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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为继承人,加冠后的太子殿下,却只能在背地里发几句牢sao了。大多数时间里,在大多数人面前,李敬梓都是一个合格的不苟言笑的太子,如他父皇当年一般,可以静静聆听朝臣们各种各样,或者不那么动听的意见,赏罚分明。然而李维桢显然属于少数人,这属于哪少数的时间。李维桢神情稍稍认真了一些。他说:“阿生不必如此,我并没有觉得委屈。我是藩王,治理封地才是我的职责。我若真赖在京中不肯走,你和朝臣们才该担心。”楚王,封楚地,大约是除了京中,大昭最富饶繁荣的一块封地。李维桢当真没有任何不满。他与母亲,都十分感念皇伯父的恩情。李敬梓抿了抿嘴唇,“好吧,不过还是再等上几个月,等三弟封王后再说。”李秉桐是李霁的次子。李霖将李霁放出后封了郡王,不久就就藩了,这是手足之情。然而他却扣下了靖江王的二子李秉桐,叫他与太子楚王一同学习,这是帝王心术。“殿下,你是太子,我们都是你的臣子了。”李维桢有些无奈,又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自己不知道说过多少次的话。“你当然是我的臣子,也是我的兄长。”李敬梓虎视眈眈,“孤与父皇早有定论,做臣子的也好怀疑吗?”他这样说话时,自称都变了,当真摆出了一朝太子的气势,凌厉的目光让人不敢直视。李敬梓始终记得在他年幼时,父皇曾经牵着一个黑袍小童走到他面前。他分明不认识那个比自己大一些的小童,却觉得那张脸看着很熟悉。李霖说:“他是楚王李维桢,你的亲兄弟。”李敬梓知道自己不是父皇亲生的孩子,因为他的母亲早早去世,而且她并非父皇的妃子,可是他从不曾想过,他还有兄弟。“你们小时候见过面,你还记得吗?”李霖按住李维桢,不让他行礼。“我为你取名敬梓,就是希望你能牢记你的父母亲人。”同样的回忆一晃而过,李维桢也避开了他的目光。“皇伯父说的话,我自然是要听的。”“孤呢?”李敬梓站起身,不紧不慢地逼近。“阿生嘛,做错了事,还是要说的。”李维桢抬头看向那已经长成的少年,语气又变得轻快,带了三分调侃。李敬梓绕到他身后,把双手搭在他肩上。“今日朝会上,孤就宣布你就藩的旨意。”李敬梓轻轻叹了口气,“省的他们瞎嚼舌头,又要弹劾你——听说你去了青楼?”李维桢不自在地皱眉。“这可是冤枉了,石大人邀我赴约,我连唱曲儿的都没让他点。”李敬梓这才笑了,他手上的力道渐渐加深。“你只管放手去做,我知道你心中自有沟壑,留你在京中反而是拘束了你。等到了封地,自有我支持,你不必管言官说什么。”“我当然知道。”李维桢侧过头,眼睛一弯,笑了。“但是我需要你的时候,不管你在哪里,都要回来!”少年的声音清越朗朗,李维桢不由自主地心情激昂起来。他也用坚定的声线回答:“那时自然!”光宁十八年,靖江王二子李秉桐封郡王,楚王李维桢就藩。光宁三十年,光宁帝李霖正式禅位,云游四海。太子李敬梓继位,改元同佑。“臣,楚王李维桢,叩见陛下,陛下万岁!”“王兄免礼,终于回来了,一切可还适应?”年轻的陛下捧着一碗热茶,不紧不慢地说着客套话。“蒙陛下关心,一切都好。”楚王李维桢垂眼拱手,服帖顺从。乾清宫里的大臣暗暗松了口气。楚王备受宠爱,封地幅员辽阔、人口众多。楚王本人也才华横溢。忠心耿耿的臣子不免提防一二。然而朝臣离去,宫人退下,李维桢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恭喜阿生了,终于接过这副担子了。”“这担子我都背了十二年了,还怕什么。”李维桢喝了口茶,扬起嘴角,“现在要自称‘朕’了,否则他们回去就该弹劾臣肆意妄为了。”“那你也不冤。”李敬梓停了停,“这次回京待多久?”“待半个月吧,大典总要一段时间,你刚继位,宫宴也多。”李敬梓心情极好,丢下茶盏,“走,我们兄弟许久没比过了。走,校场见!”李维桢笑了笑,眼前闪过十来岁的少年,被木剑击倒后不服气的脸。同佑十五年。夜已深,乾清宫里灯火通明,李敬梓仍未就寝。突然烛光抖了抖,他默不作声地放下笔。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门外的大内高手们都没有察觉。“殿下。”“谈先生?”李敬梓回头,映入眼帘的那张脸,依旧是那样年轻俊美,似乎岁月从不曾留下痕迹。谈昌朝他行礼,“抱歉,现在应该是陛下了。”李敬梓宽容地笑了,上前扶起了他。手下的皮肤也如从前一样光滑细腻。“谈先生还叫我阿生就好。”他四下环顾,却没找到另一个人。“父皇呢?”谈昌没有说话。李敬梓终于从见到老师的喜悦中缓了过来,他的手抖了抖。眼中闪过不可置信。“阿生,早晚会有这一天的。”李敬梓的失态只维持了片刻,他眸光微闪,“谈先生要保重自己,否则父皇……也不会安心的。”“我知道。”谈昌脸上无喜无悲。“我早跟他说过,不会让他担心。”李敬梓的手慢慢握成拳。“父皇……还有什么嘱咐么?”年逾不惑的人,在老师和父皇面前,还像小时候的阿生一样。“没什么了。他说,你做的很好,继续做下去,就行了。”谈昌随李霖走遍各地,亲眼见到了百姓的生活——阿生的确被他们教的很好。谈昌一路赶回,累极了,李敬梓体贴地叫人带他去睡下,明日再来细问一路上的事。他把奏折推到一边,取来信笺,下意识写下李维桢的名字。然而犹豫了很久,他还是将那信笺揉成一团。丧父之痛,对于任何人都是致命的打击。可是李敬梓不是任何人,他是皇帝,是君主,他要考虑的更多。宣楚王入朝,势必要让其他藩王一并入宫,不仅太过张扬,对于封地的百姓,也不是好事。这么多年来,楚王殿下只回京过三次,一次是太子殿下大婚,一次是太子殿下继位,还有一次,是他的长子出生。楚地的发展蒸蒸日上,楚王摆明了避嫌,也安了许多臣子的心。然而李敬梓知道,不是这样的。每一年他生辰,都能见到那个熟悉的人。京城到楚地,几千里的距离,那人策马扬鞭,走过漫漫长路。第二日,李敬梓颁下圣旨,宣布太上皇驾崩