍蘩祁有些好奇,近日来芙蓉镇的人可越来越多了。 芙蓉镇上的女人,不少都有养蚕缫丝的好手艺,自来求丝绸的不少,求妻子的也不少,这个少年不负她们说的“貌美好才华”,也不知道是来做什么的。 霍蘩祁折腰,将碧绿的茶叶熟练地采摘下放入身后的背篓里。 一碧万顷的茶园,四处都是笑声和歌声。 傍晚时分,暮云合璧。 霍蘩祁采完茶,在城外河边帮张大婶放鸭子,赶着五十只鸭子下水,扑腾几下那水便起了一片浑,霍蘩祁撑着一支竹篙追逐着鸭子乱跑,这帮小家伙不听话,气得霍蘩祁走路摔了一跤,惨然地一跤跌下去,泥泞四溅,半边身子扑腾在水里。 岸上的鸭子笑得欢畅,嘎嘎地仰天长鸣。 霍蘩祁挣扎着要起身,手心往下一暗,却似是摁住了一排冰冷硬挺的骨头。 她诧异地低头,只见鸭子纷纷跳了出去,一张死人脸被刮去了脸色的泥泞,现出了原形。 第4章 命案 一个时辰以后,霍蘩祁两腿发软地站着,河沟里所有的鸭子都被驱赶上岸,报信的阿大成功请来了闲散家中弹琴的大佛。 言诤替张大婶将鸭子团团围住,“公子不喜欢鸭,赶紧将这群东西赶回去。” 一会儿公子的马车该到了。 霍蘩祁见这帮人拎着长剑要赶鸭子,急得要拽言诤的手,“不行,鸭子是我带出来的,我自己赶回去!” “你不能走,你要留下来给公子陈述案发现场。”言诤碰上事的时候还算是冷静,但他也看了一眼霍蘩祁,便不大冷静了。 少女摔得满脸泥,用轻柔偏薄的翠袖一擦,露出秀美的透着点丰腴的脸蛋轮廓,身形瘦小,还穿着一身竹色水烟绡,这不是昨日那个“皇后命”的女郎么? 言诤大惊,“你、居然是你?” 那算命的话三分准七分不准,凡事不给你说满,不知他虚实,言诤只当那话听过便罢了,没想到才过多久,这女郎势必要同公子碰面了。 霍蘩祁愣了一下,见他们要赶鸭子回去,急道:“鸭子是张大婶的,她住在城东河坊街第一家,你们要说是我送回去的,她才会给我钱。” 言诤皱了皱眉,钱? 这少女看起来挺清秀脱俗的,这么喜欢这么个阿堵物? 言诤挥了挥手,示意照她说的办。 鸭子嘎嘎地欢乐地跑远,摇摇摆摆的。 斜阳半落,青山上宛如滚落了一只硕大的火球。 夕晖漫卷,桃色的烟霭从疏林里升起来。 霍蘩祁有些拘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和言诤大眼对小眼看了一会儿,霍蘩祁忽问:“为什么你们不报官?” 他说要禀告公子,那个“公子”是什么人?她在城外发现了尸首,又不能放下鸭子就跑,便只能向过路人求救,哪知这个过路人就是言诤,不说报官便罢了,还非要将她留在这儿。 言诤的笑容里多了几分玩世不羁的嘲讽,“报官有用?现在这世道,捐官的人多了,一帮酒囊饭袋,仗着朝廷俸禄吃喝,也不管黎庶死活,这等命案更是不敢插手。女郎年纪小不知道,这事要是报了官,多半就石沉大海了。不过,”他眉梢一挑,“你得相信这事告诉我们公子,会更有用。” 霍蘩祁纳罕着,却不再搭话了。 言诤一身富贵气度,却只是人家一个仆人,他自信骄傲,也不知道他的“公子”是个身份如何尊贵的人? 俄顷,远处传来了悠悠的车马声。 言诤笑道:“来了。” 霍蘩祁往回瞥,只见缓缓黛青的山坡上徐徐爬上来一架马车,马匹倒不是特别扎眼,只是车停在附近的时候,马儿打了个响鼻。 然后霍蘩祁就在傍晚的余晖里,仿佛撞见了一轮新的太阳。 马车门徐徐打开,男人缁衣长发,面孔冰冷俊美,宛如神祇一般。 霍蘩祁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扑通一下跳了起来。她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俊的男人,只有咫尺之隔,比起他来桑二哥都要黯然失色太多了。 她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女而已。 对方无论身份、容色,都给她一种深深的压迫感,这种压迫感说不清楚,但莫名就引人臣服。 再然后,方才还自负骄傲的言诤就一脸恭顺地迎了上去,众随扈齐刷刷地见礼,“公子!” 霍蘩祁低着头,眼帘里飘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