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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竟有此等佳人,脱俗却入世,缥缈却真实。嘴边所浮现的隐隐一笑,任何人都会沦陷。我沉沦,也亦心甘情愿。我怀疑自己是否已来到异界,为何这般的不真切。我用力的掐着自己的腿,竟然没有丝毫疼痛的触感,原来刚才的痛感都是幻象,是人离魂之际的幻境。果然我已魂归离恨之外,身处幽幽冥府,否则此等美妙场景在此番怎能得觅。不知不觉中,悲从心来,不禁仰天长叹。可怜我英年早逝,还未及成年,便命赴黄泉,真是天妒英才,不遂人意,可恨可气。我顾自在一边自怨自艾,早已将自己的处境抛在九天之外。 美人将我从震惊至绝望的每一个瞬间变换都丝毫不差的摄入眼底,表情之丰富、变化之快大概可比得上变化莫测的万花镜。 细长的丹凤微微眯了起来,更添几分俏美,连心似乎都跟着一块飞了起来,徜徉在传说的世界中。 “你醒了。”银铃般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如春风轻轻拂过耳际,让人置身暖暖的阳光之中。 她轻轻地将我从地上扶起,摘去残留在墨发上的零星残叶。 我默然,没有阻止,任由她做着一切。咽了咽口水,想说什么,可又说不出,只能拼命地点了点头。 “我见你跌在山脚,伤势挺重,就帮你简单处理了下,现在觉得怎么样?”我抬了抬腿,将手来回翻转了一周。实在无法想象这种程度的处理能称得上是简单,那如果是正式包扎,我不就会被裹成粽子,抑或就是出土的千年古尸。我翻了翻白眼,将脖子缩了起来。 “谢谢。”好容易才从牙缝间挤出这两个字来,“可是……” “没什么,这偌大的林子里也就我一个人,若我不帮你,难道还见你倒在那里不成?” 她截断了我的疑问。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我叫璃,你叫什么名字。”她很大方的自报家门,而笑意也愈发深切,在碧色的瞳仁里清晰地映出了我的脸颊,又黑又脏,却稚气无暇。不自觉地深陷于这一双深邃碧眼中,不知是为她还是为己。 我咂咂嘴,舔了舔有点干涩的嘴唇。 “我叫曛。那个,请问……这是哪里?”我结结巴巴的说着。 “紫竹苑。”她淡淡地说,没有波澜,可眼里时时透出无限眷恋和感伤。 “这儿好美!”嘴边不受控制的吐出了我心底最真实的想法,我的惊叹, “可这么大的地方,就你一个人住在这里麽?”我歪着头,不解的问。在这种地方一人独居,未免太过寂寞。 回答我的是早在预料中的无声点头。她笑了笑,“这里很清净,不会有人来这里。” 是失望还是庆幸,我猜不透。 我抬头扫视四周,果然是一处人间仙境。水影印日斜,竹风荡山岚。这里四面环山,一潭碧泉,郁郁葱葱的竹子。此地堪比陶然居,胜似桃花源。在这里,可以卸下压力,自由的奔跑,追逐着蓝天白云,与鸟儿嬉戏,同鱼儿共游。这里虽与外界的联系甚少,却如若能在这里安然颐养,不必在乎外面的国恨家仇,腥风血雨;不必记挂家族的责任和负担;不必日日夜夜为恶梦所扰。一想到这些,脑海里似乎有些东西要从最深处的黑暗中挣脱而出,却被卡在了即将喷涌而出的关口,又实实的被压了回去,吊着人的胃口。头又开始隐隐作痛,我按了按太阳xue。 “我能在这里住上几天吗,如果不打扰的话。”我放下手,怯怯的问,心里已然作好离开的准备,如此的仙境怎能轻易受人干扰。可我依然用真切而恳求的眼神望向她。 嘴角微扬,小小的弧度,醉人的笑容再度浮现。 “当然可以。”干脆利落的答复,反倒让我不知所措。片刻的静默。 “那个……”我吞吞吐吐的嚼着字,在她面前,我好像成了三岁小娃,咬不清发音,说不全言语。 “嗯?”柳眉轻轻上提。 “那个……真的谢谢你,帮我处理了伤口,还让我在这里养伤。”我用十分诚恳的眼巴巴的双目望着她,而后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觉得一直如此直视对方,确实显得失礼。 我不善于向人道谢,也不善于向人道歉。我的性格让我孤单,独来独往的行走在大千世界;而压抑的生活则禁锢着我,拒绝让我接触这些。 “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而且你是几百年来到这里的第一人。”她含笑轻语。 “几百年?”我不禁叫出声,虽然对她讲的文绉绉的用词不甚明了,可她竟然能把几百年的岁月流逝说的如此风清云淡,仿佛就只是刚才眨眼的一瞬间。在他人眼里,几百年的意味就是修道成仙得正果,而对凡人而言,则已经轮回转世若干。 时光在不知不觉中飞驰而过,任着月盈月缺,光影变换,时间的沙漏缓缓流动。在雾气氤氲,迷雾重重的山颠,等着红日喷薄而出;在夜色缈缈,蝉声低吟的林间,促膝赏月。自是一觞清泉,亦是别样甘霖。 日光里,一曲梅花落,一段剑影,潇洒自在,无忧无虑,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非此莫属。在竹子的蔟狭下,过着不羡仙的快活日子。 竹漏滴响,在更深漏断、暮鼓晨钟中日子从指尖悄然滑过。身体不觉已然大好。可在不知觉中,却对相处没多久的璃分外依赖,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信任,是一股隐隐而生的愉悦,是一丝忘却三千烦恼丝的畅快,可以不去隔绝过去,清雅现在,憧憬未来。 从不知何时起,我就开始在江湖上流浪,回忆给与我的只有屈辱,唾弃和欺骗,我就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又瘦又脏,能获得的只有鄙夷的目光和不屑的叱骂,从来没有人正眼瞅过我,一个弱者,一个在社会底层苟且偷生的小流浪者。饿了喝点凉水,累了躲在街角蜷缩,给乞丐抢食,被官兵追捕,只为了那块即将丢弃的薄饼,我竟然连块饼都不如。可是我却依然掘强的活着,为了什么呢,以往很明确的答案,现在却不觉模糊起来,扎的头隐隐抽痛。 在我仅有的记忆中,除了母亲曾经给与我温暖,那双温柔的手轻轻的摸着我的脸,将暖暖的温度传递到我的身上,泪水总会不受控制的落下。可每当伸出手想要再触碰下母亲温暖的手掌时,眼前只剩下黑暗,铺天盖地的黑暗,空无一人的小巷,寂静无声,偶尔传来几声狗吠,母亲的影响湮灭于那片银色的月光里,只余下一片惨白。 我靠在墙上,只能靠回忆和梦境支撑着羸弱的自己,给自己活下去的勇气。可梦境却往往伴随着恐惧和愤怒,在噩梦中醒来,一身的冷汗。瞪大惊恐的眼睛四处张望,萧瑟的凉风在穿过整个城市。我只能裹紧还能遮体的条形破衣,用黑乎乎的手摸一把脸。忍受着已然发馊的腐败味道,紧紧按住腹部,遏制过度饥饿所产生的痉挛。 我是在这个城市里随处可见的落魄者,以天为盖,以地为庐。生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