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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多脏啊,你还放鞋柜上,”汤小年把篮球拿起来,转头环视家里,似乎在思考要把这东西放到哪里,“捡个篮球回来干什么,你想打篮球?哪捡的?”汤君赫从汤小年手里拿过那篮球,一手拎着书包,一手抱着篮球,朝自己的房间走。“你别放你房间啊,”汤小年追上去,“多脏啊。”“一点都不脏,”汤君赫被汤小年念叨得烦不胜烦,忍不住顶嘴道,“我不但要放到房间里,还要抱着它睡觉。”他说完,把篮球放到了床上。“脏死了!”汤小年弯腰想把篮球拍到地上,没想到汤君赫直接转身趴到了篮球上,用身体护着篮球,脸埋进被子里,闷着声音说,“妈,你别管我了。”“你这发的哪门子神经!”汤小年气急,一个巴掌挥起来,抬到半空又xiele气,气冲冲地瞪了汤君赫好一会儿,这才无可奈何地垂下来,转头走出了房间,砰的甩上了门。汤君赫抱着那个篮球在床上趴了半响才坐起来,低头看着它,它不新了,但是一点也不脏,他挤了洗手液仔仔细细地洗过它的。可是杨煊不要它,可能也是嫌它脏吧。他抱着那个篮球站起来,走到书桌前,把它放到了小时候杨煊送他的那两个变形金刚的旁边——他一直留着,然后打量着它们。它们都褪色了,连同他额角上那个浅淡的疤。时间是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件东西的。临睡觉前,汤君赫洗漱完走回自己的房间,发现自己的床单和被罩换了新的——汤小年趁着他洗漱的时候换的,换完又回了自己房间,没跟他说一句话。汤君赫有些内疚,他觉得自己把篮球放到床上的举动的确过分了一些。可他又不希望总是被汤小年密不透风的关心裹挟着,他快透不过气了。连着三天,周林都没出现。汤君赫有些不安——杨煊不会以为自己是骗他的吧?可是前一阵子,他的确每天都会出现的啊,不是在校门口,就是在小区门口的那条小路上。难道一看到杨煊就躲了起来?那如果杨煊有一天不耐烦跟自己一起上下学了,周林会不会又突然出现?汤君赫不确定杨煊的耐心会持续多久——他看上去对自己总是不耐烦似的,搞得他开始有些小心翼翼的,生怕触了杨煊的逆鳞,彻底宣布不再管他。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些讨人厌,或许以前经受的那些校园冷暴力不止是周林的缘故,还有自己的缘故?他又开始检讨自己这几天的示好是否有些唐突了,毕竟作为汤小年的儿子,他的确是造成杨煊家庭破裂的一份子,无论是否出于有意,他都是那年“东窗事发”的源头,这是无法推卸的责任。“我帮你把书包拿去教室吧?”到了学校门口,汤君赫从车后座跳下来,跟在杨煊旁边说。“不用。”杨煊漠然地拒绝,然后拎着书包,头也不回地去了篮球场。就好像他把汤君赫载到学校里已经完成了任务,不需要再跟他产生任何交集似的。汤君赫在原地站了片刻,然后呼出一口气,恢复了往常的冷漠模样,抬腿朝教学楼的方向走。类似的场景在这几天内已经发生过太多次了,他根本做不到愈挫愈勇。——“昨天的数学试卷你需要吗?我写了步骤。”——“好学生还需要写步骤?”杨煊语带嘲讽。——“要不我骑车带你吧?”过了一个上坡,汤君赫好心提议。——“你?”一个字里不屑毕现。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汤君赫总觉得自从自己捧上了那颗示好的篮球之后,杨煊对自己的态度就开始急转直下,变得愈发冷漠,仿佛身体力行地传递着三个字——“别招我”。汤君赫觉得他有必要再努力一把,这次不是通过示好的方式,是直截了当地摊牌——他打算问杨煊是不是真的讨厌自己。虽然答案很可能是一句令人心灰意冷的“你知道还问”——汤君赫简直能在脑中脑补出他说这句话时漫不经心而又残忍的语气,但他还是决定试一下。或许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呢?那就说明还有再努力一把的空间。但这句话终究没在当天问出口。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乱了汤君赫的计划。那天下午第二节课是数学课,最后二十分钟用来做当堂小测,试卷发下来还不到十分钟,班主任突然推门进来,没顾上跟数学老师打招呼,就直接对着教室后面喊:“杨煊汤君赫出来一下!”自己的名字和杨煊的名字出现在一起,汤君赫握着手里的笔,有些惊诧地抬头朝门口看看,然后又回头向杨煊看过去。杨煊正趴在桌上睡觉,这时被旁边人叫起来,不明所以地朝门口看过去。“出来,先别写了。”班主任的神情看上去有些慌张,朝他俩快速地招了招手。她急促的语调吸引了班里大部分人的目光,很多人抬头看看班主任,又回头看看杨煊和汤君赫。汤君赫把笔放下,起身朝门口走过去。杨煊也从座位上起身,跟在他后面走出去。“怎么了?”数学老师走到门口问。“出了点事,”班主任略带歉意地笑了一下,“没事,你接着考吧。”两个人走出去,这才看见窗边站着一个瘦高的年轻男人。“这是于警官,过来找你们了解点情况,”班主任压低声音介绍,然后又抬头对那个男人说,“这是杨煊,这是汤君赫。”那个穿着便衣的警官朝他们笑笑,开门见山地问:“你们认识周林吗?”——“不认识。”——“认识。”两个声音撞到一起。汤君赫的心头泛上一股强烈的不安感,但他面上没表露出来。而杨煊则是皱了皱眉,他是真的不知道周林是哪根葱,他压根没把这个名字跟那个总是跟着汤君赫的人联系到一起。“嗯?”那警察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俩。汤君赫咽了咽喉咙,竭力平静地说:“我认识,他不认识。”“好吧,”警察没多追问,“但你俩都得跟我走一趟,录个口供。”“周林是谁?”杨煊看着那个警察问,他比警察还要高一些。警察看着汤君赫,他以为这个说“认识”的男孩会替自己解释的,但汤君赫什么都没说——他很谨慎地联想到周林最近的消失。“一个老师,”那警察对汤君赫说,“是你以前的老师吧?”汤君赫说:“嗯。”杨煊反应过来,是那个一直跟踪汤君赫的变态老师,几天前他揍过的那个人。“他死了。”那警察语气平静地说,“被车撞死的。”汤君赫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